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實木長桌,上麵淩亂的擺放著鵝毛筆、墨水、幾大張的羊皮紙,和一本被翻開的書。


    黑乎乎的茶杯裏還冒著熱氣,散發出類似於青草的清香。


    匍匐在角落裏的黑鬃熊又打起了盹,它吵人的呼嚕聲讓房間裏的人需要扯起嗓子說話,才能彼此聽見。


    站到了窗口的巴默院長,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他上次在鬥獸場強行施展了二次術法,這導致他孱弱的身體受到了嚴重損害,到現在還沒有徹底康複。


    “雷蒙啊,外麵的世界非常廣闊,實力強橫者掌握著廣闊的地域,據說一些頂級巫師可以打通其他的位麵,跟一些陌生而強大的生物直接交流。”唏噓的巴默院長,小口的喝著他杯子裏的液體,介紹著他所知道的外麵世界。


    因為黑河穀學院是整個西海岸唯一具有測試能力的地方,雖然這裏已經落魄了,但依然有著普通人所無法想象的影響力。


    在巴默院長執掌學院的這八十多年裏,他親自送走的巫師學徒就有兩百多個,但現在還有消息能夠傳回來的人,隻有十幾個而已。


    大部分都是在在離開之後的三五年裏失去了音信,或者是直接收到了他們的死亡通知。


    而能夠成為正式巫師的人,寥寥無幾。


    而僅存的這些還有著信息反饋回來的人,其中隻有一個五十年前被巴默院長送上船的人,成功的進入了高塔之地,成為了屈指可數的著名巫師。


    而那些陸續返回西海岸的人,基本上都是在衝擊正式巫師失敗者,他們沒有再次衝擊正式巫師的資格或者是膽量,但又不願意留在外麵淪落成仆役或者是流浪者,這才會帶著滿身的創傷,回到西海岸安享這裏和平的生活。


    站在窗口,渾身散發出老朽味道的巴默院長,雷蒙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該怎樣描述這個老頭了,因為在雷蒙之前的印象裏,這個老頭顯得非常刻薄,從他隻對雷蒙的胸章致禮就可以看出來了。


    可是在昨天雷蒙來到黑河穀學院的時候,這個老頭給雷蒙的印象就有了很大的改觀。


    唏噓、懷舊,有著老年人慣有的嘮叨,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溫和,語氣也顯得十分恭敬,在提到雷蒙名字的時候,都會使用尊稱。


    隨意的聊著天,但隨著黑鬃熊呼嚕的聲響越來越大,巴默院長終於吃不消這種扯著嗓子的交流方式了。


    他引領著雷蒙走向了城堡的教學區域,用抱歉的口吻歎息起來。“年齡大了,感慨的東西就會比較多。讓我帶你去參觀下黑河穀學院,看一看那些會跟你一起登船的少年,三個月以後你們就將啟程了。”


    坐落在學院中央的這座城堡,就是黑河穀學院的教學區,跟隨著巴默院長的雷蒙,被巴默院長引領著看到了在房間裏學習冥想符號的少年們。


    基本都是些十來歲的少年,圍坐在教室裏的他們一個個表情嚴肅,每個人的麵前都攤開著一本巫師之書。


    加上巴默院長在內隻有五個教師的黑河穀學院,三個月以後具有登船資格的人,不過是五個而已。


    兩個具有家族傳承,是奧加索王國皇室的子裔,另外的三個則是打小就被送到這裏,經過刻苦努力才達到了一級學徒,這五個人都被安排在城堡的頂層,進行著日常的學習。


    黑河穀學院,在西海岸已經有了數百年的曆史,但是這裏的教學設施還是依然簡陋。


    上百本經過正式巫師製作的巫師之書,一些關於巫師冥想的技巧解釋,然後就是教師們所掌握的術法,會被傳授給這些少年。


    因為冥想就占用了大量的時間,所以這些在學院學習的少年們,麵色都十分的蒼白,身體也都顯得羸弱。


    在引領著雷蒙參觀完教學區域,巴默院長就帶著雷蒙來到了黑河穀學院的藏書室。


    位於城堡地下的藏書室裏,十數排高大的書架大部分是空的,擺放著的隻有數十本書冊,對此甚感驚奇的雷蒙不由得詢問起了原因。


    有些慚愧的巴默院長告訴雷蒙,因為三百年前發生在城堡裏的一場大火,導致黑河穀學院多年的藏書毀於一旦,在失去了書籍補給渠道的情況下,整個黑河穀學院的藏書就隻剩下這麽多了。


    麵對著這些的藏書,雷蒙參閱的渴望無可抑製。“巴默院長,因為我長期接受老師的教導,所以對於學院裏的藏書,我希望能夠參閱一下。”


    非常爽快的答應了雷蒙的請求,巴默院長還特意告訴雷蒙,這裏的藏書理論性質的比較多,但是很多書籍裏的結論是需要個人進行評斷的。


    也許某本書裏的技巧對研讀者有著極大的幫助,但也許同樣的這本書對另外一個研讀者來說,裏麵存在的微小瑕疵都會對他造成嚴重的傷害。


    所以在沒有被明確驗證適合自己的前提下,所有關於理論的書籍都隻能夠作為參考,而不能夠完全相信。


    具有著無數發展可能的巫師,他們每個人所領悟的都不一樣,因此對於巫師來說,從來就沒有完全正確的理論,隻有是否適合個人的理論。


    聽著巴默院長的善意告誡,皺起了眉頭的雷蒙這才明白,看來巫師這種生物雖然具有著強大的力量,具有著博學的知識,甚至可以擁有近乎無限的壽命,但在學習的過程中,也存在著極大的風險。


    也許一個小小的、沒有經過驗證對個人有用的技巧,就會使人陷入困境。


    “雷蒙,即便是一個巫師學徒,也不能按照普通人的思維來判斷,因為所有踏上巫師之路的人,都已經是超脫了普通人的社會群體,進入了屬於巫師的世界中,對於這個你需要有心裏準備,否則你會感到悲觀和絕望的。”


    在介紹完他的經驗以後,巴默院長苦笑著給了雷蒙忠告。


    感受到這是屬於一個帶有善意的忠告,雷蒙躬身致禮表示了他的感激。


    而通過跟巴默院長的溝通,對這老頭印象有了大為改觀的雷蒙,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想要離開藏書室,讓他慢慢在裏麵參閱的巴默院長叫住了。


    坦誠的將托裏家族有可能存在篡位陰謀講述了出來,麵對表情帶著苦惱和嚴肅的雷蒙,巴默院長大笑起來,他平淡的告訴雷蒙:“剛才就告誡過你了,巫師是淩駕於普通人世界的,你不能按照普通人社會的思維方式去思考。你需要的轉換你的思維模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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