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把沙袋裝進後備箱,頂著黑眼圈去上班。  工作能讓他忘乎所以,他一刻也不能讓自己閑下來。  再回到家後,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再被衝擊得四分五裂,卻始終留存著綿延不絕的鈍痛。  他把牆上的照片都拆下來,卻發現那麵牆已是千瘡百孔。  曾經焀出來的痕跡深入牆壁,再怎麽抹殺,也遮掩不去。  他將照片和抱枕一起放進箱子裏,用膠帶纏了一圈又一圈,然後藏進床底。  連上網絡後,他在網上買了一副無框畫。畫麵很抽象,兩條曲線錯落交纏,然後各自分開,在邊緣處悄悄地匯聚卻,卻再也看不到邊緣外是個什麽樣未來。  方澤析幾乎一眼就看中了那副畫,直接就拍了下來。  明知不可以,他還是會偷偷地臆想,心已守不住,隻能禁錮身體。  不能不念,隻能不見。  過了幾天,銀行裏就有人注意到方澤析下班後不再往酒店去了,便問他:“你不住天揚夏總那了?”  方澤析心髒抽了抽,保持著微笑淡淡地說:“房子重新裝好了。”  “喬遷新禧呀,恭喜恭喜。”  “哪有什麽喬遷,不是我的房子。”方澤析笑著應對,心裏滿是悲傷。  書桌抽屜裏的房產證上,真的寫了他的名字,他不知道夏揚是怎麽做到的,可曾經說好的租房協議,卻還沒有簽。  簽了也不過是租住,所有權始終都不能真正屬於他。  他們都想得太過簡單。  他不是他的,他也不是他的。  誰都沒有權力簽署一生。  方澤析查了下自己的存款餘額,首付沒有問題,他可以把錢還給夏揚。可接下去還有結婚,還有手術。  他想給夏揚發短信說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於是他又開始逃避,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工作中。  春節過後,銀行又迎來繁忙的高峰期,方澤析每天忙著工作,刻意忽略了網絡,將不接新的簽名一直掛著。  元宵節那天小鳥兜給他發了消息:“o(≧v≦)o元宵快樂呀親,我是小鳥兜呀~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麽的吧?是的是的,末日我們熬過去了,春節也差不多忙完了,二期應該開動了!你造嗎?我一直都在這裏等著你~卡姆噢,交音吧北鼻。”  方澤析窒了一下,喉嚨立刻像被什麽掐緊發不出半點聲音,還好這隻是短信,不需要他開口說話。手仍能動,隻是指尖有那麽一些麻木。  他默默戳著鍵盤:“我大概配不了這個角色了。”  ——“!!!!!你和你的真命天子發生什麽了?”  方澤析停頓了半晌,才慢慢回道:“哪有什麽真命天子。”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戳你心傷的,但,你們表醬紫啊!作者大大表示你們配得太完美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奇葩坑爹文能被配出這麽好的效果你們就是她心目中的男主角啊!”  方澤析苦笑了一聲,回複道:“抱歉。”  ——“_(:3」∠)_你和j大腫麽了,你麽一直都不上網,我輾轉了好久才弄到你的號碼,他麽天天都在yy唱歌,但從來都沒有主動提起過你。我找他催音他也是一樣的說法,唯一不同的是他說要等你。算了我也等你好了qaq,我等你們……我都等過了末日,還怕再等萬年嗎?!”  方澤析發現自己已經看不得等這個字,每次一看到就會忍不住想哭。  夏揚……還每天都在yy上?  方澤析還以為他不會再去那個頻道了,和自己一樣,選擇遠離和忘記。  都分開了,看到那個又長又歡樂的頻道名,心裏真的不會難受嗎?  今晚元宵,他會在嗎?他是不是又一個人呆在那個空曠的大房子裏,無聊了就上網唱歌。  方澤析忍不住開了個小號,偷偷地爬上yy,鑽進養殖基地。  夏揚正在唱著一首歌,屏幕上一片安靜,沒有人聊天討論,隻偶爾有鮮花飄過。  有妹子自發地掛上二麥,一句一句地滾著歌詞。  愛自己不到一半,心都在你身上  隻要能讓你快樂,我可以拿一切來換  這世上你最好看,眼神最讓我心安  全世界你最溫暖,笑容最讓我心安  沒有你我不太習慣  沒有你我多麽孤單  沒有你我怎麽辦  沒有你我怎麽辦  ……  方澤析漸漸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屏幕上不停變換的一排排小字。  眼睛看不見了,耳朵卻還在聽,夏揚低沉暗啞的聲音裏帶了幾分幹澀,不斷重複那幾句歌詞,每一句都狠狠地紮進他的心髒,疼痛分明,鮮血淋漓。  傷人自傷,要何時才有可能痊愈。  又叫他如何放下,如何麵不改色地將溫柔付與她人。  方澤析帶著耳機,將臉埋進了臂彎裏。  就這樣,假裝他的聲音還在耳旁,擁抱依舊溫暖。  再也,不分散。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文案,歌曲鏈接這裏不能放,可以去文案裏找。我抽空做了個歌單,點進去後下拉,歌詞上方還有個列表,裏麵的都是炮灰裏出現過的曲目,不知道有沒有漏掉的。目前還都是原唱,在期待以後被cv們變成男聲翻唱。  我結婚的時候,曾用過這首《戀著多喜歡》做bgm,當時隻覺得甜美,而當我寫這個故事時再聽到這首歌,卻發現自己被裏麵一半以上的詞刺痛。  心境不同,感觸不同。  想寫點歡脫點的有話說來調節一下氣氛,但是,今天真的說不出來了_(:3」∠)_不過我前兩天在這種悲傷低落的情緒下還幫人做了一張喜氣洋洋超級富貴的歌會橫幅……做完之後……就……突然寫不出下一章了qaq然後就這麽卡了……  我去醞釀一下傷感的氣氛,順便坐小三輪去村子裏走一走,找點靈感……【賤人就是矯情!】☆、61  初七那天夏揚從公司回到家裏的時候,就發現方澤析已經搬走了,搬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一切痕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浴室裏雙份的東西都被處理掉了,衣櫃裏多餘的衣架被放到了底端,連門口的拖鞋都放回了鞋櫃,留在外麵的,隻有夏揚的那一雙。  就仿佛他從不曾在這裏住過,他下定決心斷得決絕,費盡力氣抹殺一切。  夏揚沉著臉看著自己的房間,心中怒火越積越盛,卻又無處發泄,忍到內傷。  是他自己親口答應下來的,可他卻想把方澤析綁起來藏著,再也逃不開。  他不過權宜,方澤析卻走得義無反顧。  他當初去幫方澤析搬東西,臨時起意決定直接裝修,就將整個房間搬空,方澤析的東西幾乎全都在他這裏,卻沒料到能收拾得如此不留痕跡。  方澤析將這些東西都搬回去,看到重新裝修過的房子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他本想和方澤析一起布置新居,但對方實在太忙,又從來沒有問起過,他就改變了主意,決定給對方一個驚喜。  找了裝修團隊緊趕慢趕,終於在年前裝完,他抽空做了些軟裝布置,每天都親自過去開窗透氣。  他的驚喜還沒來得及呈上,就被猝不及防地打亂了計劃。  分手。  他們在一起才這麽點時間,怎麽就要分手?  他們又怎麽會有分手的一天?  方澤析給他的理由實在太過簡單,雖然那確實是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的路。  夏揚記得很早以前,他和方澤析還不算很熟,曾聊起過這個話題。  方澤析說,他的父母承受不住。  可夏揚卻不相信方澤析到現在仍是這樣的選擇。  他以為自己的是特別的,卻怎麽會依舊不是那個值得奮不顧身的人。  他們沒有曆經生死,沒有刻骨銘心,但難道這樣就等同於沒有深愛?  夏揚從臥室裏出來回到客廳,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想砸,最後還是忍住了,把那個煙灰缸放了回去。  那是他一直放在茶幾上的裝飾物,自從方澤析住過來,就挪到了書房裏。  如今又被清洗幹淨,放回了茶幾上。  方澤析煙癮不大,隻有偶爾工作忙到心煩或者需要熬夜時,他才會抽上兩根。  夏揚不覺得討厭,便隻跟他提過幾句最好戒煙,也並沒有強求。  他說完之後,方澤析卻上了心,煩時會打打沙袋,熬夜便喝濃茶,在夏揚麵前極少抽煙。  夏揚歎了一口氣,將煙灰缸拿著,進了書房。  書櫃上的書被動過了,本來分類規整的排列變得錯落交雜,夏揚突然牽起嘴角,用手指抵著額頭,輕輕地笑了一聲。  明明那麽不舍。  有些事情,方澤析不說,他便不問。  可有些事情,即便方澤析不說,他也必須了解。  夏揚認認真真地把煙灰缸擺好,拿起電話準備撥號碼。  撥到一半的時候,他頓了頓,翻出手機上的導航。  很久之前輸入過的那個地址還在曆史記錄中,是南方一個偏僻的小村。  那次方澤析醉了,卻在迷迷糊糊中說出了他的家鄉。  雖然沒有詳細到連門牌號碼都有,但夏揚還是想過去看看。  看看竹簽兒生長的地方,看看他的父母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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