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死纏爛打地帶回小屋,坐下沒一會他就睡著了,而且,連睡著了都死拉著她的手不放,害她動也不敢動,半邊身子都麻了。


    “我真是的。”他有些懊惱地坐起身,“你一定餓了,灶上還有些……”


    “我不餓。”她攔住他,“你累了就去睡吧。”


    羽昶歡回過頭,不安寫在眼底。


    天……別再拿那種眼神看著我……


    她終究還是敗下陣來,“我不會走。”


    話音未落,不意外又得到一個大大的擁抱,鄔亦菲哭笑不得,隻不過……已經開始下意識地接受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


    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總之,她這回八成是遇到克星了,鄔亦菲幽幽一歎。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許多,周亮很識相地遠遠派人盯緊他們,卻絕不近身。羽昶歡的可怕他和屬下們都見識過,誰也沒膽量上前捋虎須。


    鄔亦菲的身體一天天的康複,但是,她依然想不通,那天的追殺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從小離家跟隨師父修行,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去過苗疆,所以不可能得罪苗疆哪邊的勢力。可那些人下手狠辣,擺明就是要她的小命。


    鄔亦菲一睜眼,就是放大的俊顏,“起床吃飯嘍。”


    她下意識地將那張臉推開。


    羽昶歡一臉受傷,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去擺放碗筷。


    而鄔亦菲則揉了揉眼楮,然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肩膀上的“新朋友”。


    “小羽?”


    “什麽?”羽昶歡一臉驚喜地回過頭。


    “我是在叫它!”


    在羽昶歡肩膀上親密依偎的不是那隻笨鳥又是什麽?可她記得金翅鳥生性多疑,小羽從不曾主動親近她師門以外的人,他到底是……


    羽昶歡皺眉,抬手輕彈肩膀上的小鳥,“差點忘了,你我還同名呢。”


    小羽蹦跳到鄔亦菲身上,“啾啾”地叫個不停。


    “它說它已經完成任務了。”羽昶歡體貼地代為翻譯。


    鄔亦菲挑眉道︰“你又知道?”


    是錯覺嗎?她怎麽覺得他跟小羽似乎比她還要熟稔?


    “當然。”羽昶歡神秘地眨了眨眼,卻不繼續說下去。


    不再理會他,鄔亦菲徑自解下小羽腿上的紙條,展開來,上頭隻有一個“子”字。很好,師弟還是這麽惜墨如金。


    “寫什麽?”


    一邊裝作若無其事,一邊又不停地瞄過來,鄔亦菲白了他一眼,將紙條丟了過去。


    他看過一揚唇,“好事吶。”


    “對,我有師佷了。”鄔亦菲忍不住幽歎,“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羽昶歡失笑,“怎麽女人一聽到下一代就會感慨這個。”換作是他,肯定是先高興自己有了晚輩。


    “男人,你不懂。”


    師弟成家,她當然高興,可多少也有些失落,加上清妙的事她又無法插手……唉,師弟妹們都能獨當一麵了,那她人生的下一個重心要擱往哪兒呢?


    “好,我不懂,先吃東西吧。”羽昶歡拉過椅子坐下,忽又抬首,“亦菲,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她一怔,想了想,“有差嗎?”不都是孩子。


    “我倒是比較喜歡女孩,像你這樣漂漂亮亮的,再加上文靜乖巧的性格,那就完美了。”如果他有這樣一個女兒,肯定每天抱在懷裏挨家挨戶地炫耀。


    “你是想說我不夠‘文靜乖巧’?”她注意的重點顯然與某人有所偏差。


    “啊……”羽昶歡忙捕救,“你也很好,不,非常好,不不,你最好了!”


    不錯嘛,說了這麽多的“好”,就是沒有一句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我當然很好。”瞪了他一眼,鄔亦菲埋首喝粥。


    吃飽喝足,精力充沛,不再理會羽昶歡期期艾艾的目光,她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亦菲?”


    鄔亦菲當然知道他想問什麽,“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得去看看我的小師佷,順便送一份滿月禮。”


    “那我……”她還是決定甩開他嗎?羽昶歡心中有些失落。如果她堅持的話,他會尊重她,反正對他來說,隻是又退回到從前。


    “別又露出那副表情!”她別過頭。


    “那你還會回來嗎?”羽昶歡此時像極了被主人拋棄的小狗,渾身散發出鄔亦菲最怕的灰色氣息。


    “不會了吧。”她在這裏差點被殺啊,誰還會傻傻地回來送死,說不定那些人還在四處搜捕她,就等著她自投羅網。


    灰色的氣息開始擴散,鄔亦菲打了個冷顫,耳邊泫然欲泣的聲音幽幽飄來,“亦菲……”


    “你都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我在做啊。”羽昶歡很認真的點頭,他現在需要忙的事就是——跟著她。


    鄔亦菲無語。


    “你跟著我到底能做什麽?”


    “我要保護你的安全嘛。”他理所當然地道︰“你看,老是有莫名其妙的人來騷擾你,我怎麽能放心?雖然……你還沒想起我,但是沒關係,我記得你就夠了不是嗎?”


    看著他瞬間有些黯淡又強笑著麵對她的神情,鄔亦菲沒來由的一陣心虛。


    她……該不是忘了什麽該負責任的事吧……


    真是——唉!沒、辦、法!


    “亦……”


    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她長長地歎了口氣,“你不收拾東西嗎?”


    羽昶歡一怔,隨即瞠眸不可思議地道︰“你是說……”她不打算丟下他?


    “別誤會,我沒要帶你走,你不想走大可留下來。”她轉身,不去看那張有些呆楞的臉。


    “走!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羽昶歡的世界瞬間春光明媚鳥語花香。


    用不著說得這麽義無反顧吧,跟表白似的……鄔亦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算了算了,反正甩掉他,他還是會跟上來,在事情解決之前,就隨他好了。


    鄔亦菲一直記得那日在樹林中,羽昶歡從周亮手中解救自己時的眼神——嚴肅、認真、焦急,和平日閑散無賴的樣子完全不同,教她毫不懷疑,若周亮動了她一根頭發,羽昶歡絕不會隻是殺了他這麽簡單。


    然而,大多數時候,羽昶歡又像個懂事到讓人不忍的大孩子。這種感覺,很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並因而忘記他本身就是個大麻煩這項事實。比如現在——


    他對琳琅滿目的商品的興趣不在話下,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忍住好奇,專心地牽著她,生怕走散。


    鄔亦菲看在眼裏,知道自己又栽了,輕歎一聲,她停住腳步,“我累了。”


    羽昶歡聽了,雖然奇怪卻也沒說什麽,畢竟他們才走沒多久。


    “那我們到那邊坐,”他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百依百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麽?”


    “不用,慢慢走就可以。”說著,她朝一旁的捏麵人攤子走去,她注意到,羽昶歡盯了那裏許久。


    “你喜歡?”意外全寫在臉上,他沒想到鄔亦菲會和普通姑娘家一樣喜歡這些可愛的玩意。


    “嗯。”她點點頭,佯裝在認真挑選,“你說哪個好看?”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指向其中的“廣寒仙子”,“這個!”他從剛才路過時就覺得那身姿和亦菲有幾分相像,尤其是眉目間的三分冷淡。


    鄔亦菲拿了幾文錢給小販,“我要這個。”然後拿了就塞到羽昶歡手裏。


    他對此舉莫名所以,“亦菲?”為什麽要給他?又不喜歡了嗎?


    “不是你喜歡的嘛。”丟下這一句,她加快了腳步。


    羽昶歡一怔,眼神從訝異到明白,又到欣喜,心中一股暖流湧動。


    原來如此。


    她果然沒變,跟當年一樣,依舊單純、可愛、外冷內熱,讓人無法自製的被吸引。而他對她的思念未因見到本人而遞減,反而越加強烈,越陷越深,已經無法滿足於現狀。


    他這一次是來對了吧?


    望著手中和他不搭的捏麵人,羽昶歡笑得得意。


    旋即,他幾個大步追了上去,“等等,亦菲,我還想看看那邊的字畫。”


    “字畫有什麽好看?”


    “我……”


    後麵的話不必出口了,因為鄔亦菲已經轉身朝字畫攤步去。


    “我還要看雜耍。”


    “羽昶歡,你不要得寸進尺!”


    “那我們喝茶啦,茶樓那邊有人說書啊,好熱鬧!”


    鄔亦菲歎氣,拉他到二樓找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羽昶歡嫌這邊太偏僻,還在翹首眺望。


    她不禁奇怪,“你沒逛過市集嗎?”他該不是什麽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子弟吧?


    他搖搖頭,“沒有,我來中原不久,而且一直在找你,沒工夫注意這些。”


    咦?“你不是中原人?”


    “我爹是,不過我從小跟妹妹在苗疆生活。”


    苗疆?一怔,她想起那幾個苗疆人,巧合吧。


    “那你知道你救我的那次,那些苗強人都說了什麽嗎?”既然這樣,他應該聽得懂苗疆話吧。


    羽昶歡很配合的問︰“你說哪一句?”


    “我怎麽知道,我又聽不懂,何況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她搖頭,根本不了解狀況。


    “他們是苗疆火鳳教的人。”


    “火鳳教?”好像有聽過,對了,那個首領的衣服上就繡著一隻藍色鳳凰。


    “可我根本沒有去過苗疆,真不知道到底哪裏得罪了他們。”


    羽昶歡一怔。“你連這個都忘了?”


    “我該知道嗎?”她索性放棄回憶,反正也是徒勞。


    他皺眉,“那你……不記得小羽是怎麽到你身邊的?”


    她搖搖頭,“以前我生了一場重病,醒來後它就跟在我身邊了。”對,當時小羽也是這個表情,滿目哀怨,好像她是什麽罪大惡極之人。


    羽昶歡放下茶杯,以少有的嚴肅口吻說︰“那你要記住,以後再遇見火鳳教的人,能跑多遠是多遠,千萬別跟他們正麵對上。”


    這一回,他得到消息趕來已是千鈞一發,他不敢想象若晚來一步的話會發生什麽事。


    “你知道他們要殺我的理由?”她望向他。難道他與那群苗強人同時出現不是巧合?


    “根據教規,他們的確有充份的理由要殺你。”


    “為什麽?”她隻想知道理由,為什麽一夕之間自己就成為火鳳教的緝殺對象。


    “……因為你帶走了火鳳教的聖物。”


    她猛地被一口茶水給嗆到。


    “咳!你說什麽?”她為什麽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羽昶歡麵露難色,“你不知道比較好啊,那個東西你無論如何都不會還給他們!”


    “不會吧,有什麽東西比命還重要?”她才不要以後的日子得到處逃亡呢,周亮的緝捕她根本是拿來當調劑,就算真的被捉到綏靖侯府也沒什麽,可是那個火鳳教不一樣,對方是嗜血的狠角色,落到他們手上,她絕對是死路一條。


    “再說,我根本不記得有過這樣的事,也許我隻是無意間冒犯了他們,我努力回想一下,把東西還給人家不就結了。”不過,要是那東西已經被她丟了或弄壞了……她也無能為力。


    羽昶歡搖搖頭,“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就算你要還,那‘東西’也不會願意跟他們走的。”


    什麽?鄔亦菲啞然。難道那“東西”還有自我意誌喔!


    “小家夥很難纏的,而且你也一定舍不得。”羽昶歡搖頭歎氣。就算她趕走了它,它也還是會跟著他,他和她在一起,結果都是一樣的。


    又有不好的預感,她不想再兜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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