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家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


    傅沉等人隻知曉許堯大半夜跑去興師問罪了,就他的急脾氣,怕是會把京家掀了個底朝天,想到京寒川可能會吃癟,眾人隻覺好笑。


    他以前是瞧不上許堯的,甚至正眼都不看他,現在倒好!


    還真是因果輪回,應了那句話:


    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


    傅沉到家的時候,抬眼就瞧見臥室還亮著燈,秋風愈涼,他心底倒是一暖,家中有人的感覺,總歸是不一樣的。


    隻是他方才心底充容了一點暖意,結果一推開門,差點被某個黑麵煞神給驚著。


    嚴望川正坐在客廳裏!


    沒開電視,隻開了一點昏黃的小夜燈,襯得他整個人的五官愈發立體深刻,最主要的是……


    某人素來都是表情稀缺的主,此時整個人掩映在夜色中,無形中又放大了這種他身上的危險感。


    突然落入眼中……


    真的有點嚇人。


    “嚴先生?”


    傅沉毫無準備,即便此時臉上波瀾不驚,心底卻真被嚇得狠狠一跳,此時已是深夜,這大晚上不睡覺,坐在客廳也著實駭人。


    “去哪裏了?”嚴望川偏頭打量著他,似乎想從他身上探究出一點蛛絲馬跡。


    “見了林白,稍微聊了幾句。”傅沉擱了車鑰匙,換鞋,“您這麽晚還不睡?”


    “睡不著。”


    嚴望川是剛忙完,自從宋風晚說把他當爸爸之後,某人心底一直很高興。


    這傅沉深更半夜出門,總是不太正常的。


    據說女人孕期也是不少男人容易出軌的時間,他必須充分行使作為父親的職責,監督好這小子,一旦發現有什麽可疑舉動……


    那必然要直接扼殺在搖籃裏!


    他打量著傅沉,視線敏銳犀利,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而且這目光,活像是在審查犯人?


    嚴望川畢竟也是老江湖了,他若是出去不軌,總能看出一點蛛絲馬跡,相顧無言十幾秒後,他才重咳一聲,“晚晚懷孕了,你晚上盡量少出去,多在家陪她。”


    “這時候女人很容易沒有安全感。”


    傅沉此時才算明白嚴望川的真實意圖,笑著點頭,坐到了他的斜對角的單人沙發上,“我明白。”


    “若是她晚上但凡有點什麽不舒服,丈夫應該陪在身邊。”


    “嗯。”


    “不要想著趁著這時候出去鬼混,要是被我知道你讓她受委屈了,傅沉,我饒不過你……”


    傅沉隻是淡淡一笑,這些話,前段時間喬望北住在這時,已經旁敲側擊了他許多次。


    上次晚晚出事,喬家父子趕不及過來,因為事發過於突然,這兩人幾乎是輪番來警告他,讓他務必照顧好宋風晚,言語措辭,差不多已經是威脅了。


    “這段時間女人都很脆弱敏感,有時候可能會無理取鬧點,你要多包容。”


    傅沉挑眉:“無理取鬧?這是您的經驗之談?”


    難不成芸姨懷孕時候無理取鬧過?


    嚴望川挑眉,“安靜聽著!”


    這小子怎麽那麽多話!


    ……


    傅沉深更半夜在客廳裏,和嚴望川聊了很久,無非是關於女人孕期應該如何照顧體貼一類的話題,約莫淩晨一點,他才揮了下手,放傅沉離開。


    他不太擅長言辭,不過說的話傅沉也都聽進去了,都是經驗之談,許多都非常實用。


    他雖然買了不少書,但是那些也都是紙上空談,哪兒有他的這般實在。


    傅沉揉了揉脖頸,推門進入臥室的時候,床頭落地台燈光線調到最暗,整個臥室都被籠上一層溫暖的柔黃色。


    自打宋風晚懷孕後,他們睡覺就沒關過燈,她經常起夜,有時意識朦朧,有時會磕著碰著,這燈基本就是長明的。


    他脫了衣服,簡單衝了個澡,掀開被子,手很熟稔的往她那邊摸去,準備將人摟進懷裏。


    隻是這一摸……


    傅沉被嚇得心頭一驚!


    這怎麽是張人臉!


    掀開被子的一瞬間,看到小嚴先森已經被他弄醒了。


    “姐夫!”小嚴先森睡覺很喜歡鑽被子,小小一個縮在宋風晚身下,被子隆起,看不出半點異狀。


    “你怎麽在這裏?”


    宋風晚此時也醒了,“小遲今晚跟我們睡,你怎麽回來這麽晚?”


    “方才看到嚴先生,又聊了會兒天。”


    傅沉蹙眉,這小子跟他們睡?


    這該怎麽睡?


    以前在喬家,小嚴先森也喜歡纏著他,不過那時候都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現在宋風晚在身邊,在他們夫妻兩人中間橫亙一個奶娃娃?


    “趕緊睡吧,晚安。”宋風晚迷迷瞪瞪的微微直起身子,親了他一口,又躺回被窩裏。


    “姐夫,趕緊睡吧。”小嚴先森毫不客氣的直接趴到了傅沉身上。


    傅沉深吸一口氣,罷了,還是睡吧。


    宋風晚睡覺是非常老實的,幾乎不動,可是小嚴先森非常鬧騰,傅沉擔心他碰到宋風晚,隻能把人摟在懷裏。


    說實在的……


    這對父子絕壁是來克他的!


    剛被他爸嚇了一跳,這一轉眼,兒子又來糾纏自己?


    大晚上的,就不能消停半分?


    最主要的是,隔天一大早,小嚴先森醒得早,傅沉習慣早起倒是無所謂,隻是吵吵的宋風晚沒時間睡懶覺罷了。


    “他昨晚睡覺還老實嗎?”喬艾芸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給他和宋風晚各自遞了杯溫牛奶。


    宋風晚睡得深沉,壓根不清楚,沒有發言權,可是唯一可以說話的傅沉還沒開口,小嚴先森就發話了。


    “其實睡得不太好!”


    “姐夫真的是……我都不知道他想幹嘛!”


    “一直摟著我,不讓我動彈,總是把我往我懷裏按,我都不想靠著他,那麽熱,他還非要摟著我。”


    “我都不知道,他這麽愛我。”


    傅沉眯著眼,沒作聲,心底卻在腹誹:


    這小子怕是皮癢了!


    宋風晚略微細想就明白其中的緣故,低頭悶笑出聲。


    “出去遛狗!”小嚴先森和傅心漢處得很好,早起就要帶狗子出去跑一圈,“姐夫,你跟我一起吧。”


    傅沉悻悻笑著!


    這是出去遛狗?


    分明是一手遛狗,一手遛孩子。


    傅沉莫名想到,等自己孩子出生,莫不是也要過這種日子?


    不過既然是自己親生的,這若是有什麽地方不滿意,總可以上手,這小舅子的話,不能說重話,無法打罵,也隻能忍了。


    未出生的傅寶寶:【瑟瑟發抖】


    **


    另一邊,嶺南許家


    許鳶飛隔天一早才回家,當天許正風、許如海皆在家,正在商量慈善齋宴的事情,看到她眼睛紅腫著回來,都是眉頭直皺。


    “出什麽事了?”


    “天太冷了,眼睛被風吹得難受。”許鳶飛悻悻笑著。


    “吃早飯?”許正風總覺得他很不對勁。


    “不吃了,我有點困。”


    許鳶飛說著就往樓上跑。


    “這孩子怎麽了?”許正風最近太忙,確實沒怎麽關心她,他偏頭看向後側的人,“去查一下小姐昨晚都幹嘛了?”


    很快就有消息反饋回來,說是去了某小區,應該是見了京寒川。


    “見京寒川?”許爺此時也沒心情吃早餐,“那估計是去兩人婚房那兒了。”


    “不過……”那人支支吾吾著。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今早是小姐自己出門開車回來的,六爺沒送她,小姐眼睛都是紅的。”


    “你說什麽?”許正風手指不安的叩著桌子,“他們最近關係是不是不大好?”


    “是有點。”


    “京家這小混蛋!知道我最近忙得沒空收拾他,就這麽囂張放肆,當初領證的時候,可不是這麽保證的,現在倒好,越亂越是會添亂!”


    許如海眯著眼,“小兩口吵架很正常,你也別幹涉太多。”


    “他們才領證多久啊,難不成是因為我們家的事,耽誤了兩人的婚事?還是因為我之前給他臉色看,這小子故意這時候冷落我女兒?”


    許正風越想越慪火。


    “你和弟妹結婚這麽多年,有時不也有點小摩擦,你得給他們時間自己解決。”許如海心底冷笑著。


    一大早紅著眼回來,這兩人關係到底惡劣到了什麽地步?


    “這不一樣,他們領了證,也沒住在一起,就這麽多矛盾,這要是真的搬到一起住,那還得了?”


    “不行,我得去找那臭小子好好談談。”


    許正風也顧不得吃早餐,一拍桌子,拿了外套就準備往外走。


    而此時醫院那邊打來電話,說是許老身體有恙,兄弟兩人急忙往醫院走,隻能把教訓京寒川的事給擱置了。


    **


    川北京家


    京寒川隔天一早回來時,興致頗好得親自下廚做了早餐,整個人如沐春風。


    “昨晚許堯什麽時候離開的?”


    “您走後約莫一刻鍾後,那些魚都被他帶走了。”


    京寒川點著頭,隻是餘光一瞥,發現自己放置在客廳的魚缸裏……


    隻剩一條魚了。


    “那個是……”


    “昨天許家小爺過來,喂了不少魚食,我們在邊上也不好阻止,所以……”京家人咳嗽著,“撐死了幾條魚。”


    “幾條魚?”


    京寒川輕哂,這魚缸裏,有約莫十多隻魚,隻有一條了,這叫幾條!


    許堯這混小子!


    “對了,許老身體今早又反複了,不過沒大礙。”


    京寒川點著頭。


    此時距離許家的慈善齋宴,也就隻有兩天時間了。


    這邊的許鳶飛飛奔回樓上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準備出門去段氏集團的許舜欽,他手中提著公文包,正在鎖門……


    因為天冷,許鳶飛戴著圍巾口罩,此時跑到樓上,有些熱了,正忙著將圍巾摘下來,猝不及防撞到自己大哥,怔了下。


    “哥,早。”


    許鳶飛咳嗽著。


    “你的眼……”


    “有點迎風流淚。”許鳶飛悻悻笑著,“那我先回房了。”


    許舜欽點著頭,捏緊公文包。


    迎風流淚?


    那脖子上的齒印是誰咬的,他兀自一笑,隻覺得年輕人太能折騰。


    隻是轉念一想過些日子的齋宴,父親那般自信,終究是沒把這幾個孩子放在眼裏,可是此時的京城,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京城了。


    許舜欽胡亂想著,攥著包往樓下走。


    許鳶飛回到房間,摘了圍巾,脫了外套,照了下鏡子,才發現側頸處有咬痕,她臉蹭的一紅。


    不是讓他輕點,這人瘋了?


    這東西得用多少遮瑕才能蓋下去啊。


    想起昨夜和今早的瘋狂,許鳶飛仍舊覺得耳根發燙……都說小別勝新婚,這話半分不假,某人的確瘋了。


    這人平素越是禁欲寡淡,做起事來越是瘋狂。


    昨晚的事,分明不是那樣發展的,怎麽後來就……


    不過想起昨晚京寒川與自己說的事,許鳶飛再度陷入沉思。


    渾身像是被一股寒意籠罩著,渾身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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