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沫沫靜靜地盯著房門的方向,等著他進來。鄒盛出去沒有多久就又進來了,躺到鄒沫沫身邊,將他摟在自己懷裏睡。鄒盛並沒有問之前鄒沫沫為什麽哭的事情,隻是輕撫著他的背脊,像哄著小孩子一樣,讓他好好睡覺。第二天早上,鄒盛和鄒沫沫正在用餐,就有人按了大門門鈴。鄒盛還以為是賓館的服務人員,沒有在意,鄒沫沫卻是朝那邊看了一眼,傭人過去開門詢問是什麽事情,打開門,沒想到那人這次沒有禮貌地和下人說話,直接非常堅定地大力推開傭人進到屋子裏來了,而且道,“沫沫現在在哪間房?”正是柳宣的聲音。第42章 父親的遺物鄒沫沫住的這個套房裏的大客廳是和飯廳連在一起的,柳宣進來問了鄒沫沫在哪裏之後,側過頭就看到了正在用餐的鄒沫沫和鄒盛。他個子非常高,腿又很長,幾步走過去,就到了飯廳裏。他先看向鄒沫沫,然後又看向鄒盛。他天生帶著一種淡漠又憂鬱的氣質,此時微蹙眉頭眼含憂傷的模樣,就更加加重了那種憂鬱。他向鄒盛道,“表叔,好久不見。”語氣很冷淡。他不大喜歡鄒盛,原因全在於過去的這些年裏,他那麽多次要求見自己的弟弟,但是每次都被鄒盛拒絕和敷衍。鄒盛用餐巾擦了擦嘴,又將餐桌上一杯熱牛奶探了探杯壁溫度,然後推到鄒沫沫麵前,讓他趁熱趕緊喝,這才對柳宣說道,“是柳宣來了。的確是好久不見了,請坐吧。若是沒有用早餐,便讓人去給你端一份來。”柳宣道,“不用了,我吃過早餐了。”在鄒沫沫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後,他就看著鄒沫沫,說道,“沫沫,我有事要和你說。”鄒沫沫捧著牛奶杯在喝牛奶,抬起眼睫來看他,長長的眼睫如鴉羽一般,眼裏的神色卻很淡,放下杯子道,“是什麽事?”柳宣看了鄒盛一眼,有點猶豫。他之前一直被拒之門外,那個攔著他的女人總是氣勢洶洶,他想,肯定是鄒盛交代過她,她才敢有恃無恐地攔他。要不是她是個女人,柳宣想自己肯定之前就闖進來了。不過,鄒沫沫不接他電話這一點,卻讓他很為難和傷心,他沒想到,鄒沫沫居然對他冷漠到這種程度了。柳宣道,“我等你吃完早餐再說吧,你慢慢吃,我不急。”鄒沫沫於是就真的慢慢吃起早餐來,還拿了吐司慢條斯理地抹了草莓醬,然後放到鄒盛的餐盤裏去,這才又給自己抹一個。柳宣就坐在他的對麵看著,看到鄒盛和鄒沫沫之間父子情深父慈子孝,心中很不是滋味,對鄒盛是越發嫉妒起來,似乎是鄒盛搶走了他該得到的一切一樣。其實,除了鄒沫沫,柳宣還有一個弟弟,是他母親和他的繼父生的孩子,但是,柳宣卻對他並無想親近的感情。他和他的母親關係也不是很好,他當年從柳家離開,回德國外祖父家之後,就在貴族男校裏寄宿讀書,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而且,他的母親並不是一個會關心孩子和照顧家庭的女人,她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穿梭於各個舞會,是位名媛交際花,雖然和他父親離婚後又嫁給了豪富的世家子,以能夠繼續揮霍,但是,在丈夫之外,他還有別的地下情人,這件事被柳宣撞破之後,他就和母親更加疏離了,他的母親的血統在他的外貌上的影響非常顯著,但是,他的行為守則和思想觀念卻深受生父柳江的影響,甚至帶著古老中國君子式的嚴謹和修養。所以,他無法讚同母親,也和繼父一家交往不深,他現在和他母親幾乎沒有什麽聯係,隻是時常回家看外祖父。他的外祖父是一個古代中國文化迷,所以當年才會將這個放蕩不羈的女兒嫁到東方柳家去,而且還是嫁給一身儒生氣的柳江。不過,沒想到他的女兒沒有得到一點改變,之後還離婚了,這讓老頭子很不高興。後來卻對外孫柳宣非常有好感,甚至讓他做了家族的順位繼承人,而且在人前,也多誇讚柳宣,甚至柳宣現在在做模特,他也沒有反對,反而說年輕人就該先按自己的意誌做些事,以後才不會後悔。老頭子對柳宣的這種偏愛,讓他在這裏上流社會裏很受矚目,這個也對他的事業發展有很好的促進作用。柳宣越長越大,不知為什麽,越是後悔當年對親弟弟的冷淡,他想要補償起來,但是卻總是被鄒盛阻撓,以至於不可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從鄒沫沫這裏得到他渴望的但是一去不複返的單純的親情。他每每回想起父親,就會想到鄒沫沫,鄒沫沫其實更多的是像他母親,但是,卻是比柳宣和父親有更多長相上的相似之處的。柳宣的歐洲血統的特征實在太突出了,除了是黑發之外,他總是對自己長相的其他方麵很不滿意,他想在自己身上找到東方的特征,但是,總是太少了。也許,這也是他現在那麽渴望和鄒沫沫親近起來的原因的一個方麵吧。鄒沫沫磨蹭了好半天,總算是吃好早餐了。柳宣道,“我可以單獨和你談話嗎?”鄒沫沫看了鄒盛一眼,道,“我的事情,都是盛叔做主,現在不說給他聽,我之後還是要告訴他的。”柳宣對此不大滿意,又看向鄒盛,道,“表叔,我想和我弟弟單獨談談。”鄒盛也用完了早餐,起身推著鄒沫沫往書房裏去,道,“到書房裏來說吧。”卻不提自己會避開這件事。柳宣隻得先起身跟著去書房,在書房裏坐下,鄒盛才說道,“我在這裏聽著也沒什麽。你知道,沫沫膽子小又心軟,假如我不替他拿主意,他隻會跟著別人的意思走。”這句話說得好像柳宣要脅迫鄒沫沫做什麽事一樣,柳宣聽到此,心裏更不舒服,覺得鄒沫沫不接自己的電話,也是鄒盛不讓他接。柳宣還是看向鄒沫沫,那憂鬱的眼神讓鄒沫沫不敢直視,“是有關父親遺物的事情,我得和你單獨談談。”鄒沫沫聽說是關於父親的遺物,果真身體一顫,然後目光也不自在起來,又看向鄒盛,眼神裏卻不是征詢鄒盛的意見的意思,而是告訴他,自己想單獨和柳宣待一會兒。鄒盛沒想到柳宣居然來這一招,搬出兩人父親出來,柳宣這樣說了,他還真不能說什麽,畢竟,那是鄒沫沫的生父。鄒盛起了身,又對柳宣說道,“我現在也是沫沫的父親,他的一切都在我的照顧範圍,你不要用你們的血緣關係來脅迫他,若是你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他答應,我也不會答應。”柳宣同樣起身來,深深的眼眸回視鄒盛,道,“他是我的親弟弟,難道你懷疑我會對他不利嗎?”兩人之間很顯然地在劍拔弩張,鄒沫沫隻得趕緊來打圓場,他雖然看著是態度很淡漠的那種人,其實是真如鄒盛所說的,他最容易心軟。他驅著輪椅在鄒盛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手,柔聲說道,“盛叔,你別這麽為我擔心,我和他說一說話而已,不會有什麽事情。”鄒盛隻得從柳宣身上收回視線,握了握鄒沫沫的手,道,“那好,有事就叫我,我先出去了。”說著,深沉的視線掃了柳宣一眼,帶著警告,先出去了,而且還給他們拉上了門。鄒盛出了書房的門,臉上的神色更加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