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姑娘對安陵君說那些話,不就是生氣?」


    「不是的。」溫阮繼續買買買,「我沒有生氣,我是誠心祝他和盛姑娘八宿八棲。」


    陰九「……」


    好個八宿八棲。


    「看來昨日那藥,並非催情,而是斷情。」陰九說,「隻是溫姑娘莫要忘了,紀知遙可不是任人羞辱而啞然忍之的人。」


    溫阮的糖麵兒吃完了,她轉了一下光溜溜的竹簽,暗想,以前的溫阮,算是給自己留了個不怎麽好收拾的爛攤子。


    但問題不大,她來這兒,就沒想過要收拾爛攤子。


    夜間,漁樵館。


    陰九正自斟自飲,借春花清風下酒。


    落入席間的男子自取一杯,啜酒輕笑「聽說今日九野你給溫家小女當了回下人?」


    陰九抬眸看了來人一眼,沒說話。


    「感受如何?」漂亮得不像話的男人,眉眼精致過女子,身形纖瘦柔弱,一看就很受。


    他挑著一雙桃花眼,帶三分壞笑地問陰九。


    陰九放下酒樽,想了想,說「還不錯。」


    至少看了場好戲。


    漂亮的男人叫辭花,辭花麵色微訝,笑道「殷九野,你不會真把自己當陰九了吧?」


    陰九,或者說殷九野。


    殷九野手指劃了一下臉上的麵具,半倚在榻上,斜襟微敞,風流慵懶,但隱隱透出的冷冽,仍似這殘春裏最後的寒色。


    辭花見此,便明白過來,殷九野永遠是殷九野,薄情寡恩的殷九野,像個瘋子的殷九野。


    「你昨日又殺人了?」辭花輕聲問,那些人是來找殷九野,把他帶回去的。


    「他們找死。」殷九野語氣輕然,「我隻是成全他們。」


    辭花不再說話,隻是給殷九野斟酒,靜靜地坐在一側陪著他。


    但殷九野沒有接酒樽,而是盯著旁邊的扇子看,除了那把溫阮送他當謝禮的扇子外,旁邊還有另一把小巧秀氣的折扇。


    檀香織麵,是女子之物。


    ……


    次日,溫阮抱著貓兒出府,徑直來到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裏。


    小巷子裏正有一場鬥毆,相鬥雙方分別是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


    女子一身紅衣,手執一柄漂亮的銀色長劍,容顏明豔,長眉英氣。


    溫阮趕到時,她正在暴揍一個紈絝子弟。


    「於……」她話音還未出,先聽到那紅衣女子的破口大罵。


    「呂澤瑾不是我說你,你以為我想嫁你啊?你也不看看你什麽德性,要不是老娘倒了血黴自小跟你這麽個垃圾定了婚約,你以為我想管你,我呸!」


    被暴揍的紈絝子弟就是呂澤瑾,七龍珠之一,揍人的女子叫於悅。


    「盛月姬比我好一萬倍,喲,她這麽好你怎麽不把她娶進府啊?我這人大方,就允了你讓她當個側房,人願意嫁你嗎?你有這本事嗎?你一天天地除了鬥雞走狗嫖娼以外你還能幹成點啥?」


    「幹啥啥不行,嫖娼第一名,除了惹是生非以外我沒看見你有什麽本領。有本事你讓你爹把這婚事給解了,沒本事你就老老實實服我管,老娘可不想以後嫁個一身是花病的髒玩意兒!」


    ……


    二狗子聽得瘋狂大笑「阮阮,這姑娘罵人嘴皮子比你還利索!」


    溫阮揉著二狗子,輕笑了下,但心底微歎。


    於悅是個脾氣火爆的潑辣女子,一身稀爛的武藝。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結果還沒出城門就被人偷了錢袋子。


    這種性子溫阮很喜歡,但有的人不喜歡,在別人看來,這是沒教養,不淑女,缺柔婉。


    不像個大家閨秀,更像個悍婦。


    她與七龍珠之一的呂澤瑾自小定有婚約,呂澤瑾是親王獨子,一株長歪了的獨苗,每日花天酒地,胡作非為,足足的紈絝人設。


    但這紈絝倒在了盛月姬的石榴裙下,變成了一隻奶凶奶凶的小狼狗。


    小狼狗護食,尤見不得別人說盛月姬半句不好,誰說咬誰。


    於悅以前對他是不屑一顧,今日是因為他在盛月姬那裏過夜,回來時一身酒氣,衣衫不整,正好讓夢想走天涯的於悅撞見了,於悅才忍不住對他怒聲叱罵,一頓暴打。


    但她低估了呂澤瑾對盛月姬的保護欲,也低估了一個男人在憤怒時能做出的事會有多狠毒多絕情。


    呂澤瑾從地上爬起來,擦了一下唇角的鮮血,少年朝氣蓬勃的眉眼裏全是戾氣,冷冷地問「說完了?」


    「沒說完,我罵你能罵三天三夜,罵盛月姬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能罵到江海倒流!」於悅豈會怕他,照著槍口就撞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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