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看著這個心胸狹隘的家夥,眉頭一跳。


    他想幹什麽?


    “安東尼隊長,愣著幹什麽,快點上車啊!”


    安德烈已經跳上車,連聲催促。


    既然這裏的人如此不友善,不配合,就別怪我給你們搞點事情了。


    “安德烈先生,我們不去尋找沈浪,去河邊幹什麽?”


    “哎呀,你服從安排就行了,怎麽那麽多問題!”


    安德烈還責怪他剛才沒有強行征用民宅,給了這幫村夫臉了。


    到了這種極寒之地,還婆婆媽媽,真不知道怎麽當上的獅鷲隊長。


    “……”


    安東尼不再說話,招呼隊員走上車。


    他接到的命令是全程保護科考隊的安全,以及協助對方完成任務。


    在碰到分歧的時候,隻能聽從安德烈的命令。


    雖然不忿,但沒有辦法。


    ……


    此時,迪吉爾卡河的冰麵上,已經圍滿了人。


    “不錯,不錯!昂科夫,還真是十六條野生雌性鱘魚,一條不差。”


    魚子醬的廠商代表巴羅夫,檢查完了所有鱘魚。


    他笑嗬嗬道:“這下,奧伊米亞康要翻身了,恭喜你們,能捕撈到這麽多鱘魚!”


    昂科夫的老臉笑成菊花。


    “哈哈,我老昂什麽時候說過謊話,這些魚能捕撈到,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從大夏來的沈老弟功不可沒!”


    “他?”


    巴羅夫聽到對方又提起沈浪,左右看了看,小聲道。


    “昂科夫鎮長,咱們都是雅酷特人,我勸你一句,別天天把沈浪掛在嘴邊,沒見到莫可可的人都要找他麻煩。”


    “嗯?”


    昂科夫一愣,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勸他。


    “你就當他已經死了,不管不問,咱們買魚賣魚,跟他有個屁關係,至於皇冠之鑽的歸屬,關你什麽事!”


    巴羅夫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他們不知道你們的苦,我知道!奧伊米亞康就等著這些鱘魚過冬呢。”


    “你說你管那些閑事,到時候科考隊給你使絆子,你怎麽辦?”


    昂科夫忍不住呸了一聲,“他們給我使絆子,給他們棕熊的膽子!”


    “不管沈老弟,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他,我們根本抓不到這些鱘魚,人要知道感恩!”


    巴羅夫見他跟個傻批一樣冥頑不靈,也懶得勸他。


    “行吧,算我嘴賤,這些魚我檢查過了,沒問題,現在就可以收走。”


    “按照之前說好的,一共是兩億六千五百萬盧布,是吧!”


    昂科夫聽到他這句話,整個人鬆懈下來,所有奧伊米亞康的男人也露出喜色。


    一旦對方收走了魚,給了盧布,他們就能平平穩穩地度過這個冬天。


    還能來年開春,重建學校和醫院,想想都美得冒泡。


    “不過……”


    昂科夫心中一緊,“不過什麽?”


    巴羅夫突然笑了,“昂科夫鎮長,我們來得倉促,銀行都關門了!”


    “老板把所有現金都湊到一起,又給別人借了不少,才湊了五千萬盧布。”


    “我要先拉走這些鱘魚,等過兩天老板取出了錢,一次性給你們。”


    ‘五千萬盧布就在車上,你同意我就馬上拉走,不同意我帶人帶車立馬離開!’


    昂科夫當場傻了,反應過來後怒道。


    “不是,你們沒帶夠錢,給我來這扯犢子呢,五千萬盧布就想拉走所有的魚?”


    巴羅夫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對!昂科夫,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天氣,整個雅庫茨克就我們老板同意過來收魚。”


    “要是我們都不過來,你的魚能堅持一個冬天?死了一分錢你都賣不了。”


    他說得很不客氣,卻是常理。


    鱘魚一死,腹內的魚子醬就不能吃了,必須要活體取出魚子,才能製作成魚子醬。


    所以如果真沒人來收鱘魚,昂科夫等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不行,你們可以銀行轉賬!"


    昂科夫也不是真傻,一旦對方拉走了鱘魚,再想要錢可就難了。


    大雪封路,出又出不去,怎麽一趟趟去雅庫茨克找廠家要錢。


    “轉賬?不好意思,我們老板說了,就五千萬盧布預付款,剩下的過一陣再給!”


    巴羅夫見對方急眼,索性了撕破了臉皮。


    “錢就在車上,五千萬,足夠你們過冬了,等我們賣了魚子醬,錢一分不少的都會給你們。”


    “你……”


    昂科夫想說著狠話,卻說不出來。


    特殊的天氣情況下,麵前的巴羅夫是真正的財神爺。


    一旦他扭頭就走,這些魚根本堅持不到明年開春。


    沒有合適的是飼養環境,又不懂魚子醬的生產工藝,鱘魚除了活活凍死,不會有第二種情況。


    “怎麽樣,昂科夫,給個痛快話,我們還要馬上返回去呢,這裏簡直太冷了!”


    巴羅夫下了最後通牒。


    將近兩米的漢子,當場慫了。


    “別,別走!巴羅夫兄弟,算我求求你,五千萬盧布太少了,我們鎮子上五百多個人,每家每戶才三、四十萬盧布,買買糧食和燃料就所剩無幾。”


    “我們還等著翻蓋小學和醫院呢,你給你們老板說說,再多給點錢,最起碼我給我的居民有個交代。”


    “大不了,我那份錢不要了,拿出來給你當辛苦費,行不行!”


    他說得可憐巴巴,就差給巴羅夫跪下了。


    明知對方隻要拉走了魚,後麵的錢基本就要不回來,也隻能哀求對方。


    昂科夫現在的樣子,和剛才麵對七八十人的凶悍勁頭形成了強烈反差。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辛苦費?瞎說什麽,我巴羅夫給老板收魚,能收你的賄賂?”


    巴羅夫一臉不屑,他們幾個人隻要拉回去這一車魚,就是上千萬的獎金提成。


    用你幾十萬的盧布在這裏丟人現眼?


    “我最後數三聲,行不行!不行我立馬走人,留著你的魚自己吃吧!”


    “三……二……”


    鎮上的男人都露出憤怒的神色,看著巴羅夫囂張的樣子,真想一槍崩了他。


    可沒人敢吭聲,惹怒對方,就意味著冬天要餓死不少的人。


    “二……一……”


    “拉走!”


    昂科夫憤懣地揮了揮手,示意村民去車上拿錢。


    五千萬就五千萬吧,總好過餓死人。


    若不是這詭異突變的天氣,打死他都不會同意巴羅夫如此羞辱奧伊米亞康。


    “哈哈哈,老哥,爽快!”


    巴羅夫笑著指揮自己帶來的工人,準備收網裝魚。


    他們有專門的恒溫運輸車,可以確保將活著的鱘魚拉回工廠。


    除了他們,誰也不能給這些魚帶來應有的價值。


    村民們雖然氣得無可奈何,見鎮長已經同意對方,隻好去車上取錢。


    “等等!”


    豈料,冰麵上突然開來一輛極地越野汽車,是科考隊的人來了。


    汽車在眾人麵前停下,安德烈率先下車,隨後跟著獅鷲特戰隊的人。


    “昂科夫鎮長,這是幹什麽呢?”


    昂科夫正沒好氣,見他又來了,直接罵道。


    “滾蛋,關你屁事!”


    “嗯?關我什麽事?”


    安德烈聽到對方的話,一張白臉漲成了猴腚。


    “住手!誰他麽也別動這些魚!”


    他勃然大怒。


    直接讓科考隊阻攔了巴羅夫的人,又讓安東尼帶人去攔住要拿錢的村民。


    巴羅夫見官方的人插手,訕訕的不敢吭聲,逃回了車上。


    “你幹什麽?”


    昂科夫見安德烈阻攔自己的人,也著急了。


    “幹什麽?”


    安德烈冷笑一聲:“這些魚被我們征用了,它們都是需要科考的證物,我們要調查清楚,為什麽皇冠之鑽會出現在這條河裏!”


    “更查清楚,這些魚的老巢在哪裏!那條白化鱘湟魚還在不在,還有沒有灰熊國其他的寶物!”


    “從現在開始,這些魚是我們的了!”


    昂科夫頓時急眼。


    “放你娘的屁!”


    “安德烈,你動我的魚試試!”


    “我特麽動你魚怎麽了!不動你民宅,已經給你臉了,一堆破魚還不能動!”


    安德烈被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行為激怒了。


    “給我把漁網拖上來!”


    兩個科考隊員馬上按下了機械開關,裝滿十六條鱘魚的漁網被慢慢拖出水麵。


    鱘魚猛地離開溫暖的河水,暴露到了空氣之中。


    零下52°的氣溫,瞬間讓它們痛苦地扭動起來。


    用不了幾分鍾,這些魚將徹底凍成冰棍,一分錢也賣不出去。


    昂科夫,鎮上的漁民們,見到此情此景,一股熱血漲到了頭上。


    “我們特麽給你拚了!”


    眾人憤怒得就要衝過來,卻被安東尼帶人持槍攔住。


    “怎麽!想造反?”


    考古隊長安德烈掏出那張調查令,扔在昂科夫腳下。


    “昂科夫鎮長,我最後警告一句,民宅我們可以不征用,這些魚必須帶走調查!”


    “安德烈,你到底想幹什麽!”


    憤怒的幾乎失去理智的昂科夫不斷掙紮,可根本掙不脫特戰隊員的掌控。


    他隻恨自己這幫人來河邊,沒有帶著武器,讓人如此羞辱。


    “幹什麽!”


    安德烈冷冷一笑,“幹什麽?都是為了皇冠之鑽!”


    他看了一眼還在不斷扭動撲騰的鱘魚,“昂科夫,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考慮,第一:讓出民宅,讓所有人住下。”


    “第二:把那個叫沈浪的大夏人找出來,搶回他身上的皇冠之鑽!”


    “第三:如果他不給,你們就給我打到他給!”


    昂科夫霍然怔在原地。


    所有奧伊米亞康的男人都怔在了原地。


    對方實在太狠了。


    給他們一分鍾時間做出決定,全麵配合科考隊的工作。


    不然就凍死所有的魚,讓他們一分錢也得不到。


    賣不了錢,就買不了糧食和燃料。


    再加上第一網魚的祖訓,這個冬天除了殺奶牛和馴鹿生存,沒有別的辦法。


    而他們卻把自己摘的一幹二淨,發生任何事情和科考隊都沒有關係。


    怎麽辦?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昂科夫,看向了鎮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昂科夫卻死死垂下了頭。


    安德烈也不著急,冷冷笑著,等待對方的抉擇。


    就在眾人不知鎮長到底什麽意思,想要出聲詢問的時候。


    昂科夫突然抬起了頭,緩緩開口。


    “兄弟們!”


    他衝著所有奧伊米亞康的男人們說道。


    “我們每一個人,小時候,聽過老祖宗教給我們一句話!”


    “雅酷特人,在血水裏泡三遍,鹽水裏煮三遍,堿水裏浸三遍,才能徹底幹淨。”


    所有人聽到昂科夫的話,渾身一震。


    “我們雅酷特人,千百年生存在西伯利亞,寒冷凍不死我們,饑餓打不垮我們,貧窮無法壓倒我們。”


    “曆經了千辛萬苦,才能當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怎麽能受到他們的威脅,放棄當一個人!”


    “讓我們出賣恩人,來換取生存,我寧可不要!”


    昂科夫突然大吼一聲。


    “所有奧伊米亞的男人,給我把漁網砍斷!放走所有的魚!”


    “咱們,不特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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