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個小時之前。


    京都西郊,八達嶺長城。


    黃忠帶著傳武協會的不少練家子,來到這裏遊覽風景名跡。


    正值旅遊旺季,長城上人山人海。


    遠遠看去,真如一條由人組成的龍在山上盤旋蜿蜒。


    這群練家子們正在人群中慢慢移動,一邊看著兩側的山巒美景,一邊嘻嘻哈哈地聊天。


    時不時還站在原地,一起合影拍照。


    可他們移動速度緩慢,卻讓後麵的人卻無法走動。


    更多人為了盡快走完全程,隻能使勁去擠撞他們。


    雖然遊客眾多,卻奈何不了他們。


    這幫練家子下盤功夫極深,往那裏一站穩如泰山,撞上去真如撞在一堵牆上一般,無論如何也擠不過去。


    遊客們隻好從他們的側麵繞過,暗罵哪裏來的一群民工旅遊團,沒見過世麵,逛個長城還要停留。


    練家子們也不惱怒,嘻嘻哈哈地沒當回事。


    咱苦練十幾年功夫,若是再被人群擠得站不穩腳跟,還不如從長城上跳下去好了。


    等又一波人群過去,總算安靜一些。


    眾人靜靜感受著祖國大好河山。


    長城,大夏之龍所在,千年來最雄壯的人工造物奇跡。


    人們站在烽火台旁,極目遠眺。


    隻見遠處層巒疊嶂,群雁歸巢,風起雲湧,自有一番絕美風景。


    眾人不禁一時愣神,心中感悟良多,竟都有所收獲。


    因為練拳之人,必講究修身養性,溝通天地感悟。


    故而,他們比普通人的心性更敏感、更堅韌,更容易發現天地之間蘊含的道理。


    而那些隻知道埋頭練武之人,就算練到死,還是仿照古人的拳法招數,照葫蘆畫瓢而已。


    徒有其形,沒有其意,永遠成不了武學大家。


    唯有在天地中,在生死中獲得感悟,才能成就化勁乃至抱丹大道。


    沉寂良久,有人喃喃出聲問道。


    “真不知,為何這不高也不險的長城,竟能為咱老祖宗抵禦外族入侵,抵禦了千年之久。”


    眾人一愣,默默思索著這個問題的答案。


    依照現代人來看,就這麽一座低矮的長城,為何就能攔住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外族入侵,在他們想來實在不可思議。


    曆史上多少城池、要塞,不比這長城還要險峻?


    為何那些名城、要塞全部消亡在曆史長河之中,唯有長城永遠留存下來。


    “因為,它是咱們大夏人的底線!”


    有人出聲作出解釋。


    底線?


    眾人循聲看去,發現是練形意拳的黃忠在說話。


    黃忠見眾人看向自己,嗬嗬笑了,走了兩步到烽火台前,雙手扶在圍欄之上,朗聲說道。


    “千百年來,隻要長城在,我大夏子民就可安居樂業,平穩發展。隻要長城在,外族之人就不敢輕易入侵,不敢放馬入關。”


    “這也是我大夏能傳承千百年,而不被異族毀滅的重要原因。”


    眾人似有所悟。


    “具體說來,其因有三。”


    黃忠繼續說道。


    “第一:那北方民族多是遊牧部落,一道蜿蜒曲折的長城,成了他們縱馬南下最大的屏障。”


    “再厲害的騎兵,也要在這裏下馬攻打,而騎兵一旦離開了馬,就喪失了最大優勢。所以長城的存在,是咱們大夏的基本屏障。”


    “第二:就算攻破長城一處,讓騎兵入關,我大夏還可調人修補長城,徹底切斷異族人的退路。”


    “就算他們在關內燒殺搶掠,攜滿金銀財寶返程之時,才會發現,長城依舊是他們回家路上的噩夢,沒有任何人能從這裏活著離開!”


    “第三:長城的存在,是每一個大夏人心中最後的底線。”


    “守城,守住它,身後的億萬黎民百姓就不會受到侵襲。守住它,家中的父老妻兒就還能平安幸福。守住它,大夏千萬裏山河才能無恙。”


    “所以,無論在哪個朝代,守衛長城是士兵最光榮的事情,也是他們寧死也不願後退的最後底線。”


    “隻要底線還在,咱大夏就永不會亡!”


    一番話說出,眾人心中激蕩。


    也全都明白了為何長城能屹立千百年之久,為何能成為大夏人心中最重要的奇觀。


    黃忠這番話,更讓大家感悟越深,竟對境界的提升越有幫助。


    底線!


    每個拳師心中豈不是也有自己的底線。


    無論如何,不能讓人突破自己的底線,哪怕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小忠,難道你以前來過長城?”


    人群中,練詠春拳的謝文華出聲問道。


    他來自廣省虎市。


    一百年多前的那一場苦難,就是從廣省開始向東彌漫,彌漫到大夏全境。


    此時聽了黃忠的話,感受最多。


    同時,也對黃忠如此熟悉長城,感到疑惑。


    “啊?”


    黃忠剛淡淡地裝了個批,聽見謝文華一問,哈哈一笑,連連擺手。


    “謝哥,我哪裏來過長城,全是百度來的!難道你們來京都之前,都不做攻略的嗎?”


    眾人聞言,不好意思笑了。


    大家來此隻為參加國術交流比賽,希望在生死對戰中突破自身,哪裏有功夫去百度京都的風景名勝。


    “嗬嗬,行啊你,小忠,你雖沒來過京都,倒像是一個京都萬事通。”


    練太極拳的弟弟陳義也笑著拍了拍黃忠的肩膀。


    “你有沒有百度到什麽天上,什麽人間,什麽會所啥的地方,能不能領著兄弟們去見識一下?”


    眾人聞言,一陣無語。


    剛剛還家國情懷,怎麽這麽快就扯到下三路了。


    這練太極拳的陳家兄弟,表麵上看著老實,沒想到骨子裏也是如此悶騷。


    不過,我們喜歡!


    黃忠眼睛也亮了:“嘿,我給你們說啊,還真有……”


    “京都如今最火爆的會所是……”


    謔!


    這幫年輕的小夥子們,聽聞真有那種地方,頓時來了極大的興趣,聞言都湊了過去。


    可黃忠還沒說話。


    “讓行!讓行!”


    眾人身後傳來一陣大聲的嗬斥。


    一個人從不遠,一邊吼著半生不熟的大夏語,一邊粗暴地驅趕遊客。


    遊客們猝不及防,被此人推得連連後退,在狹小的長城上,甚至差點引起踩踏事件。


    有人忍不住出聲抱怨起來。


    “幹什麽呢,你推個雞毛啊!”


    “八嘎,給我閉嘴!滾開!”


    見有人抱怨,那人聞言大罵出聲,越發囂張。


    他似乎有一股巨力,在雙掌連推之下,遊客們隻能擁擠地不斷前行。


    這一推搡,人流頓時全都湧了過來,擠在烽火台處擁擠不堪。


    黃忠等人站立的地方也受到壓迫,隻好凝神向後看去,才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隻見幾十米遠的台階上,一群身穿白色武道服的人正在結伴而行。


    他們神色倨傲,腳踩木屐,緩步走來。


    人數大約有三十多人,並排而走,占據了長城上很大的一片空間。


    而他們的前後兩方,各有人在維持秩序,確保遊客不能接近分毫。


    "櫻花人?"


    傳武協會的眾人眼睛一縮,自然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怎麽會有一幫櫻花人出現在這裏?”


    “看他們一身武道服,可能是來參加國術交流的吧。”


    “媽的!這幫櫻花小鬼,來大夏參加什麽國術交流,不怕被我們全都打死嗎?”


    “來就來吧,還這麽囂張,以為長城是你家的啊!”


    眾人見他們跋扈,忍不住冷聲說道。


    更有那脾氣火爆的練家子,擼起袖子,打算給他們一個教訓。


    看著這幫櫻花人逐漸逼近眾人所在,大家更是蠢蠢欲動。


    “禁聲!”


    豈料,黃忠卻突然說道。


    “諸位,國術大會交流在即,我們不宜和他們產生衝突,既然他們是來參賽的,咱們有大把機會收拾他們,甚至可以正大光明的,讓他們一個都回不去……”


    眾人聞言看了黃忠一眼,不禁暗暗點頭。


    大家來此都為了尋求突破,沒必要在這裏逞一時之氣,和櫻花人結下冤仇。


    況且早上的時候,大家也都聽聞沈老哥和櫻花人的糾紛,此時再上去鬧事,實在不太明智,甚至能激化矛盾。


    拳腳無眼,若是受傷,豈不是就無法再參加比賽。


    黃忠說得有道理。


    既然免不了要在比賽中碰到他們,何不在擂台上幹掉對方。


    眾人壓下心中怒意,冷眼看著他們。


    此刻,那幫櫻花人也走到了傳武協會眾人的身旁。


    黃忠領著眾人靠在烽火台的角落,不欲主動惹事。


    櫻花人似乎也沒注意到他們存在,掃了一眼,繼續說著什麽。


    隻可惜櫻花語大家都聽不明白,隻能當做放屁。


    而這幫人,正是櫻花武盟前來大夏的青年才俊。


    他們在驚門蔡旭的安排下,由導遊領著他們在長城遊覽。


    不過此刻,正在大放厥詞。


    “鞠義君,這長城我看也不過如此。”


    “嗬嗬,就這破舊低矮的城牆,居然擋住了大元騎兵?還有大青騎兵?真是不可思議。”


    “哈哈,安步君,他們都沒擋住!不然大夏怎麽能讓元青兩族坐了皇帝。就這城牆,連咱們櫻花祖先也沒擋住。你們可還記得長城戰役?”


    “怎麽會忘……”


    提到往事,人群中響起放肆的笑聲,繼續向前走去。


    被驅趕的遊客中,似乎有能聽懂櫻花語的學生,聽著他們囂張的話,深深皺起眉頭。


    或許不想惹事,始終沒說什麽。


    更多聽不懂鳥語的大夏人,隻盼著這幫垃圾趕緊過去,也好過被他們不斷驅趕。


    烽火台上的人越來越多,大都貼在牆角,一臉怒容。


    那幫櫻花人卻絲毫沒有察覺。


    甚至有不少人站在原地,試圖向外眺望。


    “八嘎!”


    突然,一聲厲喝在人群響起。


    一名身穿武道服的男人,提起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出聲怒罵。


    眾人忙向他看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安步君,出什麽事了?”


    宮城鞠義見是師父朝元義夫的兒子,朝元安步在罵人,忙走了過去。


    “八嘎,這個小鬼往我身上吐唾沫,真是豈有此理。”


    朝元安步氣的滿臉漲紅,指著自己潔白的道服。


    那裏,有一口小孩剛吐上去口水,分外醒目。


    宮城鞠義一陣無語:“算了,算了!何必和小孩一般見識。師父讓我們來大夏不要惹事。”


    說著,宮城鞠義就要接過小孩,將其放在地下。


    “不行,我和他無冤無仇,為何吐我口水!”


    朝元安步卻轉身避過,仰頭看向被自己提起的小孩。


    “小鬼!”


    他用上了半生不熟的大夏語,“你為何吐我口水?”


    小男孩約莫八九歲,正是上小學的年紀。


    此刻被這個櫻花人提著領口,臉色也漲的通紅。


    “呸!滾出去,櫻花人!滾出長城,我們不歡迎你!”


    男孩盡管心中害怕,仍舊出聲大罵。


    朝元安步聞言,簡直氣懵當場。


    “憑什麽!老子買了票,付了錢,就有資格逛你們的長城!你們大夏人不也去我們的神社參觀,老子讓你們滾了嗎,衝你們吐口水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揚起了手。


    “你大人呢!我今天要給你一個教訓,讓你知道不尊重我的下場!”


    說著,朝元安步揚手就要扇男孩耳光。


    遊客們見男孩就要被打,忍不住憤怒的瞪向此人。


    “子睿!快住手!”


    不遠處。


    男孩的媽媽終於看清了是自家孩子,見櫻花人要打,慌忙擠出人群過來阻攔。


    “滾,養不教父之過,我代你教訓你的孩子!”


    朝元安步可不管那個,一掌向男孩媽媽推去,勢必要給這孩子一個教訓。


    嘭!


    豈料,他還沒推到女人的身上,手突然被人死死握住。


    朝元安步一愣,轉頭看去。


    一個大夏男人居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正怒視著自己。


    “媽的!老子練武十六年!可不是為了受氣!”


    “櫻花小鬼,你信不信,今天你敢動這孩子一下,我教你命喪當場!”


    廣省虎市,警員謝文華,對著朝元安步寒聲說道。


    “你是……大夏拳師?”


    朝元安步眼神一縮,失聲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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