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草的聲音聽起來蔫蔫的:“本來也沒睡著。”    校草不禁有點擔憂:“不舒服嗎?”    他覺得手下的溫度不太對勁,索性撩起他的額發俯身把自己的額頭貼上去測溫度。    “……好像有點燒。”    “不會吧?”    額頭被人抵著,係草隻好去探自己下頜,“可能是被子捂的。”    校草沒理他,順勢吻了吻他的唇,不容置疑的說:“我去拿溫度計。”    “37.7度。家裏有沒有藥?”    係草安撫的拍拍校草大腿:“低燒而已吃什麽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見校草一臉不放心,又補充:“以前我也試過,真沒事。”    校草拗不過他,坐在床邊揉他頭發:“怎麽會突然發燒了?說起來這幾天你精神也不太好,吃得也少。”    係草撓著下巴望天花板:“可能是剛結束的那個項目太趕了吧,有點累。”    “……真想和你老板談談人生。”    “……別鬧。”係草慈祥的說,“我不想和你''談人生''。”    “那你就別讓我擔心。”    校草翻身上床關燈,將係草圈進懷裏抱好。    “嗯?你不看了?你看你的我睡我的沒關係啊。”    “你說睡一覺就能好是吧,我陪你,快睡。”    “別以為自己是安眠藥好嗎……”    話雖如此,校草的懷抱對係草來說格外安穩,他確實很快睡著了。隻是本能和愛情也不是萬能的,就比如在某些事引起的某些變化上。    淩晨校草被驚醒,懷中空空,他跳下地衝到主臥的衛生間。    撐著洗手台臉色發白的係草聞聲愕然扭頭。    “怎麽回事?你吐了?”    校草劈頭就問,眉頭皺得能夾死一百隻蒼蠅。    係草苦笑一下:“嗯,肚子也有點難受。”他轉回去漱了漱口,“可能是胃有問題……急性胃炎之類的。”    校草二話不說,半抱著他往外拉:“穿衣服,去看急診。”    “等等等等!”係草見校草完全聽不進話,連忙改口:“暈,暈!”    校草立刻停下來,讓他倚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的撫摸背後:“感覺怎麽樣?能走嗎?”    係草反手拉住校草的手臂:“不用去急診!”    校草又急又氣:“你看看自己的臉色!是不是要我押你去醫院?”    他的臉上滿是緊張和心疼,係草雖覺得他反應過度卻不由得感到窩心,放軟語氣說:“吐完之後就好多了,除了肚子還不太舒服,燒好像也退了,不信你探一下。”    校草板著臉摸摸他額頭,溫度確實是下去了。但係草這麽反常明眼人都看出來在生病,醫院是一定要去的。    懷裏的人好像看出他在想什麽,輕撞了下他腦袋:“我隻是覺得跑急診太麻煩也沒必要,天亮了就去掛號行了吧?”    他打了個哈欠:“再說我現在困死了,讓我再睡幾個小時吧。”    校草抿唇瞪了他一會,重重歎氣,一把將他抱起送回床上。    “喂……”我什麽時候嬌弱得幾步路都走不了了,係草哭笑不得。    “閉嘴,天亮我陪你去醫院。”校草沒好氣的說,一隻手探入他衣下,在腹部輕緩的撫摸。    “你早上有商務洽談吧?我又不是重病,自己去就行了,多大點事。”    校草的手掌溫暖而溫柔,係草覺得肚子的不適消退了很多,舒服得閉著眼敲敲他手臂:“繼續,別停。”    校草聽著他的呼吸漸漸放平,在他頭發上一吻:“多依賴我一點啊……”    早上,係草撐著額頭麵對桌上的早餐,一臉苦大仇深。    他幹脆起身去找證件:“吃不下,你順路送我去醫院吧。”    起床的時候他又吐一回,胃裏徹底清空了,偏偏又一點胃口都沒有。    校草看起來一副想把早餐直接塞他胃裏的表情,係草察言觀色,警惕的望他:“我真的真的吃不下,就算吃了估計能在你車上吐出來,而且醫院檢查說不定要抽血,空腹剛好。”    “靠,你總是有理。”校草氣悶的一耙頭發,“看完病不吃東西的話你一星期別想下床!”    係草其實有預言帝的天賦。    “原來暈車是這種感覺……真銷魂啊。”    係草有氣無力的靠在車座上,喃喃道。    校草盡量把車開得穩當,擔憂的一眼一眼掃他。    “你以前從來不暈車的,要不開窗?”    “吃塵嗎?”    “……”    上班高峰期已經開始了,車窗外車水馬龍,路麵揚塵。    “對了,車裏的空氣清新劑換了?”    “沒,還是原來的那個,怎麽了?”    “總覺得聞著有點想吐……”    校草腦海裏閃過了什麽,還沒來得及抓住,醫院就到了。    他在門口停下車,用力握了握係草的手:“檢查完給我短信,在附近找地方吃點東西,我中午來接你。”    我可以自己回家……係草張張嘴,看到校草堅持的眼神,這是他的底線,便回握一下答應下來,開門下車。    掛號看診。    係草看著對麵的醫生問診後高深莫測的神情,有些心驚肉跳。    他的“醫院抗拒症”隨著年歲增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取而代之的是“醫生抗拒症”。自從某個重大的人生轉折點後,他就對動手把他的人生扳到另一條軌道的醫生種族產生了一種複雜難明的感覺。    尤其是眼前這名醫生和當初那位“扳道工”一樣戴著無框眼鏡。    醫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他示意他把手腕放上來給他把脈,邊問道:“你有伴侶了嗎?”    “有。”    “是alpha嗎?”    “是。”    “最近一次發情期是什麽時候?”    “……不到一個月前。”係草忍不住了,“有什麽問題嗎?”    醫生放開他的手,翻來病曆刷刷寫起來:“你身體很健康,不是胃病。”    “啊?那……”    醫生抬頭,笑眯眯的說:    “恭喜你,你懷孕了。”    係草表情凝固了,腦海裏一片空白。    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說話功能,聲音特別顫抖:“我……懷孕……了?不,不可能……”    醫生不以為忤,慢條斯理的推推眼鏡:“嗯,從脈相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你現在需要去樓上產科做下檢查。”    係草猛的抓住醫生,雙目灼灼:“發情期的時候我明明有吃避孕藥的啊!”    “避孕藥不是百分百起效的。不管怎麽說,有孩子不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嗎?”    係草被話語觸動,帶著遲疑的表情慢慢的鬆開手。    醫生將病曆塞到他手裏,輕輕推他一把:“快去吧,樓上產科。”    這一檢查就折騰了大半個上午,係草做了血檢,被盡責的女大夫質問了為何伴侶不陪著又被教育了自己的懵懂,直到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還是像在做夢。    然而手上捏著的檢查報告清清楚楚的告訴他,他已經懷孕三周了。    他像是怕被燙著一樣指尖碰了碰平坦結實的小腹,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這裏有個小生命在慢慢成長。    他的孩子。    他們兩個的孩子。    他和校草……有孩子了。    遲鈍的感官此時全部蘇醒。心髒停了一拍,然後重重一跳,無盡的狂喜夾雜著惶恐衝向四肢百骸,係草全身無法控製的顫抖,引來路人古怪的目光。    他完全顧不上外界,視線模糊起來,既想大笑又想落淚,無措得不知怎麽辦才好。    如心靈感應一般,他的手機響了,是校草來電。    係草驚得一跳,接起來的時候手抖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親愛的,還沒看完病?我這邊都弄完了,沒事吧?”    “我……我,呃……”    聽出係草聲音的不穩,校草立刻緊張嚴肅起來:“你冷靜,到底怎麽了?”    我們有孩子了。    係草此刻比較混亂,語無倫次:“我肚子裏有,有東西……”    “什麽?!什麽意思?腫……”    “不是!”係草話一出口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穩下來。    校草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麽,呼吸不自覺的放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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