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聽到娘在叫她的聲音,她慌忙從他懷中掙開,雙手絞纏在一起,卻低著頭不敢看他,嚅囁道:「我……我該走了……」


    「明日相看不許去!」他絲毫沒有忘記開始找她的初衷。


    「曉得!」她對他抿唇一笑,轉身向著前頭跑去了。


    裴遠抬頭,看到空中掛著的一輪明月,從來都沒有今日這般清朗。


    從後院中出來,到了堂屋跟前,莫小碗拍了拍自己的臉,臉上的滾燙依舊沒有消失,她的耳畔仿佛又想起了他好聽的聲音,到現在她渾身還在微微的顫抖著。


    有了他那句話,她自然不會去相看,但是娘跟孫嬸子都說好了的,該怎麽辦?


    她雖然不願意讓娘難過,但是這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她這次得為自己打算。


    進了屋,她扶著額頭,看起來臉色有些難看。花大娘叫她過去試衣服,察覺到不對勁。


    「你臉怎麽這麽燙?」


    莫小碗見她問起,借機道:「也不知道怎麽的,剛出去怕是穿少了,在後院裏站了一會,便覺得背心涼颼颼的。」


    「可別是傷風了吧,你早點去休息,明兒早點起來,別耽誤事啊。」


    莫小碗點頭,拿著娘給她做的新衣裳進了房間,瞧著這新衣裳她還挺愧疚的。


    第二天一早,莫小碗躺在床上沒起來,花大娘敲了門,卻見她很是費勁的起身開門,開了門轉身便軟軟的倒在了床上,不由得急了。


    「這是咋啦?昨晚上真著涼了?這會兒能去河邊嗎?」


    莫小碗縮在被子裏撥浪鼓似的搖頭:「娘,我今兒真的去不了了,腿都是軟的,你瞧我這樣子去不是跟個病貓似的?能有什麽用呢?」


    花大娘瞧著她沒勁打采的樣子心裏有些擔心,但是又有些疑惑:「平常挺結實的呀,也沒見頭疼腦熱的,怎麽站會就涼了?」


    「娘……」莫小碗嘟起嘴撒嬌,「我……我還小,我想呆在家裏,不想嫁人,你去跟徐家小爺說嘛。我才多大,你就要把我往外推呢,你舍得嗎?」


    「可是……」花大娘聽到她這話不由得猶豫起來,「人家不是說了,要是過了十六,就不好定人家了,我不也是替你著想嗎?」


    「反正,我去不了了。您幫我回了那家吧。」她在被子裏翻了個身,低低呻/吟著,「疼,頭疼……」


    花大娘看她這樣沒法子,隻得自個往河邊去了,兩家約的是河邊見麵,她帶著小碗,孫嬸子帶著林家小子。這下,隻剩的她去單刀赴會了。


    她也不是個硬脾氣的人,雖然無奈,但是到底心疼女兒,她素來孝順,若是她不想嫁人想多陪她幾年,她不能不承她這份孝心。


    可是徐家真是個好人家啊,錯過了這家,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了。


    心裏想了一回,花大娘歎息了一回,心道,這大約就叫做沒緣分吧。


    到了小河邊,那邊果然站著兩個人,人家已經到了。


    聽到腳步聲,那少年轉頭看她,她定睛一看,他穿著一件青色的布袍子,長得眉目端正,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有一股子少年的清爽氣。


    這樣的孩子,做她女婿可不正好?花大嬸心裏又歎息了一聲。


    孫嬸子見隻有她一個人過來,臉色微微一變,便知道這件事怕是要黃了。


    她努力擠出笑臉,問道:「小碗呢,怎麽不一起來?」


    花大娘滿臉歉意:「她……唉,她頭疼呢,昨晚著了風,今早起不來了。」


    孫嬸子吃了一驚,喃喃自語:「平時瞧著多結實的孩子,偏生這會兒……」


    少年似乎聽到她的自言自語,臉色略有點尷尬,訕訕道:「她是不想來吧?」


    花大娘慌張的擺手:「不是不是,是真的病了。我從不騙人的!我細細想了想,我家小碗年紀還小,我不舍她出嫁,還是在家再留一兩年吧。」


    少年聽她說的真,不由得有點擔心:「真病了?」


    花大娘立即點頭。


    「那……我有空去探望她吧。」


    花大娘隻當他說的是客套話,心裏覺得這少年懂事又禮貌,悄悄惋惜了一番,再三向兩人道了歉,便回家了。


    回到家裏她見小碗還躺著,便琢磨著上村頭地裏找點治頭疼腦熱的草藥,拎著個籃子便出去了。


    莫小碗躺在床上聽到娘離開的聲音,探著腦袋看了一回,見娘是拎著籃子和小鋤頭出去的,大約是為她采藥的,便知道這回相看是黃了,不由得開心的彎了彎唇角。


    她看到床頭娘給她做的新石榴紅的裙子,高興的穿了起來,又從箱子底翻出了蓮花玉簪子,在頭上插了一回,隻見那簪子熠熠生輝,讓她整個人都變得貴氣起來,配著這石榴紅的裙子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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