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間斜刺了一管素玉簪子,得是有好眼力的人才能看出那玉是極品好物,襯得起她溫府千金的身份,而她過往總是滿頭珠翠,雖也貴氣,卻不如此刻清麗。


    此刻的她,清清爽爽一朵小茉莉。


    小茉莉抱著一隻小奶貓,小奶貓乖乖巧巧地趴在她臂灣裏,偶爾喵嗚兩聲,端得是富貴人家嬌小姐出門閑逛時的清閑姿態。


    以前他倒不曾發現,溫阮生得如此好看,大抵是厭惡的情緒讓他見溫阮便心煩,所以根本不曾細看過她生得何種模樣。


    溫阮察覺到他在自己身上停留的目光有些長,這可不是好事。


    她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點頭道「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安陵君。」


    客客氣氣,疏離冷淡,拒他於十萬裏之外。


    「姑娘慢走。」紀知遙側步讓開。


    溫阮抱著貓,從紀知遙跟前目不斜視地錯身離開。


    還得回去趕作業呢,夫子布置的家庭作業是真的有點多,她開始同情古代的權貴子弟了,順便也同情一下自己。


    唉。


    紀知遙望著溫阮離開的背影,覺得溫阮不僅僅是在避嫌地避著自己,她好像活怕自己跟她有任何關係,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一般。


    這個念頭一起,紀知遙不由得在想,莫非溫阮真是心死如灰,便做個活死人?


    他又回頭看了看春元樓。


    他今日在朝堂上遇到一些事,氣有不順,本是想去聽白樓找盛月姬說會兒話,解解心中鬱氣,卻不曾想盛月姬和蕭長天來了此地。


    他走到這裏,又看到那塊木牌,想著這若闖進去,丟的卻也是自己的臉麵。


    不曾料,在這兒遇到一隻貓兒倒是挺可愛的。


    竟是一掃他心中的陰霾,不必再與誰細說排憂。


    他轉身,走了。


    換回男裝的辭花將今日之事收在眼底,笑著往漁樵館去。


    「九野。」他進門便喊。


    一顆棋子打進他嘴裏。


    「呸!」辭花吐出棋子接在手裏,罵道「你幹什麽?」


    「叫錯了。」殷九野落子。


    「你不是真準備讓我以後叫你九爺吧?你有那麽老嗎?」辭花一樂。


    「爺樂意。」


    「……」


    殷九野看了他一眼,「有事?」


    「是,九爺。」辭花扮著女子的樣子嬌嬌俏俏地行了個萬福禮,又「嗤」了一聲,翻著白眼翹著腿坐在殷九野對麵「今兒我唱曲的時候,你家溫姑娘先是遇著了盛月姬和蕭長天,再遇著了……紀知遙。」


    「哦?」殷九野抬眸。


    「前兩個倒沒什麽,就是這紀知遙吧……」辭花嗑著瓜子兒,若有所思地想了會兒,「這紀知遙好像對溫姑娘沒那麽大惡意了。」


    「嗯。」


    「他還逗了一下溫姑娘那隻貓,誒說真的,那貓兒挺可愛的,我也想養一隻。」


    殷九野執子的手頓住,問辭花「怎麽逗的?」


    「就,就那麽逗啊。」辭花不知道他這話問得怎麽這麽奇怪。


    「溫阮有沒有讓她的貓跟紀知遙擊掌?」殷九野表情略顯嚴肅。


    「……沒有。」辭花更奇怪了,「這是什麽問題?為什麽要擊掌,擊掌了又能怎麽樣?」


    「沒事了。」殷九野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自己好像長出了一口氣?


    ……


    溫阮回到家,開始寫家庭作業,她再一次想退學。


    為什麽每一個老師都喜歡布置閱後心得這種作文題?


    她一個字也寫不出來,那些之乎者也能讓她嗚呼哀哉。


    憋到天快擦黑,她終於憋完了三百字的小作文,扔了筆放到一邊,她看都不想再看一眼自己那狗屁不通的文章。


    但二狗子對溫阮的「報複」,來得猝不及防。


    她費盡扒拉寫出來的三百字小作文,被二狗子貓爪子撓得稀碎。


    所以第二日夫子問她要作業時,她隻能說「我的貓把我的文章撕碎了。」


    這話聽著像不像「我真的寫作業了,但我忘記帶了」?


    夫子跟天下所有的老師一樣,露出「你猜我信不信」的微笑。


    溫阮喜提走廊罰站。


    與她同被罰的人還有呂澤瑾和於悅。


    什麽叫有福同享他們三是體會不到了,但有難同當是沒跑了。


    溫阮覺得這事兒真的太羞恥了。


    而且為了防止於悅跟呂澤瑾打死一個在這裏,溫阮不得不站在中間,隔開他兩。


    左邊是呂澤瑾「我還以為溫阮你真是個循規蹈矩的千金呢,原來你也不寫功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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