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就是真真正正地對擂。


    聽白樓的小廝麵色不屑,衝著這邊啐了一口,很是瞧不上這邊,他們也有底氣瞧不起,畢竟聽白樓的仙吟宴成名多年,多少人想入門一窺,都沒那個資格,溫西陵再怎麽能折騰,也不可能有仙吟宴的排場。


    溫阮與於悅從後門進了後台,後台正一片忙碌,忙得都顧不上溫阮這個小千金。


    溫阮也毫不介意,她挺喜歡這種大家為了同一件事共同努力,共同操持的感覺,有種難言的同進退共榮辱的榮譽感在。


    她拉著於悅一路到了舞姬描妝的地方,落落正在給她們上妝,對著銅鏡左瞧右看,又仔細地比量著舞姬的五官,挑揀著最適合她們的胭脂水粉,繪出最好的妝容來。


    有個舞姬笑說「姑娘也不必如此費心,今日的主角是辭花公子,我們都是陪襯,是綠葉。」


    落落卻道「天下從未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便是綠葉,也該有其最美好的模樣,別動,我幫你點唇。」


    點完唇她瞧見了溫阮,笑說「姑娘,今日我可顧不上跟你閑話了。」


    「不打緊,你忙你的,我就是來看看。」溫阮拉著於悅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雙雙托腮地看落落幫人上妝。


    「溫阮,她好厲害啊!」於悅讚歎道,「那舞姬其實生得挺一般,可經她的手一畫,立刻不一樣了,像從畫裏出來的似的,而且你看,每個舞姬的妝麵看似一樣,又不一樣,各有特色,落落可太神奇了。」


    「不錯,好的化妝師有鬼斧神工之能。」溫阮笑。


    「化妝師?」


    「唔,就是給人上妝的,我瞎起的名字。」


    「這樣啊,我也想讓落落幫我上妝。」於悅說道,「說不定我也可以變成你這樣的大美人呢?」


    「你少來了。」


    兩人說說笑笑,偶爾上前搭把手給落落幫忙。


    好不容易給舞姬描完了妝,落落才能坐下歇一會兒喘口氣「我等會兒還得去辭花公子那邊,今日他共要唱十支曲子,得換十個不同的妝容,怕是要趕得腳不著地了。」


    「辛苦你了。」溫阮遞了杯茶給她。


    「不辛苦,我喜歡這樣。」落落笑道,「這樣忙碌,充實,也讓我心安滿足。」


    她放下茶杯,又道「兩位姑娘去前麵吧,辭花公子也快上台了。」


    「你不去看?」


    「我得留守後方呀。」


    「可惜了。」


    「我在這裏也聽得見,一樣的。」


    溫阮便不好再強求,而且她也的確要守在這裏為辭花改妝換衣,便與於悅先去了前麵,坐在了前排。


    其實這跟真正的演唱會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畢竟沒有音箱設備,聲音傳不開太遠,更何況票價又死貴,所以並沒有人山人海的聽眾,但場麵也足夠唬人了。


    第一首曲子至關重要,唱得不好,排麵不夠,搞不好會引起人的反感,要求退票還錢。


    溫阮充滿了期待。


    當夜色徹底籠罩了大地時,場中所有的燭燈熄去,中央高台上四罩著潔白紗幔,隱約透著光。


    忽地紗幔落下,十來個舞姬身著流彩羽衣,手持花枝,赤著雙足,造型各異地立在台上,如天宮仙子般。


    台上點燃了成百枝的紅燭,圍簇著正中間的一張貴妃榻,榻上淩亂地堆著幾張白色錦緞,似有什麽人剛剛從這裏起身離開。


    忽聽得一聲悠遠的編鍾清響,辭花自半空中飄然而落,漫不經心地斜倚在榻上,輕闔雙目半支額頭,如謫仙落世,貴氣慵懶。


    溫阮注意了一下辭花臉上的妝容,這是落落的手筆,他的眼角描了微微上挑的眼線,透出幾分風流的邪氣,很襯這場景。


    她正準備認真地聽辭花唱曲,結果手裏被人遞了什麽東西過來。


    偏頭一看,於悅一臉興奮地看著她「快,阮阮!」


    溫阮看了看手中的事物,險些當場笑死。


    這是……手幅。


    長約兩尺,寬約半尺有餘,上麵分別寫著——


    「名品美貌辭花」


    「天籟之音辭花」


    「謫仙下凡辭花」


    「海妖吟唱辭花」


    「人間仙子辭花」


    溫阮樂不可支,笑得東倒西歪「這是我二哥弄的?」


    「對啊,他讓我搖起來,上麵還塗了好多夜間會發光的粉末,你看,會亮的!」於悅好興奮,好激動地說。


    溫阮真的要笑死了。


    她當時跟二哥說,若是能送些小東西給聽眾,讓聽眾為辭花搖旗呐喊就更好了。


    萬萬沒想到,二哥把這個「旗」字,理解得如此到位透徹。


    她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後麵不少人手裏都拿著這個小橫幅,但大概是古人多保守害羞,搖不起來,也喊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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