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裏住著很多人,見張怕大發雷霆,烏龜勸話:“不至於吧。”


    張怕還沒說話,門口走進來劉樂,還是朝張怕伸手:“錢。”


    張怕看過去,那家夥定定看回來,很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狀態。


    劉樂才是這個房子裏真正說得算的人,張怕堅持好一會兒,實在沒辦法,從兜裏拿出一百塊錢。劉樂說謝謝,拿過錢要走,想了下又回來屋裏,背對床蹲下:“我背你。”


    石塊愣住,房間裏人都感到意外,張怕是無奈,剛說句狠話就要被打臉。不過,他喜歡這種打臉方式。


    石塊沒動,劉樂回頭看石塊,等了好一會兒說:“看醫生。”


    石塊還是不動。


    胖子衝他喊話:“你傻了?趕緊地。”


    石塊說:“我不用他背。”


    張怕走過去,蹲在劉樂麵前說:“錢不夠。”


    劉樂想了下,又伸手:“錢。”


    這一刻,張怕是非常高興的,因為能對話了!張怕說:“我背他,你帶我去醫院,好麽?”


    劉樂沒回應,還是伸手說錢。


    張怕拍拍他,起身跟石塊說:“你運氣好。”不管那家夥什麽反應,俯下身子打橫抱起,跟劉樂說:“看醫生。”


    劉樂懂這句話,馬上起身往外走。


    張怕衝烏龜說話:“老大,上班了。”


    烏龜說:“出車二百。”


    張怕說:“回來請你們喝酒。”


    烏龜說:“還有加油。”


    張怕嗯了一聲,胖子在後麵喊:“活該。”


    張怕看他一眼,發出盛情邀請:“一起。”


    胖子指著床單說:“收拾,我要收拾。”


    這個上午,張怕帶著石塊做各種檢查,醫生是真舍得開單子,比給劉樂做的檢查還多。張怕完全沒意見,抱著石塊、帶著劉樂,當是在醫院裏旅遊。


    醫生說必須住院。問題是這孩子沒有身份證明。張怕費好大勁才解釋通這件事,隻做檢查不用住院。


    醫生還建議手術,張怕心裏話是:別逗了,十來歲的孩子手什麽術?嘴上說好話,說肯定不手術。


    後來是開了大堆藥,中藥西藥一大堆。醫生還推薦了對長骨頭有好處的一些食品,從早上八點半折騰到十一點半,要不是醫生下班,還要繼續折騰下去。


    中午回家,張怕很聽話在飯店打包骨頭湯什麽什麽的,弄了一大堆東西回家,把烏龜累的直叫喚:“老子是司機,還是苦力啊?”


    張怕說:“飯店開業後,你是采購部經理,給你換車。”


    烏龜馬上說:“說吧,你還想打斷誰的腿,我幫你按著。”


    到家後,石塊的房間收拾一新。


    張怕把石塊放床上,弄個小桌過來:“祖宗,吃吧。”


    劉樂全程陪同,吃飯也在一起,張怕這個無奈,隻好挑出幾塊大骨頭去喂狗。


    下午還要去醫院,一個是檢查沒做完,沒有辦法,到點兒醫生就休息;一個是上午隻簡單處理傷口,起碼要打個固定才行。


    這來去匆匆的,張怕很鬱悶:我不純粹給自己找事兒麽?


    回屋裏抓緊時間幹活,下午喊著烏龜再出發,劉樂依然跟隨。


    整個過程,石塊竟然一直在笑,是那種挑釁的笑,估計是向張怕宣戰:你不是牛麽?不是不管我麽?累死你才好!


    再次去到醫院,醫生還是建議手術,拿著片子看上好久,說運氣不錯,沒有碎骨。讓石塊忍痛,把斷處對上、固定、打石膏。


    然後叮囑張怕,要隔斷時間就來拍個片子。


    等再次到家,石塊難得的說句話:“謝謝。”不過是對劉樂說的。


    劉樂擺著手傻傻的笑,估計是說不客氣。


    剛伺候好這家夥,石三打電話問在不在家。


    自然是在的,於是沒一會兒,石三帶著倆師弟來了,每人都是拿了大堆東西,說是給石塊的。


    張怕讓他們自己去給……


    等石三再次回來,看著張怕苦笑連連:“大哥,第一天啊,你是真下的去手。”


    張怕說:“早知道能累我一天,打死我也不這麽幹。”


    “累一天?活該。”石三說:“你知道不知道為什麽他那麽淘,我還把他帶在身邊?”


    張怕想了下說:“有做小偷的潛質?”


    “滾你的蛋,那是有成才的潛質!”石三說:“他的身體條件特別好,你是沒看到手指……”說到這裏輕出口氣:“幸好斷的不是手。”


    張怕說:“你要是怕我照顧不好,住過來吧。”


    石三琢磨琢磨:“不行,我住過來的話,他那條腿就白斷了。”


    張怕笑了一下:“你沒事吧?”


    “幹嘛?”石三問話。


    “給你幹兒子買個輪椅、再買個拐杖。”張怕說:“收買人心的機會到了,你兒子昨天要衣服要電視,一起買了吧。”說完補充道:“再買個電視盒子,這裏沒裝有線。”


    石三搖搖頭,出門買東西。


    不知道劉樂是怎麽想的,居然一直在照顧石塊,張怕幾次過去,都能看到劉樂坐在房間門口畫畫。


    石塊很聰明,知道劉樂是保護傘,不說不鬧的安靜睡覺。


    晚上照例出去喝酒,所有人都去,連李英雄那幫學生一起。吃飯時,張怕說:“我就是給自己贖罪,欠你們的,喝吧。”


    這麽多人吃飯,隨隨便便就得兩千塊錢。


    劉樂跟石塊坐一起,居然會照顧人了?不時幫忙夾菜。他的筷子使得不大好,吃飯用勺和叉子,倒是照顧的很好。


    張怕琢磨琢磨,不管黑小子怎麽樣,如果傻小子能多一分成長,這個腳斷的值得。


    大約四十分鍾,吃飽了的李英雄一群孩子回家,劉樂推著石塊一起走。剩下這些人給張怕開大會:“打歸打、教育歸教育,幹什麽斷腿?”


    張怕說是腳。


    “腳也不行啊,那是孩子。”胖子說:“誰小時候不搗亂?我們小時候皮死了,天天挨揍,可也沒受過這種攻擊。”


    張怕說:“閉上你的鳥嘴,新飯店設計的怎麽樣了?”


    胖子說:“不許轉移話題,我們討論的是你的人性缺陷,你整個就一變態,上打老太太,下打小閨女,除了不打猴子,兩條腿直立行走的玩意有你不打的麽?”


    張怕說:“說這個有意義麽?”


    烏龜說:“我真的覺得你心裏某個角落可能隱藏著什麽玩意,太狠了。”


    張怕說:“你們一條街的人打我那會兒,怎麽不說自己狠?”


    “我們那是仗勢欺人,和你這個是兩回事。”胖子說的很理直氣壯。


    張怕說:“別廢話了,斷一次腳能學會長大學會懂事,我就覺得打得值。”


    “要是還不懂事呢?”烏龜問。


    張怕說:“那就證明確實該打,打斷腳都不聽話的孩子,下次連手一起打。”


    胖子說:“我去,正話反話都讓你說了。”


    石三本來在看熱鬧,趕忙接話:“千萬別!打斷他的手還不如打死他。”


    胖子看他一眼:“你比張怕還狠。”


    石三看眼張怕,琢磨琢磨說道:“提個建議。”


    張怕看向他。石三說:“等孤兒院建成,千萬別這麽打孩子,太嚇人了。”


    張怕說:“你瘋了,好好的孩子為什麽要打?”


    “就是不好的孩子也不能這麽打。”石三說。


    張怕說:“不好是要分檔次的,我還沒見過住過來第一天就瘋狂搗亂的,也就是你送過來的,不然早滾蛋了,死不死活不活的跟我有關麽?我會打一頓,然後轟走。”


    石三想了好一會兒:“你太冷血了。”


    張怕說:“我冷血?好吧。”舉杯道:“還喝不了?”


    “喝,別想這麽早結賬。”胖子喊道。


    今天這個事情,從大部分人的角度來說,張怕做錯了。不過張老師從來就是少部分人,不在意別人怎麽說。


    飯後回家,特意去石塊房間看眼,傻小子還是坐在門口畫畫。張怕都無奈了,問話:“你是在防我?”


    劉樂看他一眼,沒說話。


    張怕苦笑一下,總不能讓這孩子坐一夜。去地下室拿行軍床上來,擺放好,又去拿來被子枕頭:“你是老大。”回去自己房間。


    本來呢,範教授有課,今天不用去醫院。這多出個石塊,硬是在醫院泡上一天。然後明天還要去。


    坐在電腦前,張怕發了好一會兒呆,問自己是不是有病,沒事就自找麻煩……


    第二天帶劉樂去醫院,還是因為石塊的存在,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把劉樂騙走。整個過程,司機烏龜看的那叫一個過癮。在去醫院的路上,烏龜是邊開車邊笑:“活該,你就弄吧,到時候養出一屋子仇人。”


    張怕說:“你是不是對采購經理的職業不滿意?”


    烏龜馬上閉口,隻笑不說話。


    等去到醫院,大門口又有病人家屬扯白幅……


    這算好的,上次是直接貼在醫院大門的玻璃上,大白紙大黑字,整整貼滿所有玻璃門。醫院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遇到就報警,自然有警察解決。


    看到這一幕,停車時烏龜說:“你說咱活著容易麽?這麽貴的醫藥費……像我,什麽險都沒有,千萬千萬不能得病啊。”


    張怕說:“你好歹還活著。”


    烏龜氣道:“和你這個王八蛋就沒聊天,趕緊滾蛋。”


    張怕笑了下,帶劉樂上去治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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