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著他,裴遠幹咳一聲,無奈的扯開了腰帶……


    莫小碗一見,嚇得立即垂下了頭,不敢正眼去看。


    「擦吧。」待得抬頭時,他已經脫去了外袍和中衣,背身對著她,露出結實而矯健的後背。


    這線條,寬肩窄腰,如同捷豹,真真是賞心悅目。


    莫小碗禁止自己胡亂想些有的沒的,吞了一口唾沫,拉了小板凳過來坐在床前替他擦背。


    力道均勻,不大不小,熱熱的毛巾擦在背上,久違的舒坦。裴遠倒是想不到,這丫頭做事細致,擦背也擦的這麽好,他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刀疤?」她在他的肩後發現了一道斜的疤痕,巴掌那麽長,當初一定劃的很深。


    她又想起在破廟時他摔斷了雙腿,分明是從山上摔下來的,也不知道究竟遇到了怎樣的危險。


    「常事,無所謂。」他雲淡風輕的道。


    莫小碗皺起了眉頭,輕聲道:「這麽深的傷口,我光看著就覺得疼的慌。做捕快真的這麽危險嗎?」


    裴遠並不知道做捕快的是不是這麽危險,但做錦衣衛指揮使絕對不安全。天底下想殺他的人很多,今日還能活生生的坐在這裏,憑的都是他自己的本事。


    「嗯。」他隨口應了一聲。


    聽了回答,莫小碗低頭沒有應聲,隻是擦到傷疤處時,動作變得特別的輕柔,仿佛用點力氣,便會讓他疼痛一般。


    他合了眼,靜靜享受著此時的一切,靜謐的氛圍、舒適的擦背,包括她手下的溫柔。


    上次挨這一刀時,陛下在避暑山莊修養,十幾名刺客半夜突襲,他生生擋在陛下身前替他挨了這一刀。刀鋒深入骨髓,血浸染了他整個後背,但是他不能倒下,他指揮錦衣衛擊殺了刺客保住了皇上,直到刺客盡數擒獲後,他才倒下,那時,他幾乎以為自己活不了了,仿佛身體的血都流幹了一般……那種感覺,他至今難忘。


    盡管當時宮中最好的太醫看診,可是他依舊高燒三日才挨了過來……


    那時,他身邊除了早晚過來看視的太醫,並沒有一個人……


    隱約的,似乎聽到抽泣的聲音,他驀地回頭,發現她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怎麽又哭了?」他猶疑的蹙起了眉頭,這丫頭,倒是跟個孩子似的,說哭就能哭。


    莫小碗羞恥的擦去了臉頰上的眼淚,搖搖頭:「沒什麽。」


    「再哭,眼淚就不值錢了。」他帶著幾分玩笑道。


    莫小碗白了他一眼:「我還不是看到你這傷口那麽深,想必那時境況一定十分危機,替你難過嘛。」


    裴遠心中一動,驀地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喉頭上下滑動著,聲音暗啞地問:「你替我難過,為什麽?」


    莫小碗一愣,為什麽?她沒想過,她就是看著難過,哪裏有為什麽?


    「如果換做另外一個人,你還會難過嗎?」他的目光明亮,緊緊的盯著她,咄咄逼人。


    莫小碗被他看的慌張了,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麽問,掙紮著自己的手腕,「我……我也不知道……」


    她掙了一下手腕,可是他偏偏不放,他的力氣那麽大,攥著她的手腕怎麽都抽不開。


    昏暗的光線中,他定定的望著她,熱度從他的手心傳到她的手腕,一直傳到了她的心裏。他的雙眼那般明亮,看的她心慌意亂,她想看,卻又不敢看,慌張低了頭。


    她掙了幾下沒掙開,便也懶得再掙,感覺到他盯著自己,羞澀的垂下了眼簾,目光正好落在他的胸膛上,那勁實的蜜色肌肉近在咫尺,慌的她連呼吸都快窒住了。


    裴遠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可就是攥著她的手腕不想放開。


    屋頂上趴著聽壁角的某人急的抓耳撓腮,親啊!快抱啊!衣服都脫了怎麽還不抱啊?!真是急死人!


    兩人正在僵持,卻聽到外頭一聲清脆的童音:「姐姐!」莫小碗嚇了一大跳,裴遠放開了她的手腕,來不及穿中衣,轉身便扯了袍子套上。


    莫小瓢已經到了柴房跟前,樂嗬嗬的道:「姐姐,先生今兒給放了半天假!你在柴房嗎?咦?大白天的關著門幹嘛?我進來啦!」說罷,「咯吱」一聲推開了門。


    莫小瓢見她姐端著木盆打算出去,興奮的叫道:「姐!我們去摘槐花吧!舅舅也去吧!方才我從村北的槐花林子經過,開的好大一片呢!槐花又香又甜,做槐花飯最好!」


    莫小碗悄悄瞥了裴遠一眼,咬了咬下唇對小瓢說:「那邊遠,舅舅就不用去了,我陪你去摘槐花好麽?」


    小瓢撓頭,歪著腦袋說:「也行!」


    「誰說我不用去?」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紅紅的側臉上,道:「家裏憋悶,我也去走走。」


    聽了他的話,女孩抱著木盆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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