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


    孫安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帶著歉意對麵前的人笑了笑,問道:“那你想喝點什麽呢?我請。”


    漂亮的女侍者愣了一下,通常都是她對別人說這句話,偶爾也會有人對她說這句話,但她問完後就立即返回來的還是第一次,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笑道:“不用了,謝謝,上頭有規定,當班的時候不能喝酒。”


    “那太遺憾了。”孫安一臉殘念,“我大概沒時間等你下班了。”


    這句話很怪異,在一艘船上,在這大海中央,除了回房間睡覺,他還能去哪呢?可即便是一個恪守作息時間的人,也不可能這麽早就睡覺,他為什麽會沒時間?


    這是個怪人,她這樣想著,微笑著說道:“那我呆會兒再……”


    話還沒說完就被走過來的人打斷了,是鄰桌的那個中年女人,戴著白框眼鏡,板著臉,低頭看著孫安,用鄙夷的語氣說道:“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懶惰的人。”


    女侍者被嚇了一跳,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知道二人有什麽過節,想要抽身離開,又覺得作為舞廳的工作人員,要是在這個時候離開,肯定會被上頭罵,隻好尷尬的站在原地,看向孫安,希望他能冷靜些,別把這矛盾發展成衝突。


    孫安隻是抬頭看了中年女人一眼,笑了笑,說道:“恭喜你長見識了。”


    這樣的態度讓女侍者稍覺安心,但無法讓中年女人感到滿意,她期待的是孫安低頭認錯的情景,而不是一臉的不在乎,因此眉頭皺得更緊,法令紋陷得更深了:“沒教養,你父母沒教過你跟長輩說話要站起來嗎?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呆在家裏,別出來丟人現眼。”


    “這……這是……”女侍者聽出了她語氣裏的怒意,想要勸,卻不知道該從哪裏勸起。


    “不關你的事。”中年女人睖了女侍者一眼,繼續低頭看著孫安。


    孫安好奇的看著她,眼睛慢慢眯了起來,真正的敵人在門外,沒必要和她耗,本想采取無視戰術,可仔細想想,這女人主動來找碴,無視對她肯定不起作用。


    他猜想著對方找碴的原因,懷疑了一下她是不是行動小組派來轉移他注意力的,但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美人計對他是有效的,可一個板著臉的大嬸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行動小組可沒那麽蠢。


    那麽是仇家派來的?這個可能性更大一些,可仇家為什麽要派個大嬸來煩他?


    想不通,也無法確定,不過孫安還是覺得應該消除這個隱患,他上這艘船就是為了消除所有隱患的。


    在思考的過程中,他的腦袋慢慢歪朝右側,眼睛眯得越來越小,卻越來越明亮,清澈中透著一股子邪惡,令人膽寒,女侍者看到了他的神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而中年女人再怎麽遲鈍,此時也察覺到了孫安身上異乎尋常的危險氣息,仍不願意認輸,故作姿態的冷哼了一聲,轉身往她所在的桌子走去。


    “咱們來玩個遊戲吧。”孫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有教養的女人通常都很文靜,那麽在接下來的三分鍾內,如果你能保持靜止不動,這一萬美刀就是你的。”


    女人停下來,回頭往後看去,想要嘲笑他邏輯有問題,文靜和靜止不動可扯不上半點關係。


    她看到孫安仍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靠在椅背上,拿起旁邊的座椅上的一個斜挎單肩包,從裏麵掏出來一疊仍散發著油墨味的嶄新鈔票扔到桌上,整好一百張,鈔票正麵的本傑明·弗蘭克林癟著嘴,不知是在嫌棄什麽。


    他繼續說道:“但是如果你動了,我就殺死你,考慮到你可能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給你個選擇難易度的機會,簡單模式三條命,用你的丈夫和兒子來抵命;普通模式兩條命,你選擇他們中的一個為你抵命;困難模式一條命,那他們倆就都能活著,選擇權在你手上,給你二十秒準備時間。”


    中年女人和女侍者都呆呆看著他,這聽起來像是個拙劣的玩笑,可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們,這個怪異的年輕人一定會照他說的那麽做。


    二人同時往後退了一步。


    孫安沒有把背包放回原位,而是繼續往外掏東西,拿出來的不再是鈔票,而是一個嚇人的麵具和一塊疊成方塊狀的東西。


    他先戴起了麵具。


    這是個深棕色的皮製麵具,邊緣有粗糙的牛筋縫線,眼睛處是兩塊茶色玻璃,雙眼下方是個突出的、彎曲的、又長又尖的鳥嘴,鳥嘴前端有銀色的金屬保護,兩側各有幾個小孔——黑死病時期,瘟疫醫生就是在鳥嘴裏填塞草藥和芳香物用來過濾空氣的。


    這是個真正的、保存良好的、已經有三百多年曆史的鳥嘴麵具。


    他又套上了雨衣。


    這是件87款的老式橡膠雨衣,寬大沉重,長過膝蓋,常見的橡膠雨衣是灰色或墨綠色的,這一件卻是亮黃色的,很新,應該是翻拍電影《it》或遊戲《小小夢魘》的周邊產品。


    穿戴完畢,整理一下,時間也差不多過去了十五秒,孫安抬頭看向女侍者,用帶著笑意的聲音問道:“你不會碰巧記住了我的臉吧?”


    女侍者耳朵裏充斥著自己的心跳聲,差點沒能聽清他說的話,幸好這個角落比較清靜,勉強聽聽了,若是在舞台旁邊,她接下來可能就要麵對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我……什麽都沒看見……”她結結巴巴的說道,現在即使想勸也不敢吭聲了,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雙腳怎麽也使不出力氣來,沒辦法轉身逃跑。


    答非所問,但這樣的答案已經能讓孫安感到滿意,他轉頭,麵具上的鳥嘴指向了中年女人,說道:“時間到,遊戲開始。”


    “神經病!這麽多人看著,你還敢殺人不成?”中年女人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幾乎是叫出來的,剛才聲音一直不大,是為了顯示自己很有素質,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現在希望引起別人注意,那就顧不上什麽禮儀了。


    “嘿……”麵具後麵傳出來一個沉悶的笑聲,“你的嘴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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