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摩挲著手機,尋思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京寒川,不過此時與他挑明許鳶飛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也太突兀。


    直接告訴他:許爺要來了,而你正在和他閨女約會?


    他腦海中浮現出,京寒川被“捉奸吊打”的畫麵,嘴角緩緩勾起。


    “三爺?”十方幹巴巴站在他麵前。


    “你去忙吧。”


    十方懵圈得看了他一眼,剛才還讓自己備車,看模樣似乎是要出門的,怎麽又不走了?搞什麽?


    傅沉偏頭看了眼窗外,霧藍色的天空,灰蒙陰沉,給人感覺分外壓抑,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


    而此時的展覽場館內


    京寒川和許鳶飛正漫無目的走著,心照不宣的往人流稀零的角落走。


    “京先生?”


    不遠處傳來湯景瓷的聲音,她擔心喊六爺引起不必要的騷動,畢竟認識京寒川的人不多,京家又惡名在外。


    京寒川略微蹙眉,許鳶飛手指微微動了下,又被他更緊得握住了。


    驚得她心頭狂跳,一抹緋紅浮上她的臉頰,眼看著湯景瓷和喬西延走來,有些窘迫得往京寒川那邊靠了下,遠近親疏,高下立見。


    “許小姐。”湯景瓷與許鳶飛有過一頓燒烤的交情,早先聽宋風晚說過,這兩人在曖昧期,沒想到進展這麽快。


    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這兩人剛接觸上,也不會使勁盯著瞧。


    喬西延也與京寒川握手打了招呼,可某人緊握著許鳶飛的手也未曾鬆開半分。


    “看得怎麽樣?需要我介紹嗎?”湯景瓷客套得問了一句,讓她一直陪著京寒川他們,給他們介紹展出作品,她也是沒空的。


    “不用,謝謝。”


    京寒川自然是不願意有人當電燈泡的。


    湯景瓷與喬西延也不是不識趣兒的人,打了招呼就準備離開。


    “湯小姐,嶺……”工作人員小跑進來,瞧著她在與熟人說話,字眼滑到嗓子眼,又被吞了回去,明顯有急事。


    “不好意思,你們先逛。”湯景瓷立刻走到一側。


    工作人員才壓著聲音和她說,“嶺南許家的許爺來了。”


    “什麽?”


    湯景瓷對京圈的格局並不了解,隻清楚這位許爺幫忙澄清過師公的事,不過這位工作人員是段氏集團的,對京圈有一定了解,知道六爺來了,便立刻來匯報。


    她不清楚,人來就來了唄,幹嘛要特意通知她,還搞得如此著急忙慌?


    “是這樣的,這兩家……”那位工作人員附在她耳邊小聲嘀咕。


    湯景瓷瞳孔微震,再一轉頭,京寒川兩人已經消失無蹤,她心頭猛地一跳,“這個……就算有些恩怨,總不會打起來吧?”


    畢竟現在是文明社會,咱們要弘揚社會主義價值觀啊,怎麽可能動不動就鏗鏗鏘鏘比劃起來?


    “我覺得……”那個工作人員支吾著,“打起來都是小的,就怕砸了場子,弄壞了東西。”


    “砸東西的?”湯景瓷咋舌。


    工作人員咳嗽著點頭,“咱們要不要通知一下六爺,然後……”


    那人比劃著,意思就是把雙方最好分隔在兩個展區。


    結果湯景瓷居然幽幽說了一句。


    “幸虧我爸的所有作品都上保險了。”


    工作人員錯愕,現在是討論保險的時候?


    *


    此時的許鳶飛被京寒川拉著離開後,手心浮出了斑斑熱汗,也就在此時,京寒川手機震動起來。


    “接電話吧。”許鳶飛低聲道。


    京寒川這才不得不鬆開手,包裹著她手背的一許溫熱消失,她心底恍然落寞,不著痕跡的擦掉手心的熱汗,方才拿出手機,準備轉移注意力。


    這才得以看到傅沉的信息。


    【令尊去設計展了,萬望許小姐珍重。】


    許鳶飛瞳孔震顫,再三確定來信歸屬。


    傅三爺。


    傅沉他知道?


    但她此刻哪裏還有空糾結傅沉的問題,若是父親來了,被他看到,她完犢子都是小事,京寒川怕是討不了半點好處。


    她猛地抬頭看向正站在不遠處打電話的京寒川,忽然覺得整個空氣都令人窒息起來,她環顧四周,人來人往,她一顆心完全吊起來。


    好似被死神遏製住了喉嚨,呼吸困難。


    京寒川也在和外麵的人通氣兒。


    “……你說什麽?”京寒川眯著眼。


    莫名覺得有種冤家路窄的味道,他極少出門,怎麽一出來就碰到“仇家”了,當真是孽緣。


    “許爺和許夫人進去了。”


    “你確定?”


    “肯定的啊,許爺那張臉,怎麽可能認錯啊。”長得有辨識度不說,又是“死對頭”。


    京寒川捏著電話,若是此時和許鳶飛說離開,開不了口,沒理由,難得出來,現在回去,以後想約怕是難找理由。


    若是真撞見,就許家對他那態度,若是發生什麽口舌或者肢體衝突,那他形象怎麽辦?


    他第一次對某件事開始猶豫遲疑。


    而此時與許鳶飛和他同樣心情複雜,她更加忐忑心惴,左右張望,後背都涼透了,她觀察著安全出口的位置,給弟弟發了個信息。


    【許堯,爸媽今天不在家?】


    信息幾乎是幾秒後速回的,【不在家啊,昨晚吃飯不就說了嘛,他倆要去看設計展,當時還問你,你還搖頭了,你現在想去的話,給他們打電話啊。】


    【昨晚說了?】


    【自己打電話問啊,我要去上班了。】


    許鳶飛昨天一直在想著,今天要穿什麽衣服,見麵要說什麽,甚至她還特意惡補了湯望津的設計作品賞析,生怕冷場。


    壓根不記得,自家飯桌上發生了什麽,此時算是徹底懵逼了。


    也就在這時候,京寒川掛了電話回來。


    他思量過了,許家二十年前答應不追究此事,現在又在大庭廣眾下,許爺不會為難他一個小輩的,便打算繼續逛畫展。


    而許鳶飛卻忽然看到跟著解說,混跡在人群中的兩個熟悉人影。


    “……這個作品是湯先生14年前的創作,靈感來自……”


    他們手中還拿著宣傳冊一類的,由於人多,一時並未注意到許鳶飛。


    但是她此時心境卻完全不同,一顆心被人揪扯住,就好似在課堂上做壞事,老師忽然看向自己,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空氣好似彌漫著淡淡的硝煙味,隻要對方一個眼神激射過來,就能……


    瞬間引爆。


    她都能想見,那場麵會多麽慘烈。


    “我們……”京寒川走過去,剛想說去下個展區,許鳶飛忽然一個閃身,伸手扯住他胸口的衣服,整個人就貼了過去,利用他的身體,遮擋住了自己。


    他微眯著眼,垂眸斂眉,看著頭頂隻到自己胸口的人,“怎麽了?”


    她手指抓得很緊,指節泛著點青白色,死抿著唇,她似乎在害怕些什麽。


    京寒川準備回頭看一下,手指忽然被人扯住,她手涼如水、冷如冰,驚得他心尖一顫,然後整個身子被人用力拉扯。


    “跟我走。”


    她哽著嗓子,聲音急促有力,腳步很快,拉著他就拚命往前走。


    場館內人太多,京寒川回頭看了眼,似乎沒看到特別的人,不知她發生了什麽,可是許鳶飛學過拳腳,力氣是有的,而且攥著他的手,冷得心驚。


    他不言不語,任由她拉著自己往前走。


    一開始是疾走,到了後麵,幾乎是小跑……


    京寒川視線停留在兩人交疊緊握的手上,唇角微微勾起,不著痕跡的輕輕反握住。


    通過安全出口,跑到外麵,寒風割麵,許鳶飛已然麵色潮紅,略微喘著細氣兒,“不好意思啊,我剛才遇到個不想看到的人,所以……”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種情況,臉紅得越發厲害。


    京寒川知道她為難,也不願深究,,再者說,他也有需要躲避的人,現在這種情況,倒也好。


    四目相對,一個坦蕩,一個窘迫。


    許鳶飛平素做生意,是個非常大方的人,極少這般緊張難安,他眼梢一挑,嘴角緩緩揚起,笑容清雋,又帶著抹難言的豔色……


    她心髒猛烈撞擊著胸口,噗通噗通——


    激烈到令人窒息。


    就連吸入的寒風,似乎都帶了層暖意。


    “你覺得我們剛才的舉動像什麽?我還以為你準備帶我……”


    “嗯?”


    許鳶飛還在想怎麽和他解釋這件事,他忽然轉移話題,她還怔了下。


    此時才注意到兩人手指還緊扣著。


    思及方才的舉動,心頭一跳。


    這簡直私奔沒什麽兩樣。


    而且比私奔還刺激。


    她居然在自己父母眼皮底下,將父親“仇視”了二十多年的“小混蛋”帶走了?


    自從認識京寒川之後,她真的做了太多大膽的事。


    “現在回家?”京寒川低聲問,他聲音透著笑意,即便卷著寒風,也讓人聽得綿軟舒服。


    “現在好像有點太早了。”還不足十一點,兩人見麵也才一個小時左右。


    “那接下來做什麽?”


    許鳶飛抿緊唇角,隔了半分多鍾才試探著開口,“要不我請你吃飯吧?因為我你才沒看成展出,附近有幾家店不錯,走到那裏,也十一點多了。”


    她出來約會,自然做足了準備,此時就靜等著他的回答。


    “可以。”


    **


    而此時外側的京家人同樣著急上火,又不能急吼吼的衝進去,一張門票一個人,他們也資格進去,又不能硬闖,簡直有些要命。


    隔了十幾分鍾,都沒得到京寒川的消息,自然焦躁。


    既然商量著。


    “再給六爺打個電話?怎麽一直沒消息?”


    “六爺在約會,我們打擾他不太好吧。”


    “可是一直沒回音,要是已經出事,被打死怎麽辦?”


    ……


    幾人一合計,還是給京寒川撥了通電話,卻被告知,他一刻鍾前已經離開展館,跑去吃飯了。


    幾張懵逼臉麵麵相覷,他們吹了這麽久冷風,為他擔驚受怕,他跑去吃飯了?


    而這時候的展館內


    解說員正熱情洋溢的和人介紹展出作品,湯景瓷已經找到了許家夫婦,幾乎是小跑過來與他們打了招呼。


    “你不用特意招待我們,我們就隨便看看。”許夫人性子溫順,說話也柔和。


    “沒關係,現在也沒什麽事。”湯景瓷看了眼周圍,因為方才京寒川就在附近,居然這都沒碰到?“許爺,您對那個作品感興趣,我來給您介紹吧。”


    許夫人淡淡笑著,卻感覺到自己丈夫一直在發呆,心底不禁有些微詞,抬著胳膊,抵了抵他,壓低了聲音,“你幹嘛呢,人家在和你說話。”


    男人收攏思緒,“不好意思。”


    “沒關係。”湯景瓷應道,“二位,這邊走吧。”


    走在她身後的兩人已經嘀咕起來了。


    “湯小姐特意來招呼我們,你發什麽呆啊,人家多尷尬啊。”


    “就覺得,好像看到了咱們閨女?”


    “你是不是早起背著我喝酒了?一大早就開始神誌不清、說糊塗話。”


    ……


    更新開始啦~


    好多人留言說想看六爺被活捉,你們是魔鬼嗎?太壞了


    不過情節可以這麽走。


    六爺被抓啦——六爺感情被扼殺在了萌芽裏——六爺初戀over啦,哈哈


    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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