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說:“我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洪火說:“你做的事情靠譜就行了。”


    張怕說:“我也沒覺得做了什麽靠譜事兒。”


    洪火笑笑,指著圍牆外麵說:“於奶奶那棟樓附近,咱應該再給圈起來。”


    張怕問:“能圈麽?”


    洪火說:“先圈了再說,反正這塊地方都是你的。”


    張怕琢磨琢磨:“還有麽?”


    洪火說:“別的就沒了,主要是種樹。”


    所謂種樹是已經種好樹苗,圍著孤兒院,把所有能見到的空地、荒地,都種上樹苗,有專人照看,林淺草也會帶人照顧。估計五年時間能長成一片小樹林。


    張怕說:“知道了。”又說:“送你回去。”


    洪火笑笑:“我送你吧,我有車。”


    張怕說:“行,誰送誰都一樣。”於是上車回家。


    在車上,洪火說會想念這個地方的。又說還沒怎麽的,就有了點離愁別意。


    張怕說:“那別走了。”


    當然是不可能的,送張怕在幸福裏下車,洪火繼續南行。


    胖子在張怕房間看電視,張怕進屋看他一眼:“你在幹嗎?”


    “跟領導匯報工作。”胖子說:“還滿意麽?”


    張怕說:“挺不爽的。”


    “大哥,我們幫你做事,你說不爽?”胖子說:“你是不是要瘋?”


    張怕說:“出氣是出氣,不爽是不爽,兩回事。”跟著問:“多少錢?”


    “什麽多少錢?”胖子說:“那四個人?我出麵還用花錢?”


    張怕笑了下,去抽屜拿出疊錢丟過來:“別裝了。”


    胖子拿起錢拍打幾下:“一萬?”


    張怕說應該不是,一萬有封條,那個大概六七千?


    “行啊,謝謝老板。”胖子收起錢,問話:“喬金鵬怎麽樣了?”


    張怕說:“不知道。”聲音特別冷漠。


    胖子說:“你說說這世界,怎麽能有這種……”話沒說完被張怕打斷:“別跟我說這些廢話,沒有意義。”


    胖子問:“什麽有意義?”


    張怕想了下說:“打台球。”


    胖子有點迷糊:“什麽?”


    張怕說:“打台球。”


    “打台球怎麽了?你個臭棋簍子好意思跟我說打台球?”胖子拿遙控器關電視:“喝酒去?”


    張怕搖搖頭:“我現在隻想睡覺。”


    胖子切了一聲,又說一遍:“喝酒。”


    張怕說不去,說不但是不想喝酒,甚至是不想出門。


    胖子想了下說:“那行,讓我拿著你的錢去裝大爺吧。”開門出去。


    張怕坐去椅子上,低著頭佝僂著腰,像一個小老頭一樣。


    張老師有個執拗的想法,想要多寫喜劇、多寫笑話、多寫搞笑的情節,可總是不能夠。而最重要的,他內心裏似乎沒有那麽多的歡笑。


    當當當,響起敲門聲。


    張怕回過頭:“誰?”


    沒有回答,是劉小美推門進來:“在做什麽?”


    張怕問:“敲門做什麽?”


    劉小美說:“咱倆出去玩啊?”


    張怕想了想:“遊本本走了?”


    劉小美歎口氣,轉頭大喊一聲:“進來。”


    張怕好奇道:“她在外麵?”


    外麵肯定有人,但不是遊本本。是金燦燦、孟小佳和大笨狗。金燦燦推開門走過來:“哥哥,姐姐說你不開心,為什麽啊?”


    張怕笑道:“沒有不開心。”


    “沒有麽?”金燦燦說:“我和小佳給你做禮物,過來看。”伸小手去拽張怕。


    張怕笑著起身,跟金燦燦、孟小佳,去她們的房間。


    禮物是有的,倆丫頭用橡皮泥捏出個特別特別不像的小人,如果不是金燦燦隆重且認真的介紹,張怕以為她捏了個動畫片裏的怪物。


    孟小佳捏的更慘,全是黃色,又瘦又長,把一隻猴子拉長兩倍就差不多了。


    張怕苦著臉問:“這是你倆送我的禮物?”


    金燦燦仔細看看怪物,再更仔細的看張怕:“挺像的。”


    你這是抽象主義?張怕昧著良心點頭:“是挺像。”


    金燦燦問:“這兩個,哪個像?”


    張怕運一口氣,忽然看見臥在地上的大狗,趕忙問話:“有它的麽?”


    “有啊。”金燦燦拉開抽屜,小心翼翼拿出個白色蛤蟆?金燦燦說:“毛不好捏,但是身體很像。”


    張怕心裏全是哀歎,完了,這倆孩子不但是沒有畫畫天賦,根本是沒有審美感。


    劉小美靠在門邊直樂,張怕瞅她一眼,再次問話:“有小美姐的麽?”


    “有,有。”金燦燦跑去床邊小櫃子,在電子鬧表邊上是一個……很好看的橡皮小人?


    這是怎麽個情況?


    金燦燦舉著小人走過來,張怕接過看,不但是有胳膊有腿有衣服,還有一張很好看的臉?


    張怕咳嗽一聲:“這個,臉是誰畫的?”


    金燦燦指著自己鼻子說:“我。”脆生生的很驕傲。


    張怕問:“為什麽不給我畫臉?”


    金燦燦回答:“不一樣,你的還軟呢。”


    是啊,張怕輕輕感觸下倆個小人的硬度,劉小美的這個應該是放置很長時間。


    張怕問:“誰教你畫的?”


    金燦燦還是指著自己的小鼻子特別驕傲的說:“我。”


    是你就出鬼了。張怕琢磨琢磨,又去看劉小美,劉小美隻管笑,就是不說話。


    張怕思考片刻,決定放棄詢問這個傷害自己智商的話題,問孟小佳:“學跳舞沒?”


    孟小佳說沒有。金燦燦說有。


    好吧,金燦燦是個表現欲很強的孩子。孟小佳有些害羞、甚至是膽怯。


    不過有了這麽兩個小家夥說話,張怕很快雨過天晴朗,又待上一會兒,給胖子打電話:“在哪喝?”


    “不告訴你。”胖子掛掉電話。


    張怕鬱悶道:“這是要造反啊。”


    看眼時間,哄倆小丫頭睡覺,等她們睡著,張怕和劉小美回房間。劉小美笑著說:“你看的那個,是艾嚴。”


    張怕想了下才反應過來:“那個漂亮小人?”


    劉小美點頭說是,又說:“我的小人比你的好看不到哪裏。”


    這麽一說就明白了,張怕說:“那個小人是艾嚴自己捏的?”


    劉小美說幫著捏的。


    張怕就哼上一聲:“燦燦是要造反啊,敢說假話了?”


    劉小美說:“人家才沒說假話,她是想哄你。”跟著解釋道:“燦燦告訴我了,讓我跟你保密,說明天告訴你。”馬上再補一句:“何況不是假話。”


    張怕就滿意了:“隻要不說假話就行。”


    劉小美說:“你怎麽那麽瞧不起你閨女?”


    張怕趕緊噓了一聲:“妹妹,我妹妹。”


    劉小美笑得更開心了:“好吧,你妹妹。”


    張怕很嚴肅:“根本就是妹妹。”


    劉小美問:“要是咱倆有孩子,孩子問燦燦叫什麽?”


    張怕馬上不知道怎麽回答了:“你這個,有沒有簡單一點的問題,比如哥德巴赫猜想?”


    劉小美說:“你還是用點心吧,千萬千萬別讓燦燦學的像你一樣能吹牛。”


    張怕當然是用心的,隻是很忙,照顧不過來。


    一天就這麽點時間,想做這個就得放棄那個,學會選擇、懂得放棄的才是成年人。


    隔天起床,張怕繼續幹活,忙活完了才去劇組。


    大家喜歡放假,一見張怕就說:“導演,再休兩天唄?”


    張怕說:“我讓你休一輩子好不好?”


    “給錢不?”


    ……


    說過一些臭貧的話,劇組開工。遊本本又過來待上半天,然後告辭,說是回家。


    可是於躍又跑來了,直接殺到攝影棚,一見麵就說救命。


    張怕說:“你覺得我信麽?”


    於躍說:“真是要救命啊。”


    張怕說沒時間,又說:“你先死一會兒,我有時間就去救你。”


    於躍說幫忙啊大俠,隻有你能幫我。


    看著那家夥的德行,張怕就知道沒有好事。故意晾在一邊不理。


    於躍先忍了一會兒,不過很快就繼續嘮叨張怕:“哥,你真得救命。”


    張怕說:“起開點兒,別耽誤工作。”


    於躍說:“先救命,再工作。”


    “你先死,我有時間就救你。”張怕很冷血。


    於躍說:“你要救我。”


    張怕說:“聽你囉了叭嗦的就知道沒事,邊兒玩去。”


    於躍隻好邊兒玩去。等到劇組放飯的時候,才湊過去繼續說話。


    確實是件無聊事情,跟於躍還沒有直接關係。簡單說就是,他有個親戚家的弟弟讀大學,喜歡個女孩,偏巧學校籃球隊一家夥也喜歡那女孩,然後呢,那女孩居然喜歡他倆。


    倆男生認為自己是男人,男人的事情不需要女人解決,他倆比,誰輸了誰退出。


    可他那個弟弟偏偏是個瘦子,個子也不高,勝在麵目清秀,挺好看的。


    籃球隊員不但高大,還學過散打、拳擊、柔道,尤其柔道和拳擊都是進過省體校的專業隊伍。


    遇到這樣一個對手,小鮮肉同學倒是很堅強,拚著挨打也要拚一次。籃球隊員一看,說聲行,就衝你這膽氣,我給你次機會,隨便請人,和我對打,隻要贏了就算你贏。


    如果隻是這樣,於躍就不用來找張怕,滿京城隨便找人就是。偏生小鮮肉也要玩男子氣概,說:“你提議的很好,但是不公平,萬一我請來高手你就吃虧了,咱這樣,每人請一個高手?”


    這是於躍跑來省城的原因,張怕聽後,重重歎一口氣:“現在追女生都開始玩雇傭軍了?”


    於躍說:“你不能讓我弟弟吃虧吧?”


    張怕說:“你哪來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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