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師?”


    隔壁房門傳來一陣輕敲,伴隨著金管家的呼喚聲。


    懷裏的嬌軀微微一動,眼睫輕輕一顫。熊騰雲睨向門外,迫不得已地鬆開懷中的軟玉溫香,走下床,在腰際圍上毛巾,打開門探頭對站在隔壁房門前的金管家低聲說道:


    “孜凡不在房裏,我待會再送她去學校。”


    金管家了然地挑著眉,嘴角往上揚,點點頭即轉身下樓去。


    熊騰雲闔上房門,轉身見她將被單拉至頸部,隻露出一張白淨的臉,又驚又羞地急喊著:“怎麽辦?我竟然睡過頭了。”


    天哪!她可從來沒有如此失常過!


    熊騰雲唇角一勾,發現自己真是愛死她此刻失序的模樣。他上了床,迅速在她嫣紅的唇上偷個吻,然後在她未及反應時,問道:“第一節有課?”


    “嗯。”點頭時,腦中一片空白。


    “可以找人代課嗎?”他摸著她的臉柔聲問道。


    怎麽沒想到呢?杜歆第一節沒課,可以跟她調,一思及此,她便急著找電話,忽地一支手機在眼前出現,原來他早幫她設想到了。


    她忙撥了杜歆的電話,請她幫忙上第一節課。掛上電話,緊張的心情鬆懈下來,這時才發現被單不知何時被拉至腰際,他的唇舌已然覆上她的胸口,她全身起了輕顫,緊咬住唇瓣抑製險些逸出口的低吟。


    “別……別鬧了。我得去上課了。”努力擠出一絲理智,推開他的攻擊。


    “不是調課了?”他啞著嗓音。


    “第二節有課呀!”為免再遭突擊,她索性拉起被單逃下床。


    熊騰雲全身隻有腰際上那條即將鬆落的毛巾,他慵懶地斜躺在床上,黑眸直瞰著她,毫不掩飾眸底的情欲。


    哦……她又不爭氣地臉紅了。這男人的體格真的很好,或許是工作的關係,他的身心體魄都保持在巔峰狀態。


    見她嬌羞的模樣,他發現自己開始“蠢蠢欲動”。不過,若真的“撩下去”,別說第二堂課,恐怕一整個早上她都別想去學校了。


    “二十分鍾後下樓,送你去學校。”很勉強地逼自己說出這句人話,他是何時轉性了?


    仿佛得到他的特赦似,她輕籲了口氣,忙拉高裹在身上的被單,急忙逃了出去,因為連她都不確定自己能否抵抗他渾身散發的男性魅力。


    “那隻恐龍私下買通幾位董事想穩固自己的勢力。瞧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多關心兒子,內心真正在意的隻是能否掌握董事會大權。”


    送她到校的途中,他提及與王女士私下交涉的情況。當王女士得知他們手中握有周宗哲毒品交易的記錄時,竟無視兒子的生心理狀況。隻在乎能以什麽方式買回那些數據。


    “完全無法和她溝通。”所以隻能鏟除她的勢力。敢對小凡下手,她就等著吞下苦果


    她聽了,心情一沉。思及周宗哲眼裏閃過的冷冷笑意,仿佛嘲笑著所有的人,其實那抹冷漠僅是他對這個荒謬世界的反抗,一種無力的對抗。


    她難過得說不出詁來。


    “別擔心。”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是擔心下午的董事會議。“童家小子會出席,有他在,沒人敢對你怎樣。”


    “他來幹嘛?”她一怔。想起上回的見麵。這兩個人不是不合嗎?


    “那小子別的本事不敢說,但隻要跟金錢利益有關,他的嗅覺就特別敏銳。董事會的金錢流通肯定有問題。姓童的今天的身份是董事代理人,不要懷疑。下屆的董事名單肯定會有他的名字,然後學校的實質權力將會漸漸落入他手中。那隻恐龍沒戲唱了。”隻要認定目標,絕對全力以赴、使命必達……他們是同-種人。


    “姓童的……這麽厲害?”她眨著眼,尚無法消化他的話。


    “不然我幾千萬的年薪怎麽來的?”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奪利”這方麵,若說童家小子是第二,絕沒有人敢稱第一。


    “我以為那……隻是……權宜之計。”她壓根沒把這事兒當真。


    “沒關係!咱們晚上再好好算賬。”熊騰雲假裝不悅地冷哼,然眼中那抹興味盎然,令人一望即知其意圖不軌。


    她嬌嗔一眼,羞惱地別過眼。熊騰雲笑了笑,不再逗她。


    “幾千萬倒也不是胡扯。隻不過我那家公司的盈收大都平分給弟兄,大夥出生入死的,沒道理拿太少錢。”在這方麵他-向大度大量,


    她了然地點點頭。這正是她所認知的熊騰雲,有著足以撐起半邊天的氣魄以及大海般廣閣的氣度。


    “收入大部分來自於投資,像上回的日本料理館我也是股東之一,至於詳細投資內容我不太管,反正是童家小子負責。而他是少數我連性命都能交付的人。”連命都能交付了,更何況是這些身外之物。改天有時間再好好跟她解釋他和姓童的之間的成長血淚史。


    他的話除了令她動容外,她還發現自己對童大少竟有點吃味。繼而一想,她這醋吃得也太莫名其妙了。


    “姓童的要介入學校?”她回到先前的話題。


    “隻有這樣才能徹底將那隻恐龍在學校的惡勢力拔除。”當然前提是評估過能獲益,否則姓童的也不會答應得那麽幹脆。


    她點點頭。重新整頓一番,改頭換麵對學校而言或許不算壞事。


    “想不到你都計劃好了,早就成竹在胸。”原來他這些天的忙碌全是為了她,心底有著滿滿的感動。


    “是啊,省得有人真以為我隻能‘馬上得天下’。”他挑著眉,故意椰褕兩人初識時她說的話。


    “能‘馬上得天下’也很不容易了。”她故作正經地回答。


    “我知道你其實是想誇讚我,可不可以再明顯一點?”又是那副慵懶的痞樣。


    她睨了一眼,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謝謝。”她誠然地道謝。


    “身為老公,這是應該的。”


    “老公?八字還沒一撇。”忍不住吐嘈。


    “老婆,這是遲早的事。”順著她的話回喊她老婆,還故意加重語調。


    這個自信過度的男人,她側身瞪了他一眼。


    “真有周宗哲的販毒證據?”拌嘴後,她想起正事。


    “是幫忙運毒。這些資料開會時拿給姓童的。”他將裝著證據的牛皮紙袋拿給她,神色凝重地說:“即使周宗哲在刑法上未成年,而且算初犯,減輕後判不了什麽重刑,但這記錄會跟著他一輩子。”


    剛才輕快的心情瞬間又沉了下去。周宗哲不是壞學生,他隻是尋不到一個出口好宣泄他的憤怒,才會用最笨的方法,一種最傷害自己的方法。


    一到學校。整個早上就在忙碌中度過。第四節是楊老師班上的課,一下課學生一哄而散地衝去抬便當;她正準備拿起教材離開,見周宗哲走向講台。


    “老師不用在意那隻怪物的威脅,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語罷,麵無表情地走出教室。


    她感覺心頭一緊。跑出去叫住他。


    “可以給老師一些時間嗎?”她詢問道。


    周宗哲狐疑地望著,半晌才微微點頭。


    她把他帶到辦公室隔壁的小會議室,順道跟楊老師通報一聲。


    “老師是想用愛的教育感化我嗎?”周宗哲一臉譏誚地說道。


    “你快十七歲了,對未來有什麽期待想法?”在周宗哲還沒回答前,她徑自搖頭說道:“沒有,對不對?


    因為你在十七歲的時候就將未來二十歲的自己、三十歲、四十歲……所有未來的自己都否定掉了。不覺得對他們很不公平嗎?你讓他們沒有機會活出自己,隻因為大人的無知錯誤,十七歲的你就選擇將他們都抹煞掉?”她停頓半晌,神色凝重地看著他。


    “表麵上好像是對大人的處罰,實際懲罰的卻是你自己。”


    周宗哲怔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氣惱地說道:“老師又懂什麽?!”


    “老師十五歲那年父母離異……”她不理會他的話,繼續說道:“更早之前他們就是吵鬧或冷戰,離婚後他們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大人們總是要我們體諒他們的無奈,卻都忘了,身為孩子承受的壓力並不比他們少。”


    “老師恨他們嗎?”沉默半晌,他方口問道。


    程孜凡搖搖頭,淡淡一笑。


    “雖然怨過,但心裏總想著:他們不會不愛我吧?應該是我不夠努力、達不到那個足以讓他們來疼愛我的目標;所以老師很認真很努力,永遠都嫌自己不夠好……”她轉頭看著他,笑了笑。“很傻對不對?”


    周宗哲沒有回答,然而臉上防禦的表情軟化了下來。她並不催促,就讓他好好地沉思一下。


    “老師……我沒有吸毒。”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程孜凡柔和地看著他,沒有出聲打斷他的話。


    “為了惹那隻怪物生氣。我故意透過管道幫忙運毒……但就隻有那一次,看到那種毒癮發作時的慘狀,我就嚇到了。至於被老師抓到那次,是我故意把毒帶來學校,就是想讓那個女人難看。我知道她根本不在乎我,她隻在乎能從學校拿到多少利益,我不過是她用來對付外公的一顆棋子,既然無法擺脫她,我就讓自己徹底成為一顆爛棋……”


    “老師認為我攜毒到校的事,董事們怎麽會知道?”他忽地抬眼,無奈一笑。


    “是你?”看他一臉苦澀茫然,她的心好痛!


    “嗯。她想擁有學校大權,我偏不如她意。也隻有在跟她利益互相衝突時,她才會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老爸忙事業,也有了新的家庭小孩;這個媽媽壓根覺得我是生下來拖累她的……”他低喃著。


    “原來你跟老師一樣傻。”說穿了,他也隻是個孩子,一個亟需有人來愛的孩子。


    周宗哲眼眶微潤,忙低下頭。


    “你很聰明,絕對不是個累贅,以後不可以再這樣傷害自己,老師會難過,楊老師也會難過,所以在傷害自己的同時,可以想想我們嗎?”她不期望一次談話就能取得他的信任,隻希望他能知道自己並不是孤單一個人。


    周宗哲沒有回答,仍是低著頭,靜靜地。


    “好了,肚子餓了吧,楊老師幫你留了便當,老師幫你拿過來,你吃完再回教室吧。”她伸手在他肩上輕輕一拍,沒多說什麽。這孩子是聰明的,說太多不見得有用。


    她走回辦公室幫他把便當拿了過來,再退了出去,緩緩幫他帶上門。


    再度走進辦公室時見楊老師憂心地等在一旁。


    “怎樣……還好嗎?”


    “嗯。”她淡淡一笑。


    “這死小孩;讓我們死掉那麽多細胞,我如果為此老了五歲,絕對要算在他頭上,往後兩年就讓我好好地調教他。”楊老師鬆了口氣,卻故作氣憤地說。


    “睡美人多補充睡眠就看不出年紀了。”想不到這時她還能說笑。


    “就說成人世界哪來的童話。事情一大堆,想當睡美人都沒時間哪!給我個王子不如賞我幾天假期補眠還來得實在。”這學期怎麽事情這麽多呀!楊老師無奈一歎。


    “成人世界或許多了陰暗麵,有些世故,有點沉重,但當我們麵對自己的恐懼缺陷時,若能光明積極地看待人生,這不也是一種屬於成人的童話?”她有感而發。


    “哇啊!果然是國文老師,多麽會說話。看來……”楊老師略停了幾秒,了然地揣度著:“真正的王子出現了?”


    程孜凡與她對視而笑,沒有否認。


    “下午的會議?”半晌,楊老師憂心問道。


    “不知道。反正一定會有人來傳話。”


    “不錯嘛!愈來愈輕鬆自在了。”楊老師擠眼弄眼地說。


    她笑了笑。或許真是受了熊騰雲的某些影響,她的心胸變開闊了。心情也隨之放鬆;就像他說的,人生沒有什麽過不了,隻要有他在……這個自信過度的大男人,她臉上的笑禁不住蔓延開來。


    下午接獲總務主任的電話通知,她深吸口氣,打開抽屜看著那封牛皮紙袋。熊騰雲為何不親自拿給童大少,而交由她轉交?


    “即使周宗哲在刑法上未成年,而且算初犯,減輕後判不了什麽重刑,但這記錄會跟著他一輩子。”


    思及熊騰雲的話,她心中閃過一抹光亮。或許他是故意這麽安排的?


    十分鍾後她走進會議室,不到半小時就出來了。然後急忙趕去上了最後一節課,下課後回到辦公室,看見周宗哲站在她座位旁,一見到她便對她行個九十度鞠躬禮就離開了。


    “他怎麽了?”杜歆走了過來,好奇問道。


    她搖頭笑了笑,心情不由得感到輕鬆愉悅。收拾好桌麵,便和杜歆兩人一塊走出校門。


    杜歆因為這周日有事,隻得將家教課調到今晚。兩人一走出校門口,就見一名身材碩長、麵色冷峻的男子走了過來。


    “熊騰雲給你的資料文件呢?”童大少淩厲地追問。


    “被我撕了。”她用自己的小型碎紙機把那些碎掉了。


    “你是瘋了嗎?熊騰雲為了你的事忙了大半天,你卻在會議上承認是你誤會周宗哲,還向那隻酷斯拉道歉,你把大家當傻瓜耍嗎?”童大少目光冷厲地射在她身上--連身旁的杜歆都能感受到寒意,忍不住打了個輕顫。


    酷斯拉是誰?杜歆好奇地望了眼程孜凡。


    酷斯拉?是指王女士吧?難怪熊騰雲如此信任他,這兩人的見解還真有默契。


    “這事我自己會向騰雪解釋,”相信他早就料想到她會這麽做了。


    童大少冷覷著,沒有說什麽。


    “至於王女士,隻好交給你對付了。”既然熊騰雲如此讚賞他,就表示他有一定的能耐不是嗎?


    童大少眉梢一抽,搞不懂那隻大熊沒事找個女人來幹嘛?隻會把事情搞得更加複雜,然後拍拍屁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害他得浪費時間來對付那隻酷斯拉。


    他轉身走到一輛銀灰轎車旁,打開車門冷冷說道:“上車。”


    程孜凡和杜歆瞪大眼,兩人互望一眼,同時想著:不會吧?要搭這個冷血動物的車,一路上會很難捱吧?


    “熊伯伯讓我送你回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了,”顯然他非常不喜歡這個任務。


    真是沒禮貌的家夥。程孜凡眉心微擰,勉強拉著杜歆坐上車。


    “這個學生上來幹嘛?”見她稚嫩的模樣,他忍不住問道。


    啊?程孜凡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抱歉地看了杜歆一眼。


    “我……我、我是老師。”杜歆正顏嚴肅地回答。


    童大少僅是眉一揚,沒有任何表情,接著便專注開車,不再說話。


    “你什麽時候決定的?”杜歆看似問得沒頭沒尾,程孜凡卻知道她的意思。


    “中午。當我和他談話時就決定了。這事對我來說頂多就是道個歉,最慘也不過是被開除。我可以重新再找學校,然而他一旦被確認運毒,那可不是一聲道歉就能解決的。他的人生才正要開始,而且,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實決定找周宗哲談話的當下,她心裏隱約就有這個想法了。


    “婦人之仁。”譏誚的聲音從駕駛座冷冷傳來。


    “這才不是什麽婦人之仁!對周宗哲而言這不僅是--”杜歆為好友抱屈道。


    “再鬼叫,就把你丟出去。”他冷酷的聲音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杜歆嚇得急忙捂住嘴,眨著眼不敢出聲。


    “你這樣語出恐嚇,算什麽男人?”程孜凡冷冷回道。


    就是嘛!杜歆點頭讚同。


    童大少冷著顏不再說什麽,懶得理會她們。隻想快點把這兩人送回熊家。


    三人便這麽一路沉默著直達熊家。巧合的是,熊騰雲的車子隨後也抵達。她讓杜歆和童大少先進去,自己留了下來。


    熊騰雲一見著她什麽都沒說,隻是將她攬往懷裏輕摟著,看來他已經得知結果了。


    “對不起。”她輕聲說道。


    “我想你一定狠不下心來。那些證據一拿出來鐵能讓那隻恐龍閉嘴,甚至退出學校,但真正受到傷害的卻是你的學生,你肯定不會這麽做。”她個性認真,外表看似冷漠,其實最容易心軟,尤其對弱小者。她內在有著滿滿的愛心。


    看來他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選擇。她甜甜一笑。這男人有著與外表截然不同的體貼心細,一不小心就會溺在他的溫柔裏,怎麽也不想醒來。


    她發現自己竟有著跟他撒嬌的欲望。或許老天不是忘了賦予她撒嬌的天分,而是讓她在遇見對的人後方能自在地展現。


    當兩人走進屋內,大夥坐上圓餐桌,滿滿一桌豐盛佳肴猶如滿漢全席。


    “孜凡,來來,這是老張特地為你做的鑲冬姑,裏頭的魚漿還是今早咱們去魚港買回鮮魚現打的。”熊一夫特地幫她夾了一顆鑲冬姑放進碗裏。


    “謝謝熊伯伯。張叔,您對我真好。”她跟老張道謝。


    老張低著頭揮揮手。仿佛有些臉紅靦腆呢。


    “大夥別客氣,來,兔老師多吃點,這盤兔肉是專門為你炒的。一見杜歆夾起一道菜,熊一夫大聲喊著。


    杜歆駭得瞪大眼,伸出去的手瞬間僵住,筷子上的菜要放回去也不是,要夾回來卻怕得要命,整個人就呆愣在哪裏。


    哈哈哈……一群老人憋著氣,忍著不笑出口。


    “騙你的啦,這是香槽炒豬肉絲。”末了還是熊萬財忍不住大笑說道。因為這個兔老師很特別,讓他沒有絲毫壓力。


    熊萬財一說出來,大夥全哈哈大笑。杜歆不依地嘟嘍著,整晚卻是再也不敢碰那道菜。


    熊一夫興致高昂,又去把珍藏多年的好酒取了出來,直對大夥勸酒。


    “小子,來來來,就不信今晚灌不醉你。”


    “伯父的藏酒恐怕不夠。”童大少氣定神閑地回道。


    “好大的口氣!”熊騰雲忍不住回嗆,頗有一較高下的意味。


    “那就來啊!”童大少挑著眉,他可是沒在怕的。


    “兩位少爺很久沒拚酒了。”金管家笑看著他們。


    “來,敬大家!”熊一夫舉杯說道。


    酒過三巡,大夥壓根忘了杜歆來此的目的,熱熱鬧鬧吃到十點多才散場。


    程孜凡其實有想到,卻舍不得打斷這美好的時光,至於家教……有些事情或許毋須那麽堅持吧。


    來,幹杯!


    “小凡你……你你不是說真的吧?”他這輩子難得有結巴的時候。


    “當然是真的。”她低頭整理自己簡單的行李。


    “你都快嫁過來了,幹嘛還要搬回去?”這女人會不會太麻煩啦!


    嫁?她眯起眼看著他,發現他很故意地把某些過程省略。


    “我何時說要嫁了?”忍不住點醒他一下。


    “那是遲早的事!我會考上的。”隻差沒舉手發誓。


    想起自己當初是怎麽的意亂情迷?怎麽會答應他如此荒誕的條件?而這點子……真是超級不浪漫的求婚。


    “那就到時候再說。”為人師表,她也不好意思當場言而無信。


    “那就不要搬了吧。”再次試圖留人。


    “我們隻是男女朋友,我有自己的住處。”之前住進來是情非得已,既然事情解決了,當然要回歸正常。


    “那……想你時怎麽辦?”他沮喪著臉,幾乎要放下男人自尊來苦苦哀求了。


    “還是有家教課。”


    “你知道……是那個想……”他難得含蓄地表達。


    程孜凡聽了,脹紅著臉。果真是滿腦淫欲思想的家夥……她又羞又惱地嗔了一眼。


    “從現在到指考這段期間,我認為我們不宜再發生超友誼關係。為了讓你能靜下心來全力以赴,就這麽約定了。”她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聽你在……練肖話。沒聽過欲求不滿嗎?不滿足的狀況下還能靜下心嗎?要是憋出病來還念什麽書?”馬的……為了她,他已經很久沒複習這句語助詞了,沒想到這回竟然還是為了這女人破功。


    不理會他一連串的問句,也知曉強詞奪理是他的強項之一,她索性不多加解釋,隻冷冷訓了一句。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唉,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她其實很難維持清冷的假麵,眼底都快浮上笑意了。


    “我咧……”他欲火……是怒火高張,瞥見她眼底遽然隱去的笑意,他斂去火力,不懷好意地眯起眼說道:“好,我忍。”


    沒料到他這麽快就妥協,她微微一怔,不意熊騰雲又說了。


    “不過,這筆帳我會記下來,等到指考結束……我一定在第一時間綁架你,直到連本帶利索討結束才放你出房門。”


    怎麽有人可以一臉正經認真的同時,嘴裏淨說著這些淫思邪念?更荒唐的是,她竟讓他眸底灼熱的欲望凝視得渾身熱燙,兩頰不爭氣地飛上紅霞,對他的話無力反駁,也無心反……


    嚇!她讓自己的念頭嚇了一大跳。


    “你……你……”驚得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很好,總算換人結巴了。


    “這樣才對得起‘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的真諦。”顯然對自己下的注解頗為滿意,語罷還得意地揚起一邊嘴角。


    她瞪大眼……這句話是這麽解釋的嗎?


    一陣鈴聲驟然響起,她回過神,忙將床上的手機接起。


    “喂……”她聽著,臉色微微一變,“爸,你別聽他胡說……沒有……嗯……不需要吧。”她眼神覷向熊騰雲,似乎有些為難。


    他濃眉略抬,眸底寫滿疑問。


    “嗯……好。”最後她仍是妥協。


    掛上電話,她無奈地說:“我爸要我中午回家吃飯……還有你。那個……紀恒偉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些什麽。”想來也不會是太中聽的話。


    “那就去啊。”他神色泰然地說。


    “你不怕?”


    “我熊騰雲耶!怕什麽?”一臉傲然地回道。


    她揚揚眉。想想也是,這個男人總是那麽直率勇敢,即使父親說了什麽也絕不能阻止他的心意。


    “我怕我爸會說些較不中聽的話,你……”父親肯定會在學曆上大作文章。


    “他是你爸,對我嚴苛是正常的。如果有人想追我女兒,沒有‘過五關斬六將’的能耐,恐怕無法成為我的女婿。”而且每關的關主還得由他親自挑選公司裏的好手,敢把他的女兒,就要有相當的膽識。


    “你哪來的女兒?”這男人會不會想太多了?


    “當然得靠你的合作,再加上我的努力。”


    “別鬧了!杜歆在樓下等了。”昨夜因為大夥都喝了酒,反正熊家客房空著,其他人便也住了下來。


    “好吧,那就一個吻。”在她未及反應前,他的唇覆了上去,給了她一個熱情灼燙的吻……這應該不算超友誼關係吧?


    稍後送她們回到租屋處,他再與程孜凡一同回家。在途中,她跟他提及家裏的情況,還不斷誇讚小媽的溫柔她是怎麽也及不上。


    “程老師,這不像你喔。”他打斷她沒信心的話。“自信認真的你就是最美的,我眼中的你、水遠都是最棒的,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


    程孜凡一怔,驚覺自己原來擔心他會和另一個男人一樣。她應該信任他的,即使內心有著不安,她仍給他一個肯定的笑容。


    餐桌上,程父雖然態度不甚友叢口,但熊騰雲一向頗能自得其樂,再加上小媽在一旁緩頰,氛圍雖稱不上和樂,一頓飯倒也平順落幕。


    “這算不算是‘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走出家門時他得意問道。”


    “至多隻能算是‘相安無事’。”


    “現在是成語教學嗎?程老師?”他挑眉一問。


    她嬌嗔著,禁不住輕笑。


    “還好有小媽在,隻要她稍為撒嬌,你們男人應該就無法生氣了。”或許她下意識裏是嫉妒著小媽吧?


    “或許吧。”他不甚在意地回道。


    “女人果然還是得會溫柔撒嬌。”她低聲嘟嚷著,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有著些許吃味的情緒。


    “你該不是因此認為我喜歡溫柔會撒嬌的女人吧?”他聽出她話裏的弦外之音,似乎帶有那麽些自憐的意味?再思及稍早前來的途中,她那莫名的反應……他心底有些明白了。


    不是嗎?她抬眼望著。


    我不知道是誰給你這種錯誤觀念。你該知道,我並不喜歡會撒嬌的女人,而是喜歡我的女人撒嬌的樣子。所以沒有你……撒嬌就沒有意義了。全是因為你,所以喜歡你的撒嬌、你的溫柔或倔強、你的可愛及不可愛……”


    先前總說這男人文科不怎麽好。然而他此刻說出口的話卻是如此動聽,令她怔得無法言語。他的話讓她理解到先前自己的庸人自擾,她的自憐自艾不過是一種無病呻吟,希冀著能獲得更多的愛憐。


    如今被他真誠濃厚的愛意包圍著,夫複何求?她眼眶泛紅,輕輕偎進他懷裏。


    “我愛你。”他都說那麽多了,這句話就由她來說吧。


    熊騰雲身子一震,激動地看著她,然後猛地將她緊緊抱住,在她耳邊回道:“我也是……愛你。”


    “陪我去看外公。”上回無法理直氣壯地說出她的身份。這次他可要好好跟外公介紹他未來的妻子。


    她牽起他的手,頷首一笑。


    在爾虞我詐、表裏不一的成人世界中,有時難免感到茫然不安;其實,隻要保持純真的想象及純粹的心情,童話故事裏溫暖的依靠就近在跟前。她想,自己是真的找到了王子,終將創造屬於他們的成人童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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