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時間回到兩個小時之前。


    麻瓜帶領著一眾族人,正在垂頭喪氣地趕回部落。


    “真特麽是夠了!沒槍慫,有槍慫,你們說說你們還有沒有不慫的時候?”


    眾人聽著首領的謾罵,一聲不敢反駁。


    太丟人了。


    己方足足五六百人規模,愣是被蘇族一個白人給打得落荒而逃。


    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雖然,真殺的話肯定大家早就跑了。


    “首領,你也別老腆著個臉說我們啊……”


    有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終於忍不住了。


    “剛才對戰那個安東尼的時候,你跑得比誰都快,你要不跑說不定我們一擁而上,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他了!”


    “是嗎?”


    麻瓜一聽就怒了,一把提起小夥的脖領子。


    “走走走!我陪你回去吐唾沫淹死他,走!咱們一起去,誰跑誰就是孫子。”


    血氣方剛的小夥要嚇死了。


    “別,別鬧了,首領!我回去還要吃個桃桃……”


    “吃你阿媽奶去吧,滾犢子!”


    麻瓜一腳將他踹飛,惹來眾人哈哈大笑。


    “都別笑,老子要不是怕你們死了,怕你們老婆孩子找我麻煩,我早和安東尼拚了命!”


    麻瓜恬不知恥地給自己找著理由。


    “首領!”


    突然,有人打斷了他。


    那人驚呼一聲,“快看,咱們的部落怎麽了?”


    他指著遠處的山腳驚慌大喊。


    更多的人發現那裏的不同尋常,臉色瞬間變了。


    隻見成群結隊的士兵,正在部落裏擠擠攘攘。


    裏麵哭喊聲成了一片,老人、女人、孩子的聲音撕心裂肺傳了過來。


    麻瓜要嚇死了。


    他一眼認出,那是一群日不落士兵!


    “跑!快跑回去看看,他們要幹什麽?”


    不用麻瓜,五六百個部落戰士迅速衝向了家園。


    眾人也不言語,瘋了一樣往回跑去。


    這是哪裏的士兵,又是誰的部下?


    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休倫族的部落?


    眾人驚駭得馬不停蹄,一直衝進了部落。


    “大人……各位大人……這是幹什麽啊!”


    麻瓜跑在最前,一進部落就被幾十個日不落士兵用槍指著。


    他嚇得魂飛魄散,勉強擠出笑臉看著對方。


    “放下槍!”


    有人怒喝一聲,一槍托砸在麻瓜的頭上。


    麻瓜才意識到手上還拿著火槍,慌忙扔掉。


    “各位大人,你們快停下,我們是休倫族啊。”


    他看著一眾日不落士兵,正在肆無忌憚地闖入各家的帳篷。


    帳篷裏哭喊成了一片,有掙紮的族內老人,被一槍打死。


    身後數百人休倫戰士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們不顧日不落士兵的阻攔,就要向自己家中跑去。


    更多的士兵圍了過來。


    他們至少有幾千人之多。


    “全部放下槍!”


    士兵們高聲厲喊,用火槍指著眾人。


    這是一對餓急了眼的魁北克邊境士兵。


    他們在接收到波蘭特城投降的消息後,才發現已經斷掉了糧食供給。


    返程的路上,帶隊的軍團長官看到這裏有印第安人部落的存在,直接帶人衝了進來。


    管他是誰,先吃飽再說!


    一場燒殺戮掠就這麽開始了。


    “全給我放下槍!”


    麻瓜看著數千人的日不落士兵,再有驚怒卻屁也不敢放一個。


    他轉身大喊一聲,命令自己的族人全部扔掉武器,以免造成更大的誤會。


    嘩啦啦。


    族人恨恨地扔掉手中的火槍,那些對於他們來說是燒火棍一樣的東西。


    麻瓜再次擠出笑臉。


    “各位大人,各位老爺!我是休倫族的族長麻瓜。我是你們格林總督的朋友。”


    “請你們快點停下來,我們有糧食可以送給你們,請你們快點停下來啊。”


    他慌亂地說著,哀求著每一個人。


    一眾日不落士兵卻冷冷地看著他,臉上帶著嘲笑。


    休倫族?


    沒聽過,我們隻知道你們都是該死的印第安人。


    “老實一點!”


    有個連隊長被他說得煩了,又是一槍托砸在麻瓜的頭上。


    麻瓜連續挨了兩下,疼得都要暈厥。


    可他不敢,死死咬著嘴唇,擦掉了臉上的血跡。


    “大人,我們老實,我們肯定老實!”


    說著,麻瓜主動跪在了眾人麵前。


    “我們跪下行不行?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我們是日不落帝國最好的朋友,您聽我的日不落語,我學了很長的時間……”


    麻瓜哭著說著,並讓身後的戰士們全部跪下。


    眾人死死咬著牙,在一眾士兵的槍口下,終於跪在原地。


    日不落士兵鬆了口氣,嘻嘻哈哈地看著。


    那名打了麻瓜的連隊長笑了:“別他麽扯淡,你們是日不落最好的朋友?”


    “誰給你們的臉說出這樣的話!”


    嘭!


    他再次一腳將麻瓜踹倒在地。


    “真的,真的啊!大人,不行您可以問問格林總督。”


    麻瓜不顧胸口的疼痛爬起,抱住了連隊長的腿。


    “我們受了總督的命令,負責打通通往魁北克的密道,我們快要完成了啊,您看這些火槍還是格林總督送給我們的呢……”


    聽著麻瓜的不斷解釋,連隊長露出疑惑的表情。


    難道,真搞錯了?


    不然這些人的火槍哪裏來的?


    就算是搶的也不可能搶這麽多杆吧。


    另外,尋找密道偷襲魁北克?


    他也有所耳聞。


    不過這是高度機密,隻有他們的軍團長才知道這件事的詳情。


    “你……你給我鬆開,我去問問軍團長大人。”


    連隊長終究不敢太過放肆,又是一腳將麻瓜踹開。


    麻瓜慌忙點頭,“您去,您去!您一問就知道了。”


    圍聚著的日不落士兵散開,連隊長走入一間帳篷之內。


    麻瓜跪在地上看到後,臉上的肌肉狠狠抖動。


    那是他的家,是他老婆孩子居住的地方。


    可他不敢動彈分毫,就這麽死死地跪在地上。


    幾分鍾後。


    連隊長先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意看著地上的麻瓜。


    但他沒有說話,站在一旁。


    他不說話,麻瓜也不敢問。


    又足足十分鍾後。


    軍團長終於走出來了。


    他帶著一臉的煩躁和意猶未盡。


    一邊係著腰上皮帶,一邊走到麻瓜麵前。


    “你是他們的首領?”


    麻瓜痛苦萬分,死死地垂著頭,“是……大人。”


    “我們部隊走到這裏沒了糧食,拿你們的吃了,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大人……”


    軍團長嗬嗬笑了,“我們的士兵想要發泄,拿你們老婆用,你沒意見吧。”


    麻瓜整個人愣住,腦袋裏一陣陣悶雷。


    “我……我……我……我。”


    他多想站起來反抗,多想大喊著憑什麽。


    可他不敢。


    恐懼和懦弱,讓他心神劇顫。


    麻瓜不用回頭,就知道自己身後的戰士們,已經怒目圓睜。


    若不是被幾百支槍指著,早就跳了起來。


    “你什麽?”


    軍團長冷聲追問。


    “我……我沒意見。”


    麻瓜哭著說了出來,一行熱淚打濕塵土。


    “哈哈哈哈……一幫髒女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病。”


    軍團長一陣大笑,對奴役這幫下等人感到非常有趣。


    聽到長官的笑聲,士兵們也配合地笑了起來。


    更多的人從帳篷裏走出,係著腰帶提著褲子。


    更多的人圍在麻瓜的身邊,看著熱鬧。


    從沒見過這麽配合的印第安人,讓他們感到新鮮不已。


    “休倫族,我聽說格林總督說過。”


    軍團長緩緩開口:“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格林已經死了。”


    “什麽?”


    麻瓜下意識揚起了頭。


    啪!


    軍團長冷不丁被對方血紅的眼睛嚇了一跳,隨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我讓你抬頭了嗎?”


    麻瓜被打得再次低下了腦袋。


    “我問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聽到了嗎?”


    “聽到了。”


    “你們負責打通魁北克密道?”


    “……是。”


    “密道已經打通了?”


    “還沒有……”


    “廢物!給你們火槍也不會用。”


    軍團長冷聲罵著:“占據密道的那個部落還有多少人,戰士有多少。”


    “有八百多人……戰士有四百多人……”


    麻瓜緊緊攥著拳頭,哭著回答。


    “給我們指路,我們要從密道過境,不用你們這幫廢物了!”


    “好……”


    見麻瓜點頭答應,軍團長滿意地點點頭。


    一旁的連隊長有些不解,他輕聲說:“大人,我們不回波蘭特了?”


    “回那裏幹什麽?那裏已經是灰熊人的地盤,回去之後我們就是繳械投降的下場!”


    “如果他們殺俘,我們全都要死!”


    軍團長冷哼道:“我意已決,借道魁北克,咱們還有五千人,還有不少的槍支彈藥!偷襲魁北克港口,搶他們的船隻回國。隻要登上了船,誰又能追得上我們!”


    “是,是!還是大人考慮得周全。”


    眾人一聽,全都鬆了口氣。


    返回波蘭特的擔憂蕩然無存。


    傳說這條密道無人知曉,隻要突然出現在魁北克港口,法蘭西人肯定會措手不及。到時候搶幾艘戰列艦,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隻是他們都不知道,整個法蘭西的太陽艦隊,都已經在太平洋覆滅。


    “起來吧。帶我們去那個部落,就不折騰你們的人了,哈哈哈!”


    軍團長笑著輕喝一聲。


    麻瓜這才感覺從地獄裏爬出,失魂落魄的站起。


    帶領這幫禽獸去蘇族屠殺?


    總比,休倫族全部滅族的好吧。


    麻瓜搖了搖腦袋,正要想說著什麽,卻突然睜大了眼睛。


    “爸爸!”


    一聲哭喊,從帳篷裏傳出。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哭著出現。


    他看到麻瓜後,一路喊著爸爸,一路向這裏跑動。


    “麻生,快點回去!”


    麻瓜要嚇死了,忍不住大喝一聲。


    男孩卻恍若未聞,哭著大喊:“爸爸,媽媽死了!媽媽被這個人殺死了,爸爸!”


    “什麽!”


    麻瓜如遭雷擊,整個人像觸電一般顫抖了起來。


    “我要殺了他,爸爸!是他害死了媽媽!”


    男孩哭著已經跑到軍團長的身後,張嘴就咬住他垂下來的手。


    “嘶……”


    軍團長猝不及防,被男孩咬住後狠狠撕下一大塊血肉。


    劇烈的疼痛傳入他的腦海。


    “你特麽,找死啊!”


    軍團長甩開對方之後,抽出腰間的短銃就指向了男孩。


    “大人,不要!”


    麻瓜看到後,瘋狂的大喊並衝了過來。


    嘭!


    已經晚了。


    煙霧冒出。


    麻瓜的兒子像一個破麻袋一般飛了幾米遠,重重摔到地上。


    “麻生!”


    麻瓜大喊一聲,撲到兒子麵前。


    完了,全都完了。


    叫麻生的孩子,渾身抽搐、血流如注。


    他無神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爸爸,……疼……”


    男孩在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再也沒了呼吸。


    “不疼啊!不疼啊!兒子,爸爸給你捂著,不疼啊!別哭啊,兒子!”


    麻瓜手忙腳亂的捂著兒子的胸口,卻怎麽也堵不住槍口上鮮血。


    等他再看向兒子的臉時,兒子已經閉上了眼睛、


    “啊!”


    麻瓜慘叫一聲,匍匐在兒子的身上嗚咽著,發出了非人的聲音。


    身後的部落戰士們,死死看著,目不轉睛。


    他們想要幹點什麽,卻不知道要幹什麽。


    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隻是感覺心裏堵的厲害,想要發泄一番。


    後悔嗎?


    後悔。


    為什麽當成爸爸一樣的日不落人,要對他們做出這些事情。


    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幾百個戰士的心中,無聲的呐喊著。


    “都滾起來吧,給我們帶路。”


    軍團長仿佛剛剛踩死了一隻螞蟻,撕開衣袖包裹著自己被咬傷的右手。


    “我可以原諒你兒子的行為,畢竟他已經付出了代價。”


    他冷聲說著,好像給予了麻瓜天大的恩賜。


    “怎麽,還不起來嗎,難道你也想去陪伴她們?”


    軍團長見這個印第安族長一動不動,冷聲喝問。


    有兩個士兵跑到麻瓜身後,用槍托砸著他的背。


    “起來!”


    “快點起來!”


    砰砰砰!


    麻瓜再沒有發出嗚咽的聲音,也似乎感受不到背上傳來的疼痛。


    他麵無表情的站起,整個人猶如活死人一般,僵硬的走了回來。


    “大人……”


    他卻走到軍團長的麵前,輕聲說著。


    “你還有什麽事?”


    麻瓜彎下了腰,垂下了頭。


    “我想……”


    “想什麽?”


    “我想……想殺了你!”


    麻瓜突然厲吼一聲,撿起地上的火槍。


    他平生以來,第一次感覺自己如此勇敢,如此渾身充滿力量。


    他把長長的火槍,直接插進軍團長的嘴巴裏麵。


    “日不落人!你聽到了嗎?我特麽想殺了你啊!!!”


    嘭!


    麻瓜悍然扣動扳機。


    軍團長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他想要說話顯然已經說不出來。


    隨著一聲沉悶的槍響。


    他終於知道了血不是冷的,人不是死的。


    當一個再懦弱膽小的人,被逼到了絕境的時候,他也要拚死反抗。


    不過可惜,軍團長知道的太晚了。


    “所有休倫族人……”


    麻瓜擦掉飛濺到臉上的鮮血。


    “咱們今天……不活了!”


    他嘶吼著,發出了反抗的呐喊!


    休倫族的戰士們,再這一刻全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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