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漆黑的雙眸裏,有勢在必得的決心,“她到了,一個月為期,開始。”


    這個拜托寧雨錦、杜非雲和成媛串戲,氣得杜大小姐離家出走的男人,便是成家少爺,成童,那個自十歲耶誕節起,就打定主意要杠上杜非煙的“未婚夫”。


    被這樣處心積慮的設計,杜大小姐順風順水的好日子,似乎要結束了……


    【第三章】


    緩緩地掀開長睫,房間裏黑壓壓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大腦尚處於罷工狀態,見天色還早,杜非煙翻了個身,眼皮重新黏在一處,沒骨氣地又想向周公投降。


    手無意間觸及胸前的柔軟,她猛地僵了一分鍾,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大腦,忙不疊地伸手往下確認,殘忍的現實讓流連不去的瞌睡蟲一掃而光。


    稍稍值得慶幸的是,身體上沒有任何奇怪的不適感,應該隻是僅僅被剝光而已。


    杜非煙忍不住往被窩裏縮了縮,雙手抱住赤裸裸的身體,隻露出兩隻力持鎮定、卻難掩慌亂的眼睛,在外麵四處張望,查看敵情,等眼睛慢慢地習慣了黑暗,她才發現了床頭的龐然大物。


    “你是誰?”杜非煙滿懷戒備的問。


    成童睡眠本來就輕淺,兼之坐趴的姿勢,讓手臂血液不流通、身體不舒坦,聞聲立即睜開了眼睛,甩了甩幾近麻痹的手臂,把杜非煙的發問當成空氣,直起身子,在牆上摸索了一會,找到目標後,輕輕一按,頓時房間裏大放光明,一切都在明亮的光線下無所遁形。


    杜非煙眯了會眼,待眼睛適應後,瞄見了床頭邊的目光慢慢上移,終於對上了那張俊美無倫的臉蛋,鼻子又挺又直,透出一種貴族般的矜貴;淡色的唇瓣偏薄,但唇線的弧度十分優美;眉毛不粗也不細,斜斜上挑入鬢,底下的兩隻眼睛,像是上天遺落的寒星,冰一般的清亮、海一般的深沉,美得不可思議,能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幾絲瀏海調皮地垂落眉間,給不苟言笑的俊臉添了幾分人氣,更增魅力。


    “你醒了?”成童毫不在乎地任她放肆的目光恣意打量。


    明知故問!


    雖然他的長相俊美度與雲哥哥不相伯仲,比起紳士風度,卻是天差地遠。


    杜非煙不由自主地拉緊了頸窩處的被子,但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把他的話當成空氣,悶聲不吭地瞪起一雙鳳眸,用眼神質問兩人所處境況的前因後果。


    成童坦言:“是我帶你回來的。”


    瞥見杜非煙一臉“你有什麽目的”的戒備時,淡淡解釋:“我剛好路過,你抱著我的腿一直喊冷,我不能見死不救,又不知道你住哪,就隻能把你帶回來了。”


    他抓準杜非煙睡得迷迷糊糊,記不住細微末節,理直氣壯地信口開河、栽贓嫁禍。


    杜非煙搜枯索腸,也隻記得一雙完美無缺的眼睛與麵前之人相符,其他的記憶像是被瞌睡蟲消滅得幹幹淨淨,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而男人說得又字字合情、句句在理,她似乎沒有懷疑的道理,隻能怔怔地道了一句“謝謝”,卻又想起被窩裏被脫得如同初生嬰兒的身體,怒火伴隨著羞惱,以光速回升,語氣變回大小姐的責難:“我原本的衣服呢?”


    成童指了指扔在床邊當作呈堂證供的髒衣服,沒有絲毫愧疚地認罪:“你的衣服也是我脫的,你該好好反省一下,難不成我能讓一個在泥路上滾來滾去的泥人,隨便爬上床?”


    “我沒有滾來滾去!”杜非煙為自己叫屈;她頂多摔了一跤、坐了一會。


    不過……她微微抬起頭,目光在底下的衣服裏逡巡,果然看見了女人的私密衣物,血液如同被泵加壓,通通湧到了臉上,一張俏顏紅霞滿布,惱羞成怒地逼問:“那我的內衣呢,也髒了嗎?”


    成童無辜地抬起一邊的眉,“我想看看你的身子。”


    而事實卻是,成大少爺本想用強,待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細心調教;然而,他望著她純淨天真的睡顏,著實下不了手,最後衝出強勁冷水的蓮蓬頭成了他的最終歸路。


    杜非煙自然想像不到幾個小時前,自己經曆過的貞操之危;她被成童漫不經心、理所當然的調調氣到全身無力、血壓飆頂,她很佩服自己居然很能鎮定地飄出一句:“為什麽?”


    成童忽然勾起唇角,麵無表情的俊臉上露出了一分笑意,竟給了她如沐春風、撥雲見日的驚豔之感,“因為你很美,我對你很有興趣。”


    被一個如此俊美有型、出類拔萃的男人讚美,饒是從小在各色讚美聲中長大的杜大小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眸;但一想到連自己都很少目睹的身體,曾沒有一絲遮掩地曝露在他眼下,被他用那雙完美無缺的黑眸,仔細打量品頭論足,羞澀又立即變成了怒火,“不管你對我抱持怎樣的心態,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都屬於違法的行為!”


    因為談及敏感字眼,杜非煙的如虹氣勢降了八個調,像極了一隻被拔光了爪子的小貓的叫囂,無關痛癢;她也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況非常不利,赤裸著身體的現實,讓她隻能裹著棉被跟男人談判,光是氣勢就輸了一大截,最怕的是,男人心血來潮,又想看看她的身子,手無寸鐵、又身無寸縷的她,豈非隻能束手就擒?


    當務之急,還是先弄一套衣服穿上,等她穿戴整齊,再好好跟他理論,討回公道。


    杜非煙的大腦飛速運轉,手機落在了車上,包包更是遺落在飯店的包廂裏,不過,上衣口袋裏應該有一張白金卡;那口袋本來隻是做裝飾用的,但她中午氣瘋了,走出飯店時才想起忘了拿包包,當時氣衝鬥牛的她自然不會回頭,就把卡隨意地塞進了平時絕對不會動用的口袋裏。


    於是她用被子裹著身體,以某種大型爬蟲類的移動方式,朝著床邊蠕動。


    看出她的意圖,成童打開一邊的櫃子,可可的身高與她相差不多,這些衣服她應該都穿得下,隨便挑了一件上衣和褲子扔到床上,大發慈悲地說:“這些衣服可以先借給你。”


    杜非煙瞪了那套蘋果綠長袖上衣和白色九分褲足足有三分鍾,才將不可思議的目光轉向男人,“你要我穿這個?”


    “如果你不樂意,我也不強人所難。”成童很大方地給了她選擇的餘地;多年不見,她倒是沒什麽變化,一樣的吹毛求疵、一樣的眼高於頂。


    不強人所難?


    杜非煙氣得想把高跟鞋砸向那張冷漠淡定的俊臉,她原本的衣服都在泥水裏滾過一圈了,又被隨意地扔在地上,這樣的衣物自然不能再穿上身;而如果光著身子,真的隻能躲在被子裏坐以待斃,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心懷鬼胎的家夥。


    可是,要她穿這種劣質又幼稚的衣服,她也無法忍受;被子底下伸出一隻如同蓮藕般的玉臂,在一堆衣服裏挑挑揀揀、勾勾纏纏。


    衣服被嫌棄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成童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想搞什麽鬼。


    杜非煙從口袋裏掏出唯一幸免於難的白金卡,遞給成童,“你幫我買一套,卡隨你刷。”


    成童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張精致的白金卡,黑眸微微垂下,遮住深幽複雜的眼神,輕聲念出了上麵的名字:“杜、非、煙。”說實在的,這個名字也沒多特別或者別出心裁,但偏偏他就記了十幾年,照這個情形,應該會念上一輩子。


    杜非煙露出自信的笑,“對,我就是杜非煙,你或許沒聽過我的名字,但一定聽過杜氏集團,我就是杜總裁的女兒,而且在杜氏擔任形象總監,所以我的卡絕對有信用保證。”


    成童的表情很淡,靜靜地聽她得意地說完,也沒有伸手去接白金卡,薄唇輕輕一掀:“可惜的是,我們所處的小鎮,地小物乏,不能刷卡。”


    “那就去市內啊!”杜非煙說得理所當然,顯出一種頤指氣使慣了的驕傲神色,“頂多幾個小時的車程,我正好要洗個澡,也不會等得很辛苦。”


    漆黑深沉的眸子對上了明豔不可方物的美豔。


    “抱歉,我沒空。”


    “喂,我的卡是無限製消費的……”企圖用金錢誘惑男人的杜非煙,觸到他倏忽變冷的目光,聲音沒來由地就弱了下去:“要不然我用卡和你換現金?那個,你放心,我是杜氏集團的首席形象設計師杜非煙,這張卡百分百能得到兌現。”


    成童卻已沒有心情聽下去,“杜小姐,請你看看時間,現在是淩晨一點二十五分,商店都已經打烊了,我也要去休息了;至於你,可以繼續補眠,也可以繼續鬧,明天早上九點我再來找你。”他邊說,身子毫不猶豫地邊朝門口移動。


    “喂!我幹嘛聽你的……”杜非煙不服氣地叫囂。


    隨著幹脆的“匡當”聲,這幾個字被關在了門內。


    杜非煙窩了一肚子火,用兩指嫌棄地拎起色澤誇張的上衣,抖了抖手指,隨意地把衣服甩到床邊的椅子上,眼不見為淨;挑剔的雙眼慢慢地掃過她所在的房間格局,雪白得近乎單調的天花板上,掛著粉紅色的草莓吊燈,四周牆上都貼滿了少女漫畫海報,滿眼的粉色,連單人床上的被褥和床單,也無一例外都是少女的顏色。


    從可愛的布置裏不難看出,主人一定是個年輕可愛、充滿少女幻想的女孩子。


    杜非煙暗暗揣測起原先的小主人去了哪裏、而那個冷淡沉穩的男人又跟她是什麽關係,莫名其妙地,心裏泛起一陣淡淡的不悅;腦海裏反覆出現男人黑到發亮的眼,如同白水晶裏的兩顆黑水晶,搭配著完美無缺的眼部輪廓,美到妖異,卻似曾相識的悸動。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起身關了燈,讓自己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卻更加想入非非,強迫自己回憶溫文爾雅的杜非雲的種種好處,但轉而想到他今天中午就被可惡的成家人從她手中硬生生地搶走了,心情更加低落;不知道爹地、媽咪、雲哥哥見她夜不歸宿,是否會擔心?或者後悔不該這般對她,他們向來對她最是縱容寵愛,幾近百依百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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