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正午,火辣辣的太陽,升至韓家塔樓的上空。


    光芒萬丈的火輪,如同寶塔上的明珠,照耀著整個大陸,給原本華麗的玉塔,增添了神秘莊嚴的色彩。


    韓家塔樓廳堂中,身穿黑色短打的眾家奴,正嚴陣以待的等待著韓家族長及眾長老的蒞臨。


    作為韓家辛勞數十載的老管家東叔,在今日之前,也從沒有,進入過此處。於是乎,他就如同其他家奴一般,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又時不時的偷窺著這豪華大氣的廳堂。


    這裏,是韓家直係血親,方才可以踏足的地方。可是昨日,韓家家奴韓冰,壞了規矩,進了此地,導致三大長老帶領旁支眾人,紛紛抗議,並對韓冰的身份,有了諸多的猜疑。


    風波還未平息,又不知為何,今日整個韓家之人,居然都來到了這裏。


    此時,一身紫袍的韓征和踱著八字步,慢慢的走到了上位,坐了下來。


    一身紅紗襦裙的女子,立在左側,其他三大長老立在右側。韓家分支有分量的人物,儼然都站在下方前排。


    韓征和並不像平時那般和顏悅色,反而是一臉的冷漠,他那雙仿佛能看穿虛空的眸子,此時變得茫然憂鬱。


    這個諾大的空間,寂靜無聲,就連近千人的呼吸聲,仿佛都隱匿到了未知的地方。


    隻見紅衣女子莞爾一笑,掃視全場,她那銀鈴般的聲音,頓時在整個空間繚繞:“今日,讓所有韓家人到此,是因為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將要宣布。”


    低頭的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紛紛好奇的抬起了頭。


    怎麽不是族長或者長老說話呢?


    怎麽是個女子?


    她有什麽資格代表族長在此?


    ……


    在韓家飛揚跋扈的韓翠娥,今日一身綠色錦緞宮裝。隻見她傲慢的揚著頭,嘟著嘴,站在下方前排之首。她那雙勾人心魄的眸子,此時,卻被無限的嫉恨充盈其中。


    韓月娥,你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當年進入了情緣閣,跟著高人修靈去了嗎?既然走了,幹嘛回來。哼,還如此的趾高氣揚。


    韓月娥站在高處,一眼就將韓翠娥臉上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


    她歪著腦袋,故意雲淡風輕的看著韓翠娥,笑著說:“大家都知曉,情緣閣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是夢璃大陸的第一大幫派。而如今,正擴展勢力,進入垚光大陸。眼下……”


    她仿佛故意拖長了聲線,不再往下講。


    韓家分家之人,甚至是她身旁的三位長老,聽到此處,立刻都滿眼期待的看向了她。


    “難道,又要收弟子了麽?”


    “月娥,我韓家,是否有名額?”


    ……


    此時,坐在正中的韓征和,卻一直將目光鎖定在家奴中,那個清瘦少年的身上,意味深長。


    韓冰聽到此,心中嘀咕道:難道,這就是爺爺說的,讓我可以進入修靈界的唯一方式嗎?也好,進入情緣閣,不僅可以修煉功法,成為強者,更能找出當年事情的真相。


    可是,就算知道真相,就真的可以為父母報仇嗎?就真的可以以整個韓家分家所有人的性命為代價,以韓家在夢璃大陸的地位為代價,為父母報仇嗎?……


    他內心的激動與矛盾,如同波濤駭浪,使得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韓月娥又一次看向了場下所有人。


    突然,她將目光停留在了韓冰和戀寒的身上——因為此時,唯獨他倆,低著頭,一動不動,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眼中有著一絲疑惑:他們明明就是修靈之士,竟然甘願進我韓家為奴。究竟,他們是什麽身份,又有何目的?而父親,就真的不知曉嗎?


    刹那後,她那雙迷離的眸子,又恢複了清明。


    隻見她轉了轉身,在高台處,姍姍而動——那雖然豐韻卻不失靈巧的倩影,伴著飄逸的紗裙,如同一株妖豔的曼陀羅,在此處綻放。


    “情緣閣……在十日後,將收七名弟子,分別拜入七位長老門下。這等好事,是多年不遇。我韓家,雖然同情緣閣頗有淵源,但是卻並沒有內定名額。十日後,我韓家將打開傾城西山禁地,為此次,情緣閣選拔人才之用。”


    眾人一聽,不禁大感意外。


    “打開西山禁地?”


    “那可是數十年,都不曾對外開放之地?”


    “我這等老家夥,也從沒有踏足過此地呢?”


    “憑什麽說開就開,讓我們這些韓家族人,作何感想?”


    “它情緣閣,憑什麽就這樣決定?”


    ……


    韓冰和戀寒一聽,臉上均浮現出了沉重的表情,眼神空洞。


    此時,韓翠娥滿臉焦急的看向了高台上的黑袍老者,而黑袍老者立刻警覺,微微點了點頭。


    隻見他轉身,看向了韓月娥,淡淡的說:“月娥,不知你所說的韓家人,是包括了家奴在內的所有人呢?還是隻有直係血脈方可?”


    韓月娥歪了歪頭,眼中詫異,笑道:“二伯此話,問得可真是……讓月娥大感吃驚。”


    那話語中的輕蔑,使得黑袍老者心中冷哼:你個挨千刀的小輩,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麵,故意彎酸挖苦我。就算是你父親,也從不曾如此。


    韓月娥看著韓征天臉上的複雜表情,笑了笑,說道:“二伯,隻要是韓家之人,不管是血親,還是奴仆,方可參加。更何況,修靈之事,講的可是機緣,講的是天意啊。就算是我韓家血親,也並不代表……就有這樣的命!”


    她一邊說著,一邊故意瞄了瞄台下的韓翠娥。


    韓征天看著眼前這個傲慢的女子,心中堵得慌,滿眼淩冽的瞪向了台下的韓翠娥。


    韓翠娥見狀,立刻低下了頭,嘀咕著:“又不是我,不想去修靈,問題是我沒有那靈根。你這老頭,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又這樣的看我,難道我想如此嗎?這十多年,難道我做的努力,你都看不到。被那妖女隨便說幾句,又要發泄在我身上嗎?誰才是你親生的?”


    韓征天收回了眸子,看向韓月娥,笑道:“月娥,那你說嚴清,算不算是我韓家的人?”


    韓月娥微微一笑,回道:“二伯,嚴清當然算呀。你的親外孫,我的親侄子,怎麽可能不是韓家人呢?原本啊……月娥還想,請你們通知嚴清,可是……又擔心嚴家祖上那位……不同意。”


    韓征天心中謾罵道:好一個狡猾的丫頭,嚴家祖上那位,嗬嗬……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有聽說有任何的音訊。這個節骨眼上,居然用那人當借口。韓月娥,別以為你現在如此囂張,等你回了情緣閣,看我如何對付你老爹。大哥,你可別怪為弟的心狠手辣,韓家,還是得由二弟我,來接手方為上策。


    他一邊想著,一邊有意無意的看向了端坐正中的韓征和。


    韓征和對於他們之間的談話,仿若未聞,一直望著大廳中近千的人影,目光潰散。


    韓月娥轉過身,看向了已經白發白須的父親,立刻麵容呆滯:父親,你究竟在想什麽呢?我從不相信,你不是一個修靈之士。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你如此的隱忍,讓你甘願被幾個隻是凡人的叔伯,如此欺壓?又為何韓家,偏偏就隻有你這一脈,都能修靈?不對……


    她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立刻轉過身,看向了台下那兩個單薄的身影,心中刺痛:他,她……他們是修靈之士,難道……?不,不可能。他們是當年胎死腹中的孩子嗎?不,怎麽會呢?可是,那少年的模樣,真的跟哥哥好像。那少女的氣息,也跟嫂子相似……難道,他們真是……嫂子當年,懷著的,是兩個孩子?為何,父親連我都要隱瞞?


    韓月娥深吸口氣,又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著台上的灰袍老者,藍袍老者靠近一些,說道:“三伯,四伯,我韓家內部的選拔,就交給你們來處理。這裏有一塊審靈石,隻要讓他們把手,放入這審靈石的凹槽,自然可以知曉是否具有靈根。”


    她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拿出了一塊通體潔白的玉璧。


    韓征利和韓征名兩人站在一起,根本難以區分,長得近乎一模一樣,除了眉宇間透露出的氣息不同罷了。也難怪,他們,畢竟是孿生兄弟。


    隻見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同時伸出了一隻手,一起接過了玉璧。


    韓征天看著韓月娥如此的行為,嘴角泛起了一絲讓人難以發現的弧度。


    韓月娥根本懶得理他,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走到父親身邊,拉住了韓征和的手,淡淡的說:“父親,你覺得月娥如此安排,可否?”


    韓征和收回了遊離的心神,微微一笑,說道:“月娥,你覺得在場中,有沒有天賦異稟,而根本不需要測試,就能直接進入選拔賽的人呢?”


    韓月娥一聽,不知該如何回答,心中盤算:父親怎麽了?是要讓那兩個孩子淪落到眾矢之地的地步嗎?或者,就是想以此,來對他們進行另一種鍛煉呢?


    一瞬之後,隻聽她淡淡的說:“父親呀,其實月娥覺得,你的那兩個貼身家奴,就是很不錯的苗子哦。”


    她轉過了頭,笑著對韓征利和韓征名說:“三伯,四伯,那兩個小家夥就不用測試了。十日後,讓他們直接來西山禁地吧!”


    此言一出,場中近千人都轉過了身,看向了韓冰和戀寒。


    韓冰依舊埋著頭,閉上了眼睛。可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四周射來的目光: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憤恨的,有殺之而後快的……


    以他在西山禁地生活的經驗,他清楚的明白,從今夜起,那殘暴血腥的日子將繼續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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