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醉鬼在哪了?” 伴著細微的汽車引擎的聲音,對方的聲音很平靜,語氣也很淡定,可周曉丹卻是一點都淡定不能,相反她覺得冷,冷得都能掉下冰渣渣。 她哆嗦著聲音,連心肝脾肺腎都跟著一塊抖了起來,“趙趙趙趙趙……” 對方頓了頓,似乎認出了她,“周曉丹?” “是是是是是……” 又是一陣沉默,“你們在哪個ktv了?” 正當周曉丹坐在旁邊端著熱水,跟著自家老大與各位同事一塊與問題兒童簡大少爺磨嘴皮子時,包廂的門“咣”的一聲一腳踹開了。 站在門口的boss的王八之氣瞬間傾卸而出,屋子裏的人全部噤聲。 那位埋沒在人民群眾中的調酒人才小d,現在更是恨不得將自己埋得再更深點。 在這種昏暗的燈光下,一時間沒人能看清趙鈞同的表情,直到他走過來,排開眾人一把將沙發上縮著的簡明希提起來,周曉丹才恍然回了神。 “趙總。”崔釗鬆了口氣,“你總算來了,這祖宗根本就不聽話。” 趙鈞同冷著一張俊臉向他點點頭,拉扯著還哼唧反抗的簡明希一把攬在懷裏往外帶。 “喂!你……你誰啊……看著……像……像我家畜生……”得,那位主兒已經醉得不認人了。 “拿著熱水跟上。” 反應過來boss這話是對她說的,周曉丹雙手抱緊從櫃台借來的暖壺,狗腿諂笑的跟了上去。 奴性啊!周曉丹心裏頭內牛滿麵,她輩子好像改不過來了。 果敢,堅定,毫不動搖,在趙鈞同身上你很難找到任何軟弱的評價,一顆強大的心靈和狠辣心腸無疑是身為boss所必須具備的重要素質。 所以周曉丹此時隻能恐懼更加抱緊暖壺,站在男廁所外麵,聽這裏頭不斷傳來的聲音。 “我不吐了啊,”幾聲嘔吐和衝水聲後,簡明希的聲音都帶出了明明白白的哭泣,“好疼啊……嘔……” boss仍舊一聲不發,簡明希最後簡直已經開始卑微的求饒了,“孽畜……我不吐了……胃好疼啊……” “鈞同……我好難受……” “鈞同……嗯……鈞同……我疼……” 簡明希那聲音之淒慘,鼻音之濃重,喘息之可憐,周曉丹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忍心再讓他受任何罪了,隻想捧在手心裏頭好好的疼愛,含在嘴裏好好的暖和。 可歎趙boss之心狠,真是堅如磐石。 周曉丹撓著牆,她隻是個小蝦米,不帶這麽折磨人的啊。 為毛要讓她聽見受這種軟弱求饒的叫聲現場版啊,她快忍不住了啊。 為什麽你們要在男廁所裏折騰啊啊啊啊!!! 很容易聯想歪的啊啊啊啊!!! 等到簡明希被趙鈞同抗著出來時,周曉丹看著對方要死不活的樣子軟在趙鈞同身上,簡直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boss你剛剛真的隻是在催吐吧吧吧…… 坐在走廊上供人休息的沙發上,趙鈞同將還掛著淚的簡明希攬在自己懷裏,從隨身帶著的公事包裏,在周曉丹眼皮直抽抽的注視下,拿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水。” “是是。”周曉丹迅速遵守boss指示上前利索的倒水,雙手遞杯。 趙鈞同接過杯子,將捧在手裏的藥片遞到簡明希嘴邊,溫柔的哄著,“阿希,張開嘴,把藥喝了。” 周曉丹驚訝的瞪著趙鈞同。 她居然看見boss這麽溫柔的一幕了! 她怎麽沒帶相機!! 簡明希迷迷糊糊的睜眼看了看藥片,又抬頭看了看趙鈞同。 趙鈞同放下杯子順了順簡明希有些汗濕的頭發,將胳膊又攬緊了些,聲音更加溫柔。 “乖孩子,把藥吃了。” 周曉丹眼睛瞪得更圓了。 她真是笨蛋!沒帶相機怎麽能連手機都忘在包廂裏拿出來了!!! 簡明希翻著身扭了一下,明顯還沒清醒。 “孽畜,我疼。” “嗯,把藥吃了,吃完藥咱們就不疼了。” 簡明希瞅了眼趙鈞同手裏的藥片,在對方的哄勸中,終於哼哼唧唧的含了過去。 趙鈞同拿起水杯喂完了水,卻不代表簡明希就能消停了。 “老婆……”簡明希似乎根本就沒發現旁邊還站著個周?大燈泡?曉丹人士,伸著胳膊就想往趙鈞同身上爬。 “嗯。”趙鈞同托著簡明希的腰,承接住他的重量。 “老婆……”簡明希抓著趙鈞同的頭發,湊過去就咬對方的耳朵。 “嗯。”趙鈞同略略側頭避開對方的唇,將簡寶寶的姿勢調整正常些,明顯他沒有任何在別人麵前表演的想法。 “我……我頭暈……”簡寶寶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聽上去委委屈屈的,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掌,眼神迷茫,“我一隻手……有……有十個指頭……” 周曉丹覺得自己麵皮上的肌肉有些不聽話了。 趙鈞同將手掌壓在對方太陽穴上輕輕的揉,“去醫院好麽?” “嗯嗯(三聲)”簡寶寶搖著頭,聲音更委屈了,吐出兩個字,“不去。”頓了頓,哀怨的看向趙鈞同,“胃也疼。” 趙鈞同給他又喂了兩口熱水,給對方揉了揉胃口,又試了試對方額頭上的溫度,“阿希,乖,咱們去醫院。”他說著,就要抱著人站起身。 簡明希是老實聽話的主兒麽?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這家夥的能折騰勁兒,簡直就是在不斷的挑戰著周曉丹的可接受程度。 還好直麵這一切的是趙大boss,而也正是因為是趙大boss,那結果,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 所以,就在簡明希跟個滾刀肉一樣來回抗議和任性的時候,趙鈞同發話了。 要知道,boss之所以是boss,就是因為他們擁有著完全不同於一般人的智慧。 所以趙鈞同抱著簡明希,一共隻低低的說了兩句話,就把醉的直欠抽的簡明希鎮住了。 第一句是:“你為什麽要傷害自己的身體?” 第二句是:“你死了,我怎麽辦?” 這兩句的力量果然非同凡響,振山攝虎。 絲毫不亞於廣島長崎的兩顆原子彈的威力。 不僅一旁周曉丹聽得心裏一時不是滋味,就連簡明希這種腦子完全混亂的家夥,似乎也清醒了一瞬,呆呆的看著趙鈞同,“啊”了一聲。 趙鈞同垂著眼睛靜靜的看著簡明希,抬手撫上對方的臉頰,“阿希,咱們去醫院,好麽?” 簡明希還是呆呆的,“啊……” 趙鈞同低頭吻了下簡明希的額頭,反身蹲在了地上,向著她說,“幫忙扶一把。” 周曉丹也呆呆的“啊”了一聲,直到趙鈞同眼神淡淡的看過來,才又“啊”的一聲反應過來,趕忙幫著他背上簡明希。 趙鈞同顛了下人將對方背的更牢,簡明希趴在趙鈞同身上,哼唧著抱住趙鈞同的脖子。 “老婆……” “嗯。” “我胃疼……” “乖,忍一下,一會兒就會好了。” “哦。” 喘口氣的功夫,又開始了,“老婆……” “嗯。” “我肚子餓了。” “先去醫院,回來再吃。” “嗯……我想吃炸雞。” “不行。” “好吧……”似乎是想了想,“那我想吃你。” “好,回家給你吃。” 真……真有耐性。 跟個腦子不清醒的酒鬼接話,居然還絲毫沒脾氣的一問一答。 話說boss,你差別待遇也太嚴重了吧。 為毛對我這路人就低氣壓威脅壓迫,對你的心尖尖就軟語溫和了? 你這是歧視啊歧視! 再者,boss你最後是說回去給他吃了是吧是吧是吧! 你知道什麽是攻受不可逆不知道不知道不…… 跟在後麵拿著書包的周曉丹,看著前麵背著簡明希下樓的趙鈞同,簡直已經開始捶胸頓足了。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因為趙鈞同要照顧簡氏問題兒童,所以掛號排隊取藥填表格等一應事務,通通都交給了周曉丹。 等著她好不容易拿著化驗單和病曆本找到病房時,天都已經泛白了。 周曉丹累得暈暈乎乎的打開了病房門,可裏麵的景象,卻讓她愣了一下,瞌睡蟲一下子跑光了。 屋子裏,就在那張病床上,那兩個人就蓋著一張被子,靜靜的睡在一起。 並不明亮的陽光慢慢升起,緩緩的透過窗戶輕柔的灑進來,灑了他們一身。 他們躺在一處,靠在一起,臉貼著臉,頭並著頭,倦極而眠。 趙鈞同輕輕的攬著簡明希,像對待自己最重要的寶物一樣的小心翼翼,而簡明希也微微側著頭,唇邊掛著一絲清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