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騙你,”他討好地環住她的腰身,“我是真的又愛上你一次,在恢複記憶之前就已經確定了非你不可,這是老天注定,誰也分不開我們。”


    “是噢。”這個時候拿天意來壓她。鄔亦菲冷笑的逼近。


    “亦菲,你不生氣了對不對……”


    “對。”


    “真的?”羽昶歡驚喜。


    鄔亦菲看起來很平靜。“當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我又不是你。”


    還是怨恨很深吶……羽昶歡再度沮喪。


    “昶歡。”


    “在。”她的聲音好溫柔,這說明他慘了。


    “你看這碧湖真美是不是?”


    “是、是啊。”他有不好的預感。


    “看著這樣的美景,真是想氣也氣不起來啊。”她淡笑著轉身,本就非凡的容貌此刻看起來更是風華絕代,羽昶歡一時失神,便也沒注意身後已是碧湖邊緣。


    於是,隻見某仙子揮袖輕輕一推,某人便真的飛起來了……


    “撲通!”


    無視身後四濺的水花,鄔亦菲瀟灑地轉過身離去,自始至終,臉上帶著笑容。


    誰會生氣啊?


    她才不生氣。


    真的。


    京城依舊繁華熱鬧,綏靖侯府的主人依舊老當益壯、中氣十足。此刻,整座侯府又在搖晃。


    “我、不、同、意!”


    在場眾人一致地抬手堵住耳朵,拒絕接受老侯爺的咆哮攻擊,當然,可憐的周亮除外,他若動一下,絕對會首當其衝地被主子拿來出氣。


    “理由?”在場唯一一個冷靜的女子開口,難得的沒有劍拔弩張。


    “你是我生的,我不同意,你誰也不能嫁!”綏靖侯仇視地瞪了羽昶歡一眼,後者無奈。


    女子額上爆起青筋,看得出正在極力忍耐。“誰問你這個理由了?”


    “咳!”鄔康磊適時地站到兩人中間,阻止一場激戰的爆發。“爹,姐姐有歸宿是好事啊,羽公子是可以信賴的人……”說著,他向準姐夫使了個眼色。


    “侯爺,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亦菲的。”羽昶歡是何等機靈的人物,嶽父的馬屁當然是拍得響亮。


    “那是必然的,誰敢欺負我女兒!”綏靖侯又轉化成了護雛的老母雞,“能娶到我們家亦菲,是你小子的福氣!”


    羽昶歡眼楮一亮,“多謝嶽父成全。”


    還真是滑頭,不放過任何機會。鄔亦菲無奈。不過,他們顯然把老頭子想得太簡單了。


    鄔康磊卻是一怔,“爹,你不氣姐姐啦?”


    聽聽,“我們家亦菲”,多麽感人的話啊,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對父女和睦相處。鄔康磊差點熱淚盈眶。


    鄔亦菲苦笑。看來,家裏除了一個孩子氣的爹,還出了一個一直都搞不清狀況的弟弟。


    “我什麽時候氣過你姐姐了?”麵對最疼愛的小兒子,綏靖侯不由得也放緩了口氣。


    咦?鄔康磊一楞。“可是、可是你們不是一見麵就吵,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鄔亦菲歎氣,“康磊,你從來沒問過老頭子跟我不和的原因嗎?”


    “難道不是因為我娘的關係?”


    綏靖侯似乎更迷糊了,“我跟臭丫頭不和與你娘有什麽關係?”


    啊?


    鄔亦菲從容地拿出一本書遞給傻在原地的弟弟,“給爹。”


    出於意氣之爭,她還是不願意親手端端正正地送給老頭,而出於待嫁女兒的身份,她還是規規矩矩地叫了聲“爹”。


    鄔康磊低頭一看,封皮上還透著些墨香,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奇門異術?”


    綏靖侯接過書,頓時一喜,大笑道︰“哈哈哈!臭丫頭,你終於肯拿出來了!”


    鄔康磊皺眉。這就是爹和姐姐爭吵多年的……原因?


    鄔亦菲好心地為弟弟解惑,“所謂奇門遁甲之術,其實也包括行軍布陣,你知道的……老頭子一聽到有兵法陣型就吵著要我教他。”


    “那姐姐你為什麽不早……”


    “天機派要術哪能隨便教給外人。”其實是她懶得廢工夫收個老弟子。


    正在鑽研書本的綏靖侯卻像被踩了尾巴般地跳起來,“外人!我是外人?康磊,你聽聽她在說什麽,老子是你爹,是哪門子的外人!”


    “不是師父門不就是外人!”


    “你這死丫頭,怎麽不說自己度量狹小,明明打賭說好,輸了那盤棋就將所學盡數教給我,你卻反悔說不教‘外人’!”這個‘外人’還是她爹!綏靖侯滿腔忿懣。


    不說還好,這一說,鄔亦菲也動了氣,“你還好意思說,為老不尊,我那年才九歲,你根本就是哄騙!”


    “什麽哄騙,輸了就輸了,耍賴不認賬,算不得好漢!”


    “我本來就不是好漢。”鄔亦菲冷哼。她是陰險小女子。


    “你們……”鄔康磊的聲音在兩個活力超強的人麵前益發顯得氣若遊絲,“你們就為了這個理由吵了十年?”


    羽昶歡憐憫地看著未來小舅子。這一刻鄔康磊的身影真是份外蒼白飄逸啊……


    鄔亦菲冷哼,“還不是老頭子無聊,哪有爹的樣子?”


    “你又有個女兒的樣子了嗎!”


    “那也是你教出來的。”


    “你這兔崽子……”


    “爹!”鄔康磊生平第一次這樣大聲說話,顯然也是怒到了極點。“你為什麽一直不跟我說清楚?”


    綏靖侯被兒子一吼,立刻沒了氣勢,“我、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啊,要不然你以為我和臭丫頭這麽多年嘔氣是為了什麽?”


    “我以為……我以為……”鄔康磊有種想哭的感覺,原來到頭來,這個家最可憐的是他……


    鄔亦菲看不過去地道︰“康磊,老頭子年歲大了,難免糊塗,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她曾看出這個弟弟心結頗深,隻是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隻能頻頻暗示,不過對方顯然沒有接收到。


    “姐姐,那你又為何離家多年不歸?”


    “多年不歸?沒啊,每次過年我都有回來陪你和老頭子不是嗎?”


    鄔康磊一怔。似乎……真的是這樣……


    那這麽多年他到底在糾結個什麽啊!


    羽昶歡看著鄔康磊蕭瑟的身影,不由得又是一陣憐憫。有這樣的姐姐和爹爹,真是苦了康磊小弟……啊,差點忘了正事。


    “嶽父,你看這婚事……”


    越早越好,越早越好,羽昶歡在心中施展碎念大法。


    綏靖侯大都的精神都放在鄔亦菲那本手抄冊上,揮揮手,“拿去、拿去。”


    鄔亦菲青筋爆起。“臭老頭,你再說一遍!”


    羽昶歡更是心下一凜。剛才不是還說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連書也不要了?


    “爹……”鄔康磊從旁說服。雖然自身的命運也很讓他感歎,可當務之急還是搞定姐姐的終身幸福。


    綏靖侯卻是一臉不耐煩,“你們這群人又在羅唆什麽?我都說了臭丫頭你喜歡就拿去,別的事我不管,定了吉時再來請本侯就行了,別來煩我,我要專心研讀……”


    鄔亦菲幾乎是跳了起來,“臭老頭,你還說!那什麽鬼話,什麽叫喜歡就拿去!”把她堂堂“翡翠飛仙”看成什麽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亦菲,冷靜、冷靜。”


    “姐姐!爹同意了,開心一點、開心一點。”


    羽昶歡和鄔康磊連忙上前安撫暴怒的鄔亦菲。


    這對父女……這對父女啊……


    鄔康磊長歎,自己的人生果然充滿了坎坷。不過,等他也成了親,就不用管這些事了吧,倒是未來姐夫比較辛苦,姐姐可是他一輩子的麻煩啊……


    鄔康磊無限同情的瞟了眼一臉諂媚在安撫鄔亦菲的羽昶歡。


    好在,這世上他就這麽一個姐姐,否則他上哪找那麽多任勞任怨的姐夫呀!


    青衣女子冷然望著一隊平空冒出的不速之客。


    “姑娘,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是不是‘又’覺得我插翅難飛了?”女子眼中盡是無奈。


    “在下不敢,侯爺有令,姑娘是貴客,要以禮相待。”那侍衛頭領的聲音從頭到尾平靜無波。


    “一點創意也沒有。”女子冷笑,“廢話少說,我現在要你們讓開,你們從是不從?”


    “鄔姑娘莫要再為難在下,侯爺吩咐無論如何都要將您帶回。”


    “我呸!”鄔亦菲終於忍無可忍,“李侍衛,你回去告訴他,本派術法不傳外人,自己悟不出來就別強求了。”


    那侍衛看起來淡定異常,“侯爺會說‘老子是你爹’。咳!在下姓周。”


    周亮內心無比糾結。


    他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原以為大小姐成親後他終於有好日子過了,結果什麽也沒有變,完全是老樣子,不不!若是老樣子還好,當初隻需對付一個大小姐,如今還又加了個……


    “周侍衛,好久不見。”小屋裏,笑得很和善的公子推門而出。不用說,這人當然是羽昶歡。


    “小的見過姑爺。”稱大小姐“鄔姑娘”完全是因為父女倆賭氣的緣故,對羽昶歡自然就不必了。隻是,想起這幾個月以來的遭遇,周亮麵部忍不住抽搐。


    “吳侍衛,你表情好奇怪。”好像抽筋一樣痛苦。


    周亮氣若遊絲地道︰“小的姓周,好了,小的明天再來。”


    如今有了羽昶歡,他打也打不過,勸又勸不動,索性就跟著拖下來,反正回去也是受死。


    他的薪俸已經扣到明年,今年過年連件新衣也別想添了……


    “他的臉色好蒼白。”確切的說是每天都更蒼白一分,鄔亦菲歎氣搖頭,“改天叫清妙來幫他看看吧。”


    “本想留他吃晚飯呢。”羽昶歡對夕陽下被拉得很長的蕭索背影有些同情,最近被親親娘子傳染,心腸也變得很軟了。


    “昶歡。”


    “嗯?”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苗疆看看吧。”有點想念碧湖的清風了啊。


    羽昶歡一怔,隨即神情有些猶豫,“半年之期還沒有到耶……”當初卞如月為了賠罪,主動擔起教務半年,由著他們夫妻新婚燕爾四處遊曆。


    “不是馬上,是順路。我想先去看看無極,再到濟州看看我告老還鄉的奶娘,然後去藥穀看看清妙,順道再回家看看康磊……”


    羽昶歡眼中有精光閃過。按著這個行程的話,回教裏應該就是明年的事了呢,那實在是……很不錯,想到妹妹暴跳如雷的樣子,他實在不是一般地解恨。


    “昶歡。”


    “還有什麽事嗎?”


    “你們教裏還有什麽儀式沒有?”


    “哪種?”羽昶歡注意到妻子今天有些奇怪。


    “比如……”她思忖著婉轉的措辭,“我很想知道火鳳教對於‘新生’的理解。”


    新生?


    羽昶歡想了想,隨即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難道……


    “亦亦亦……”


    “菲,”鄔亦菲好心地幫他補完,“你別激動,我隻是……隻是懷疑。”事實上,她懷疑三個月了,所以才會考慮趁著現在還方便,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小羽!”羽昶歡猛地站起身。


    金翅鳥長鳴一聲,迎風展翅,一道金光直上天際,中間還夾雜著顯得很微弱的抗議。


    “你聽不懂話啦?我隻是懷疑、懷疑而已!我還有好多地方沒走……”


    “立刻給我回教內安胎!”


    “羽昶歡!反了你了,這麽跟我說話……唔……”


    羽老大,你就隻會這一招嗎?


    小羽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平穩地向苗疆上空飛去。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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