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鬱鬱寡歡,愁腸百結,最終壓成心病,年紀輕輕地就病死了。


    她唯一的高光時刻,是在臨死之前用盡全部的力氣,對賈臻說了一句「我恨你」。


    那樣的恨意是多年來的積攢,帶著無盡的憎惡和怨毒陡然爆發,與她平日裏總是逆來順受沉默少言的樣子截然相反。


    也就這一聲如尖錐般的「我恨你」,劈散了一些些賈臻的陰鷙,他竟發現,原來多年相處下來,這個一直被他視作替代品的女人,早已在他心裏有了位置。


    但那又如何,盛月姬招招手,舔狗就跪了,他隻是在往後每年千傾月的忌日,都會為她上一柱香罷了。


    誰稀罕呐?


    「千傾月。」溫阮吟了一聲這個名字「千金盡傾盛月姬,賈先生為你取名時,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名字的含義?」


    「自然。」千傾月顫著回話。


    「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我是賈先生買來的下人,不敢不喜。」


    「不敢不喜,那就是不喜了?」溫阮笑看著她,「你還記得你原來叫什麽名字嗎?」


    「這與姑娘何幹?」


    「我記得,你叫落落。」


    千傾月猛地抬起頭,詫異地看著溫阮「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我還知道,賈臻經常打你,你的身上全是傷痕吧?」溫阮揉著貓,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千傾月下意識地按了一下手臂,別過頭去沒有回溫阮的話。


    溫阮問「你想離開他嗎?」


    「姑娘別開玩笑了。」千傾月的神情低落下來。


    「我可以讓你離開他,但你需要幫我做一件事。」溫阮笑著說,「當然了,如果你喜歡這樣的生活,願意當盛月姬的替代品,就當我沒說過這話。」


    千傾月抬眸看著溫阮,不解地問「姑娘要我做什麽?」


    「喂他寒石散。」


    「姑娘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說讓你喂他寒石散。」溫阮笑,「事成之後,我就把你接走。」


    「不可能!」千傾月情緒忽然有些激動,愴然笑道「這些年我不知逃了多少回,每一次都會被他抓回來,你怎麽幫我逃走?而且他根本不吃我喂他的東西,如今除了盛月姬,他誰也不想見,今日我給他喂藥還險些被他掐死!」


    她說著拉開了一些衣領,頸間果然有些指痕淤青。


    溫阮抿了下唇,收起了先前的笑意,誠懇地說,「這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你隻要告訴我,願不願意做。」


    千傾月怔在那裏,微微張著唇,半晌無聲。


    溫阮也不急,隻是輕輕地揉了下貓。


    這是一個賭,千傾月賭輸了,就會死,所以她需要花點時間細想清楚,溫阮知道,便也不催她。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二狗子在她懷裏喵了一聲「九陰真經真沒說錯,最毒婦人心啊,阮阮,你這是不把賈臻徹底搞廢不罷休啊!」


    溫阮淺笑,豈止如此?你也太小看我的報複心了。


    「千傾月姑娘,我的等待是有限的,你想好了嗎?」溫阮抬頭問她。


    「若此事失敗呢?」千傾月問。


    「不會失敗。」


    「姑娘便如此自信?你若真這麽有把握,那日為何不幹脆……」她的話戛然而止,但手指死死攥緊!


    溫阮觀摩著她的神色和動作,笑著問「為何不幹脆殺了他,是嗎?」


    千傾月閉緊牙關。


    溫阮笑了笑,沒回答她的話,隻是給了殷九野一個眼神。


    殷九野放了一個油紙包在桌上,說,「這是經過名醫調整過的方子,無須行散,他不會察覺。千傾月姑娘,想讓賈臻吃你送去的東西很簡單,你不是擅描妝麽?「


    千傾月滿目不甘地看著殷九野,眼中竟蓄起了淚。


    「我知道你不甘心,也知道你最討厭扮作另一個人的樣子供賈臻觀賞,但要得到一些,總要付出一些,你說呢?」殷九野笑道,「此刻的委曲求全,是為了以後的暢快人生。」


    千傾月崩潰地嘶喊「我學不來她,我永遠學不像她,就算我妝化得再好,也不可能像她!你們明白嗎!」


    「明白。」溫阮說,「正是因為你無法真的像她,才被賈臻一次又一次地毆打,但我不要你像她,我要你把自己裝成一個……深情版的盛月姬。」


    二狗子突然想明白了什麽,鬼喊鬼叫「我草阮阮!你好毒!」


    千傾月清淚滿麵地看著溫阮,眼中迸發出明亮的光,像是下定了某種狠心。


    手指在顫抖之後,收下了那包寒石散。


    與此同時,賈臻正與正版盛月姬說話。


    盛月姬推著賈臻的輪椅坐在廊前,他身形消瘦了很多,往日的衣衫此刻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蕩,眼中更是毫無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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