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禎有八個哥哥兩個姊姊,還有一個小他兩歲同母弟弟敖晉。自從他登基做了皇帝後,敖晉就被封為晉王,攜家帶眷跑去位於京城西方的晟安,快快樂樂的做個閑散王爺。


    而敖晉除了吃喝玩樂,偶爾調戲各地美女外,最大的興趣便是養馬。


    他在晟安西郊的牧場中養了上千匹品種優良的戰馬,每年八、九月,都會派人送一批腳力好、血統優的馬匹給敖禎。


    今年也不例外。


    幾日前,晉王派人將幾百匹好馬運入宮中,敖禎非常高興,下了早朝後,便帶著秦綰卿一起來到了馬廄。


    隨行的還有朝中幾位深受信任的武將,敖禎對臣子一向大方,吩咐眾人隻要看到喜歡的,盡管牽回家。


    敖禎來回巡視一圈,最後將視線落到一匹銀白大馬身上。「綰卿你瞧,這馬是不是很有精神?」


    他拍了拍白馬的額頭,仔細一瞧,牠額間還有一道極明顯的黑色鬃毛,讓這匹白馬顯得十分霸氣囂張。


    秦綰卿也上下打量了白馬一番,忍不住點頭稱讚,「馬頭細而頸高,四腿修長健壯,皮薄毛細,果然是世間難求的汗血寶馬。」


    一聽這話,敖禎頓時來了興致,「難怪你一聽說宮裏運來了上好馬匹,便求著朕帶你來一飽眼福,原來你對馬也是極有研究啊。」


    她雙手愛憐的摸著馬背上湛亮的鬃毛,「我五歲時便與爹爹學習騎馬,雖說比不上晉王爺那般愛馬成癡,但對馬的品種也曾下過苦心仔細研究。」


    慢慢向前踱了幾步,她伸手摸了摸離白馬沒多遠的一匹棗紅大馬,「這馬渾身似火,雙眸有神,從牠的蹄子就能看出,牠絕對可以日行千裏,夜走八百。」


    「比朕看中的那匹汗血,哪匹更厲害一些?」


    「各有優點。」


    「不如我們去馬場那邊比試一圈如何?」敖禎被她勾起了賽馬的興致。


    秦綰卿也不扭捏,拉過馬韁,拍拍馬背,姿態瀟灑的縱身一躍,跳上了馬背,轉過身,她調皮的朝他眨眨眼,「若我贏了,可有什麽好處?」


    「你要什麽,朕都應允。」敖禎也不甘落後的隨之躍上馬背。


    旁人隻見一白一紅兩道修長身影,騎著兩匹駿馬向遠處奔去。


    紅衣男子身姿矯健,騎著一匹白色大馬奔馳在碧綠的草地上,真有說不盡的俊逸瀟灑。


    而騎紅馬的白衣女子如天仙下凡,墨發隨風飄揚,道不盡美麗絕倫。


    不消片刻,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半個時辰後,速度不分上下的敖禎和秦綰卿停止了比試,兩人幾乎一起勒了馬韁,兩匹駿馬同時仰天長嘯,氣勢好不懾人。


    馬場十分遼闊,依山傍水,正值夏季,四周花紅柳綠,碧綠湖水因微風輕拂,泛出一層層美麗的漣漪。


    敖禎下馬,緩緩走到湖邊,望著湖光美色,忍不住感既,「水光瀲濫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秦綰卿也躍下馬背跟在他身邊,聞言,便笑容滿麵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語畢,兩人相視而笑,彼此的神情中,有道不盡的惺惺相惜。


    「綰卿,朕還記得第一次與你見麵時,你冷靜、自負,眼底裝滿算計,那個時候朕就在想,這個女人頗有心計,將來若駕馭不好,定會成為一個麻煩人物。」轉身笑看她一眼,「可相處久了,才發現這些都是你的偽裝,其實你內心火熱,有些調皮,甚至單純善良到讓人擔心你會不會吃虧上當。」


    哪怕隻是每天這樣看著她,他的一顆心也能被填滿。


    某種不知名的情感,正在他心中悄悄生長,而他十分期待這奇妙感覺為自己帶來的欣喜。


    秦綰卿隨他一起坐在湖邊,隨即脫去鞋子,撩開袍擺,細白柔嫩的雙足,頑皮的伸進清涼的湖水來回擺動著。


    「所以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嘛。雖然第一印象很重要,但也會有判斷失誤。就像外界都說皇上無情,可與您相識這麽久,我覺得外界的傳聞並非那麽可信。」


    「所以你也曾認為,朕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以前的確有過這種想法,可現在沒有了。」


    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掬了她一綹長發在指間把玩著,「暴君也好,明君也罷,隻要能將這天下治理得無愧於心,對朕來說,就足夠了。」


    她默然不語,靜靜坐在他身邊,任他對自己的發絲揉來捏去,她總覺得今天的敖禎與以往有些不同。


    大概是換去了一身龍袍後,令他比平時更顯得有人情味。


    「朕知道外麵的百姓對朕有著怎樣的評價,他們都說朕三歲克母,十二歲手刃四皇兄,十四歲將太子拉下台,十六歲又奪下先皇龍位,最過分的,就是誅殺了整個後宮。」


    他哼笑一聲,又說:「這樣的皇帝,又怎能不被人評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呢?」


    「皇上……」聽出他話裏的落寞,她突覺不忍。


    雖說這些事情令人震驚,可是自古以來,通往皇位的道路,皆是堆滿了無數屍體。


    無論敖禎之前曾使過什麽樣的手段奪取帝王寶座,都不能因此忽視他為大晟帶來的種種福澤。


    接觸到她帶著心疼的眼神,不知怎的,他說出心底話,「朕的母妃是個苦命的女人,因為貌美,便被當作禮物送給了父皇,又因為是異族人,所以在大晟的後宮之中備受排擠。


    「自從她生下了晉弟後,情緒便一天比一天低落,朕還記得她死前曾說過一句話,『雖說人人都想活下去,但在這偌大的後宮之中,死亡會比活著更加快樂。』她最終選擇用一杯鴆酒,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秦綰卿心頭一顫,她萬萬沒想到敖禎的生母居然是自殺而亡。


    「四皇子敖昱大朕六歲,自幼囂張跋扈,仗著生母是得寵的貴妃,不但欺負弱小還草菅人命,朕的第一任太傅,便死在他的一場惡作劇之下。」


    說到這裏,敖禎冷冷一哼,「可笑的是,他費盡心機想玩弄別人卻害了自己,朕還記得那把匕首是他強行從朕的手中搶走的,卻因意外插進了他的胸口,當場斃命。


    「太子敖齊,懦弱無能,隻不過他的生母貴為皇後,親舅舅又是手握兵權的護國大將軍,這樣的背景,注定他得走上皇帝之路。但是天算不如人算,皇後一族極力攬權,引起父皇的戒心與朝中的反對勢力,才遭了滅門之禍,敖齊也因此遭池魚之殃。」


    聽到這裏的秦綰卿,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最有趣的就是朕的父皇了。」


    敖禎也學她,脫掉鞋子,將雙腳泡在湖水之中,還有意無意的輕輕在水裏調戲她那雙足。


    她微怒,輕輕瞪他,湖底的雙腳卻是用力踹了他幾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殺了自己的父親。」


    「那麽你呢?你也認為朕會殺害自己的父皇?」被踹回來的雙腳,再次不要臉的勾過去,死死纏著那柔嫩的雙足。


    秦綰卿鬥不過他,隻能無奈任由他肆無忌憚的欺負自己。敖禎瞧她嘴巴微微嘟起,覺得有說不盡的俏皮可愛。


    「皇家之事,我們老百姓有什麽資格去做評判?」她口頭上這麽說,心底卻已經隱隱猜出傳言並非真實。


    敖禎也不再賣關子,心滿意足的用腳在水底輕輕蹭著她那細滑柔嫩的足麵。


    「父皇早就對皇帝這個位置厭惡透頂,當太子隨著皇後一族被滅身亡之後,他便動起了退位的念頭。


    「可是朝中老臣子們死也不肯答應,甚至還以死進諫長跪於午門之外,父皇沒法子了,最後便想出了金蟬脫殼之計,但可惡的是,他偏要拉上朕同他一起演出這場戲。」


    秦綰卿驚訝的張大嘴巴,「先皇該不會為了扔掉皇帝寶座,故意要你奪位的吧?」


    敖禎點了點頭,「不隻如此,他怕日後眾臣不肯服從朕,便故意將朕塑造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形象。那些克母弑兄的傳聞,其實都是他派人傳出去的,就是要讓那些大臣們知道,現任的天子,為了這個皇位,是一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冷酷暴君。」


    「我想,那些被誅殺的妃子們,死因也另有蹊蹺吧……」


    敖禎因她的話眯起雙眼,原本放鬆的表情,刹那間閃過一抹陰鷙。


    「以皇後和四位貴妃為首的那些女人們,為了爭權奪勢,不惜使出下流手段。在我大晟,蠱術一向被列為禁忌,可她們卻為了自身利益,一次又一次來挑戰朕的耐性……」


    頓了頓,他輕哼一聲,「皇後和四位貴妃的確被朕當場賜死,不過那些遭受池魚之殃的妃子們,朕則是安排她們改名換姓,放出宮外。」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敖禎很可能是她所知道最倒楣的一個皇帝,嚴格說起來,除了後宮之事,他明明什麽都沒做,卻不得不承擔外界對他的無情指控,心中對他的憐惜,不禁又多了幾分。


    「這些話朕從未對任何人提起,綰卿,你是這天底下,第一個能讓朕毫無顧忌對你坦露心聲的女子。」


    她目光微閃,想要逃避那火熱的目光,可他的視線卻緊緊追隨著她,逼得她無處可躲。


    「不要再逃開朕了……」


    按捺不住內心的狂熱,敖禎一把將她攬進懷中,不等她試圖掙紮,他已經如同一隻野獸狠狠掠奪那期待已久的唇瓣。


    秦綰卿心頭一驚,試著閃躲,可敖禎卻像頭饑餓許久的豹,好不容易尋到心儀的獵物,又怎會輕易將她放開。


    她心下一惱,牙齒用力一咬,不客氣的咬住他的舌尖。


    本以為吃了痛他就會安分下來,沒想到敖禎在被咬之後,竟更加放肆的吮吻她。


    被吻得心神大亂的她無法開口說話,隻能惡狠狠的瞪他。


    可對方壓根毫不在意,還回她一記戲謔的眼神,大手撫上她的後背,更加用力的把她揉進懷裏,掠奪著她柔嫩的唇瓣。


    秦綰卿已無計可施,隻能氣急敗壞的任他親吻個夠。


    等他慢慢放開她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被這混蛋吻得渾身發軟,雙頰泛紅,一顆心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見她雙頰泛著嬌豔的紅暈,敖禎忍不住輕攬著她的肩頭,在她耳邊低喃,「綰卿,朕不相信,在你心底,真的沒有朕。」


    雖然很想否認他的自負,可她卻無法否認自己的心。


    輕咬著微腫的唇瓣,上麵彷佛還有他的氣息。


    「做為一個男人來說,你聰明冷靜、有膽識有魄力,該溫柔的時候溫柔,該霸氣的時候霸氣,渾身上下都布滿了迷人的氣質,就算綰卿再如何否認,到頭來終究還是為皇上的魅力所傾倒。」


    見他眉頭一展,想要開口,她連忙抬手輕輕掩住他的唇。


    「可是別忘了,你是皇帝,萬民的主宰、天下的統率,你有國家要治理,你有百官要駕馭,你有無數妃子每天眼巴巴等待你的垂憐。」


    「綰卿……」他伸手拉開她的。


    雙唇再次被她掩住,「愛情是個很玄妙的東西,陷入愛情中的男女,眼裏是容不下任何一粒微小沙塵的。正所謂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她淒楚一笑,「這天下最有權勢的男子就是掌控蒼生的帝王,而最不值得依附的,也同樣是你這萬民主宰……」


    敖禎目光微斂,已隱隱有些動怒。


    秦綰卿卻繼續說道:「後宮,永遠都不是我想要踏入的領域,若皇上還憐惜綰卿,從今後,你是君,我是臣,我將永不越界。」


    自那日之後,秦綰卿和敖禎之間正式展開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就連每五天一次的大朝,她都不再像以往那般暢所欲言,侃侃而談。


    不久後,耿忠良結合了所學與秦綰卿所寫的建議,短短時間內,便訓練出一支十分強悍的軍隊。


    一場軍事操練後,文武百官對大晟如今的兵力無不拍手慶賀。


    就連追秦綰卿追得心力交瘁的敖禎,都在看過操練後忍不住心生喜悅之情。


    「我大晟能在短短時間之內訓練出如此強大的軍隊,這都是耿將軍與綰卿的功勞。」


    大殿之上,敖禎的目光盯著堂下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內心喜愛的同時,更是真心欽佩她的智慧,給大晟帶來這許多震撼。


    「綰卿,自你踏入朝堂,屢次為我大晟立下功勞,朕十分欣慰,你想要些什麽賞賜,朕都會竭盡所能的滿足你。」


    隻見秦綰卿拱手上前,微施一禮,「既然皇上一定要賞賜於我,再多做推辭倒顯得綰卿虛偽了。」


    不理會旁人的側目,她表情鎮定的望著堂上之人。


    「自我入朝以來,始終住在皇宮之中,可長住宮中於禮不合,如果皇上一定要論功行賞,不如就賞綰卿一座宅子,讓綰卿出宮自立門戶吧。」


    留在宮裏也不是辦法。


    敖禎對她的追逐一天比一天狂熱,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抗拒而停住腳步。


    正所謂烈女怕纏郎,遲早她會放下自己的堅持,更何況她的一顆心,早在不知不覺中因他而淪陷了。


    為了避免情況越來越糟,最好的辦法就是她盡早搬出皇宮,與他保持距離。


    「你要離開皇宮?」敖禎的聲調微揚,心底已經猜出她的想法。


    雖說身為朝中大臣,有一座私宅完全是理所當然,但當她毫不猶豫的提出要離開皇宮時,他的心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綰卿,你就這麽急於逃離朕的身邊,與朕保持距離嗎?他無聲的問。


    已經被封為護國大將軍的耿忠良看著皇上一臉不想賞賜的表情後,一向耿直木訥的他忍不住開口直言。


    「皇上,秦姑娘為我大晟立下功績,要一座宅子合情合理。況且身為臣子,秦姑娘久住宮中,說出去也有辱我大晟顏麵,臣覺得,皇上應該賞賜秦姑娘一座宅院以做棲身之所。」


    耿忠良隻是單純想幫秦綰卿爭些福利,哪知道當今天子根本不是舍不得宅子,而是打從心裏舍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被他這麽一說,敖禎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怒意。這該死的耿忠良,傻頭傻腦的,他當初怎麽把他給提拔了上來?


    丞相陳有道則來回打量了皇帝和秦綰卿各一眼,表麵不動聲色,心底則感歎著這兩人之間的你追我跑。


    到底是年輕人啊,一旦過上了情愛之事,總是難免會變得孩子氣。


    其他對秦綰卿和敖禎之間感情不解的大臣,也覺得秦綰卿的提議並沒有錯,也紛紛進言,的確該賞座宅子給她。


    敖禎氣急敗壞,有苦說不出,隻能狠狠瞪著那個一心想躲開自己的女人。


    「這件事朕會仔細考慮,今天議事就到這裏,退朝!」


    怒氣衝衝回到寢宮的敖禎,便把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


    宮裏伺候的婢女太監頭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的脾氣,一個個嚇得驚慌失措,跪在地上不住的喊著皇上息怒。


    息怒?要他如何息怒?


    身為皇帝,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喜歡上一個女子,為了這個女子,他可以拋棄驕傲、拋棄尊嚴,甚至為了她,他可以放棄整個後宮,隻獨寵她一人。


    可是她呢?


    擺明視他的真心如糞土,將他的滿腔愛意踩在腳底下,教他怎能不氣不怒。


    他是皇帝,勾勾手指,可以唾手可得全天下的女子。


    可上天為什麽偏偏要讓他遇上秦綰卿?


    小牛子見皇上氣得不輕,知道他求愛不成內心苦悶,便在他將東西砸得差不多的時候,小心翼冀的上前勸慰。


    「奴才覺得秦姑娘並非真心想躲開皇上,不如奴才去月央宮勸勸,興許等她想通了,自會打消離宮的想法也說不定。」


    惡狠狠的白了小牛子一眼,敖禎一屁股坐到紫檀椅上。「朕貴為一國天子,竟卑微到要你一個奴才去為朕擺尾乞憐?!」


    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秦綰卿整日與自己玩捉迷藏,他心中就更氣。


    不理會小牛子被嚇壞了,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前不久宮裏不是納了許多妃子進來嗎?去把她們的名單給朕呈上來,朕就不信,朕還找不到女人來愛!」


    小牛子怔了怔,知道皇上真的動怒,雖然還想勸慰一番,但皇上正在氣頭上,肯定什麽話也聽不進去。


    再說,皇上的確是好久都沒臨幸過後宮了。


    雖然他也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這世上隻有秦綰卿配坐上皇後之位,但既然秦姑娘誌不在此,勉強搞不好隻會弄巧成拙。


    待皇上多臨幸幾位妃子,而她們若再爭氣一些懷上皇上的骨肉,也許皇上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死心眼,整日想著秦姑娘了。


    這樣一想,他迫不及待的將各宮妃子們的名單給呈了上去。


    本是說氣話,可沒想到小牛子還真的把名單遞了上來,當下敖禎被他氣得乾瞪眼。


    可轉念一想,若這個時候選擇放棄,自己肯定會在這小奴才的麵前丟人,帶著幾分惱意,他漫不經心的翻看著名冊。


    也不管對方是美是醜,他隨手挑了一個便丟給小牛子,「就是她了,下去通傳吧。」


    到了傍晚,敖禎前腳走出朝明宮,秦綰卿後腳就帶著一份剛剛寫好的農業改造計劃來見駕。


    雖然她執意搬出皇宮,但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她還是明白的。


    感情上,她不能與敖禎扯上太多關係。


    但國事上,她還是盡心盡力的為大晟的將來打算。


    「皇上今夜起駕至永福宮臨幸唐美人,怕是一時半刻不會回來,秦姑娘若無要事,還是等皇上回宮之後再做商談吧。」朝明宮負責打掃的小太監回答。


    秦綰卿心裏一震,永福宮的唐美人名叫唐碧兒,當初是隨著自己一起被殷太極送來選秀的,而敖禎將其餘女子各封了妃子美人,唐碧兒就是其中一個。


    雖然皇帝臨幸妃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可當她親耳聽見,她的心還是頓時狠狠揪痛了一下,嫉妒、憤怒、委屈、難過,一連串的情緒如山洪爆發般湧上心頭。


    敖禎,你明明說過這天大地大,你隻愛我一人。


    敖禎,你明明說過,世間再無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進入你的心,可你為何在說過這番話之後,還能再背負著對我的感情去臨幸別的女人?


    你所謂的真心,所謂的愛情,難道就如此淺薄?


    秦綰卿腦袋已經被他臨幸其他女人的事搞亂,無暇思考其他,隻覺得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了被背叛的痛楚。


    說什麽不動心,原來她的偽裝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不,不對!她不該擁有這樣的情緒。


    是她硬生生關閉了自己的心門,逼著敖禎遠離她的生活,她沒有資格怨,也沒有資格怒。


    他去找別人不是最好的結果?


    想到這裏,她自嘲的笑了,仰望夜空,竟是一層層望不透的陰霾。


    伴著沉悶的雷聲,細雨從天而降。


    她怔怔的站在漆黑的夜空下,任由無情的雨打濕衣衫。


    打掃的小太監見此情況,不由得一陣擔憂,問:「秦姑娘,您要不要先進來避避雨?」


    她搖了搖頭,目光飄向遠處,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衣衫盡濕,才精神恍惚的回道:「不,不用了,既然皇上今夜繁忙,我便不好多作打擾。」


    說完,她慢慢轉身,拖著彷佛灌了鉛的沉重步伐,向遠處走去。


    小太監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隻覺得那高挑纖瘦的背影中,充滿了濃濃的落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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