但是他麵上還是保持著平靜,說道:“哦,可能是你爸的朋友。”  白偉偉立刻反駁,說道:“不可能。我爸的朋友根本不可能來家裏借宿,而且誰會借宿了之後還會把牙刷留在別人家裏呢,這明顯就是個常住的樣子嘛,隻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會是誰,我在家裏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家裏有女性化妝品出現,連衣櫥裏麵都沒有女人的東西。”  林沫默默聽了白偉偉的話,心裏麵已經要嘔血了,但是還要保持著麵上的淡定,實在是十分不容易。  林沫又問白偉偉:“你怎麽知道就一定是女性?”  白偉偉倒是被林沫的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反應了一下才說道:“難道是男人?”  林沫扶額,有些不知道怎麽說那些留在白茺家的東西都是自己的。  白偉偉這邊卻若有所思起來,道:“嗯,你這樣一說,倒也有可能,因為家裏根本就沒有女人的氣息嘛,一點女性的香水還有化妝品的味道都沒有,隻是不知道我爸現在都去找男人了…”  白偉偉一個人自言自語挺認真的樣子,林沫看著他,心裏就硬生生卡了一口血,他覺得白偉偉的思想確實是怪異,連他說了白茺家裏有可能住了男人而不是女人這樣的事,白偉偉也隻是有些驚異自己居然沒有發現注意到這個細節,而全然不是重點在白茺居然交往了男性友人這件事情上。  從這一點上來說,林沫現在倒不擔心白偉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會接受不了自己和他父親在一起的事實了。  出租車到了吃飯的地方,林沫趕緊下了車,不想再和白偉偉糾纏這個問題,再糾纏下去,他恐怕就要露餡了。  而且這個問題,他還是覺得有白茺在場,兩個人解釋出來比較靠譜一點。  進了預定的包廂,白偉偉的舅舅沈建國已經坐在裏麵了。  沈建國見他們兩個進來,就從看菜單裏抬起頭來笑著向他們兩個打招呼,裝作不知道林沫今晚也一起來吃飯一般,熟絡地說:“林沫也來啦,偉偉你和林沫一起過來的?”  林沫看了沈建國一眼,見他臉上依然笑笑的,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出來,他便也無法多說什麽,隻是“嗯”了一聲,然後就坐到一旁空著的三張椅子中的一張。  林沫以為白茺沒有過來,白偉偉正要走到他身邊去坐的時候,沈建國忽然就說:“偉偉你坐過來。”  白偉偉因為他的話還愣了一下,隨口問道:“為什麽?”  沈建國一臉的笑意,心情很好的模樣,卻也不解釋為什麽,隻是說:“叫你坐過來就坐過來,舅舅有話問你,你去了美國那麽久,回來了也應該和我先聊一聊你在那邊的那邊的生活。”  沈建國左右兩邊各有兩把椅子,他叫白偉偉坐到自己左手邊,這樣他右手邊的椅子就空了出來,這樣很明顯,就是讓白偉偉和沈建國自己坐在一起,而讓白茺和林沫坐在一起。  他這樣安排,明顯就是有意的了。白偉偉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來,但是林沫看了沈建國一眼,正好遇上沈建國的目光,仍然也是一臉的笑意,林沫知道他在笑什麽,但是也不好反駁他,於是也就偏轉了眼睛,沒有再去管沈建國一臉的笑意。  沈建國是今天被白茺搬來的救兵。  白茺有一個會議被牽住了,不能及時過來,所以就叫了沈建國先過來,而且也在電話裏麵說了今天要發生的事。  沈建國當時剛剛下班,就接到白茺打過來的電話,他聽了,二話不說就往吃飯的地方趕來了。  知道白茺今天要和兒子攤牌,他是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他也知道白茺打電話給自己的意思,就是說倒時候希望他能幫忙開導白偉偉。  其實這個白茺不說,沈建國也知道。  畢竟當年發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而白茺瞞了白偉偉這麽久,其實相當於是保護了他。  白偉偉被沈建國叫道他左手邊的座位上去坐下了,這樣一張寬大的圓桌,就隻有他們三個人坐,剩下的一個上位,自然就是白茺的。他們四個人坐這樣一張大桌子,實在是應了那句老話好吃不如寬坐。  白偉偉見自己父親沒有來,就問道:“我爸沒來?現在在哪了?”  沈建國解釋說:“你爸在開會,叫我們先吃,他一會兒再過來。”  白偉偉“哦”了一聲,隨即又抱怨起來:“他自己叫我帶朋友過來吃飯,他自己卻遲到,真是有些臊麵子。”  沈建國這時候開了紅酒,給林沫和白偉偉眼前的杯子給子倒上,然後笑吟吟地說:“是,你爸他就是這樣的人,高升了,自然比較忙,你知道的,要多體諒他一些嘛。”  白偉偉嗤之以鼻,說道:“他高升了其實也不見得是好事,我給他發短信,說爸下雨了你要注意開車,他就回一個字,好,然後我又問,你怎麽不關心一下我,他才恢複我四個字,雨天小心,最後我說,爸我們來聊天吧,他回答說,不和你聊,在開會,你看看到底是不是我不體諒他。”  沈建國笑起來,拍拍侄子的背,笑得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說道:“你別和你爸置氣,他是有些悶。”  白偉偉白了一眼,說:“他不是有些悶,是很悶好嗎,我簡直不知道他這種沉悶的性格是怎麽找到對象的。”  沈建國聽白偉偉這話中有話意思,立刻就看見了苗頭,問道:“怎麽,你爸找對象了?”  白偉偉斜睨了自己大舅一眼,表示不可能啊,你不知道?然後才說:“嗯,他找了個人,還在家裏住著,我今天回家看見了。”  沈建國一口茶水差點沒有噴出來,白偉偉說他看見了,是看見什麽了?看見林沫在白茺家所以知道了這件事?  他反念一想,又覺得這事不可能,覺得白偉偉不可能看見了林沫和白茺在一起還是這副淡定無所謂的樣子,於是就側過頭來壓低了身體問道:“你看到了?你說你都看到什麽了?”  白偉偉很隨意地夾起麵前的小菜來,送進了嘴裏,一臉無所謂地邊吃邊說道:“我看到那個男人的牙刷和拖鞋了啊,人沒有看見,不過可以肯定是個男人,因為家裏沒有女人的東西和味道,所以應該我爸是找了個男人回去。”  沈建國又是一陣匪夷所思,他沒想到自己的這個侄子接受能力還挺高的,連白茺找了男人這種事,他也不是很在乎。  沈建國試探著問:“那你不在乎你爸找男人這事?”  白偉偉夾了涼拌三絲吃了,吃呼呼十分利索地吸進嘴裏,咀嚼,咽下,對著沈建國說道:“我為什麽要反對他呀,是我爸找個男人回家去又不是我找個男人回去,他自己都覺得抱著不惡心,我也不覺得惡心,幹我什麽事啊。”  沈建國一聽白偉偉這話,就知道,壞了。這小子心裏絕對是有氣,氣有人搶占了自己的父親,而且還是個男人來和自己搶自己的父親。心裏肯定不高興了。  沈建國對自己這個侄子白偉偉十分了解,知道他看著挺混的一個小子,其實內心比誰都在乎自己的父母和親人,而且也比誰都敬重和愛戴白茺,如果不是白茺是個嚴厲的父親,大概白偉偉和他的關係還會更好更親密一點。  但是這也不能怪白茺,他工作太忙了,應酬又多,尤其是坐到他現在那個位置,在他之前比他年輕的人是沒有了。所以白茺自己身上的壓力也很大。  但是這些他對誰都沒有說過,對兒子就更加不可能說。  所以有些時候,沈建國還挺高興白茺找了林沫這樣一個安靜性格的人的,比較白茺自己的性格就不是鬧騰,如果叫他找了個鬧人的人,那還不把白茺鬧得整天不得安寧來。沈建國之所以覺得林沫好,大概就是因為他靜,人也幹淨舒服,所以才支持兩個人在一起。  但是就算是沈建國現在知道了白偉偉不高興白茺找了個男人的事,他現在也不能把話在這裏就說清楚了,他還要等到白茺過來了,再說這件事。  沈建國現在是不安慰白偉偉不好,安慰他也不好,正不知道怎麽說才好的時候,白茺這時候就到了。  沈建國是鬆了一口氣,立刻站起來說:“你到了。”  白茺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有些趕,到了飯店還說道:“不好意思,開幾個會遲到了。”  沈建國說:“不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坐吧,叫服務員再給你拿雙碗筷。”  白茺點點頭,就從林沫身邊走過坐進裏麵的座位裏麵去了。  隻從他進來了,林沫的眼睛就一直看著他,一直跟著他落了座,林沫的眼神也沒有收回來。  白茺本來目光沒有看他的,但是他坐下來之後仿佛感受到了來自林沫那邊的目光,也就轉過了頭去看林沫,對著林沫一張尖尖的臉盈著瑩白的光照在吊燈下,白茺就朝他笑了笑,笑容包容又和氣。  林沫忽然就心漏跳了一下,覺得剛才在燈光下白茺的那個笑容真實晃眼,他立刻轉開了眼,不敢去看白茺,而是專心吃菜了。  這時候服務員遞上來了幹淨的碗筷,沈建國招呼白茺用點東西。  然後又自己給白茺舀了一碗鮑魚瑤柱粥,白茺今天一天都在會議室泡著,吸了一天的煙,現在喝點清淡的粥倒是對嗓子特別舒服。      ☆、chpt 79  白偉偉見自己父親在喝粥,他這邊之前因為沈建國問話心裏的不愉快也消散了一點,畢竟是父子,又有什麽是不能攤開來講的呢。  於是白偉偉就準備開口了,問問白茺關於家裏那個同居男人的事。  他其實對對方是誰一點興趣也沒有,隻不過因為是他的父親找了一個男人這件事,所以才讓他感到比較震驚。  不過,他現在之所以這樣覺得,不過是因為還不知道白茺找的人就是林沫,如果他知道自己父親是找了自己同學之後,那麽他大概就不會不在乎那個對象是誰了。  白偉偉這時在白茺喝粥的時候,開口叫了一聲:“爸。”  白茺停下手裏的動作來,看著他,問道:“什麽事?”  沈建國見白偉偉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他想要問白茺關於林沫的事,但是此時他認為不是說這件事情的好時機,於是就打斷了白偉偉,一個勁向他使眼色,意思是叫他別現在問白茺。  白偉偉自然看到了他大舅遞過來的眼神,他也不是不明白,本來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想要問自己父親關於他私生活的事,但是忽然被沈建國這樣攔著,他倒也拿不準問不問了。  於是兩邊就這樣僵持著,白茺又耐心很好地問了一次,說:“怎麽了?偉偉?”  白茺最後的那聲偉偉說的很輕,聲音也磁性好聽,白偉偉聽了,心裏就是一動,覺得不行一定要現在開口問自己父親到底家裏那個男人是怎麽回事。  於是他也不管沈建國的眼神了,直徑說道:“爸… 家裏住了個男人,是不是?”  白偉偉說這句話問白茺的時候,還有些心裏猶豫,所以底氣也不是很足,並不是興師問罪的口氣,反而有些想要了解事情真相的語氣,白茺聽了他這樣問,也就不吃東西了,深邃的眼睛直視著白偉偉的臉,誠然說道:“是。”  他回答這麽幹脆,到讓白偉偉繼續問不下去了,他沒想到自己父親如此輕易就承認了自己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事。  對於白偉偉來說,他其實心裏比起排斥林沫和自己父親好上了更為排斥同性戀,因為之前他知道自己父親被梁紹謙喜歡過,所以在他的第一印象裏,同性戀都像是梁紹謙那樣有些娘但是又很輕薄的男人,就是這樣他一直對同性戀的印象都不好。現在他知道了自己父親也喜歡男人的事,雖然知道自己父親是不會接受梁紹謙的,但是在潛意識裏麵,他還是不能很好地接受這個事實,這其中原因,大概就是因為梁紹謙第一次帶給白偉偉的同性戀印象太糟糕了,所以才導致白偉偉一直都很排斥同性戀。但是說到底,其實不如說他是把同性戀和梁紹謙等同起來了,正因為討厭梁紹謙所以才連帶也把這種討厭移到了討厭同性戀上麵。  白偉偉猶豫了一陣才有繼續有些語氣發怯地問道:“那那個人現在你們是生活在一起了?我的意思是,你以前不是不接受男人的嗎?”  前一個問題白偉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後一個問題才是他重點關心的問題,他想要弄明白為什麽自己父親就忽然喜歡上男人了。  麵對這個問題,白茺沉默了一陣,倒是沒有像之前那樣很快就回答了白偉偉,而是停頓了一下,低著頭像是思考了一陣,整個房間都陷入到了難以言說的沉默尷尬之中。  之後,白茺才開口回答道:“因為他是林沫,我願意和他在一起。”  白偉偉沒有想到自己父親和林沫搞在一起的事情,他之前以為自己父親和男人搞在一起這個消息已經夠刺激了,現在忽然聽到自己父親承認他是和林沫在一起了,白偉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旁邊坐得林沫,然後又把目光看到白茺身上來。  白茺朝他點了點頭。  忽然之間,白偉偉一切都明白過來了,為什麽他一下飛機,在林沫宿舍就會接到白茺打來的電話還叫他和林沫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原來,原來他媽的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白偉偉一邊覺得氣憤,一邊又覺得這件事荒謬極了。  他的目光飄到林沫潔白的臉上,然後又飄到自己父親的臉上來,來回之間,他覺得好似不能確定自己身在何方,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個夢境。  “你們…”他開口道:“同居了?”  白偉偉感覺極其不真實地開口問道,然後白茺就簡單地回答了他一個字:“是。”  白偉偉覺得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才是真正怒氣升騰起來的時候,他感覺不真實之後,才感到真正的氣憤和憤怒,但是他到底為什麽而憤怒和氣氛 ,這一點他自己也不明白。  而林沫這邊,則用十分明晃晃的眼神看著他,那樣亮的眼睛,讓白偉偉簡直無法直視。  他心裏並沒有此時此刻對林沫有太多的感情,對著林沫的眼睛,他既不恨他,也不覺得厭惡或則討厭他,因為林沫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同學,朋友。而他的父親,白茺,則對他來說意義完全不同,白茺是他的父親,是親人,是父親,這就和林沫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無法直視林沫的眼睛是因為為自己父親所做的事情而感到憤怒和羞愧,他並不是為林沫感到羞愧,隻是為自己父親這麽大的年紀了還搞上了自己的同學而感到羞愧。  而他現在感覺更加強烈的,與其說是無法接受他和自己最好的同學搞在一起了,不如說,他是無法接受自己父親喜歡上了自己的同學並且背叛了自己的母親。  因為白茺這麽多年來都沒有找過其他的人,所以白偉偉在心裏就已經暗暗覺得自己的父親依舊還是和自己的母親在一起的,包括他留著母親的東西,留著母親的房間,那些證明他的父親心底還是有一個母親的位置的。  但是今天這一切證明了其實那些都隻不過是他內心的希翼而已。  白茺並不是因為在內心懷念妻子才保留有她的東西的,他這樣做,不過是因為白偉偉,而他對林沫動情,其實也不是他自己能控製的,是他的心所掌控的。  白偉偉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父親要離開自己,去尋找自己的幸福,而永遠拋棄了他死去的母親這一點,才變得動怒,氣憤,以至於無力於自己的無能為力。  因為,要幫一個死人留住活人的心,那又有什麽樣的辦法才能辦到呢。  沒有辦法的。  所以這就是沒有辦法的事可以留得住一個活人的心。  白偉偉此時是感情占了上風,完全來不及思考自己情感背後的動機,所以才行為偏激起來。  他一瞬間隻是覺得自己坐在這裏有點多餘的感覺,感覺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就他一個人蒙在鼓裏,還有那種被親人背叛的了的感覺,這些感覺都讓他不好受,讓他想要逃離,他控製不住,於是也就真要逃離這裏了。  他站起來,把餐巾往桌上一扔,聲音還沉穩地說道:“好吧,我明白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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