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不知道蘇紅和那男人完事兒了沒,見到他免不了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想打個電話找周謹言,去他家待會兒,打開手機才看見他半小時前發來的一條微信。 “星哥,我爹出差回來帶了幾隻大閘蟹,賊香!我爹媽讓我明天給你送一個,我挑了一隻個頭最大的!” 配圖是他們一家三口圍著桌子熱熱鬧鬧,桌上擺著一盆蒸好的大螃蟹。 蘇星看了會兒那張圖片,笑了笑,挑了個小豬跳舞的表情過去,回了句“行,替我謝謝叔叔阿姨。” 實在沒地方可去,他剝了顆薄荷糖丟到嘴裏,漫無目的地在小區裏閑逛。 他其實不喜歡吃糖,隻是恰好他的信息素是薄荷味兒,隨身裝著幾顆薄荷糖有時候能幫忙打打掩護。 路過拐角一棟樓時他停了一下,樓邊放著一輛黑色摩托,不按規矩停在車棚劃好線的區域裏,車頭和車尾橫亙出了一個對角線,側邊用金漆噴著一隻老虎,張著血盆大口,獠牙尖利,囂張的不行。 蘇星嗤笑了一聲,想到剛才在巷子裏遇見的那個開摩托的傻逼,要不是他出爾反爾,他也不至於就這麽丟了工作。 就在原地愣神的這麽一會兒,感覺什麽東西輕飄飄地落在眉心,他伸手一拈,煙灰? 抬頭一看,三樓的窗戶上亮著一點火光,是一根點燃的煙,搭著窗框的那隻手勁瘦修長,手腕輕輕一抖,煙灰嫋嫋往下飄,不偏不倚正落在他鼻尖上。 蘇星本來就心煩意亂,這下子一股無名火蹭地燒了起來,他在路邊撿了塊小石子,對準三樓那扇窗戶一扔。 - “哎我去!”李浪嚇了一跳,閃身躲開,“誰啊這是?大晚上的找抽呢吧!” 他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樓下一個戴兜帽的人正往前走,李浪伸手一指,罵罵咧咧:“你給老子站住!有種來單挑!” 那人沒回頭,背對著他比了個中指。 “操!還挺狂!” 賀遲掐了煙,揪著他的後領把他往回拉:“差不多得了,摔殘了你自己爬醫院去。” 李浪不情不願地收回身子,耍狠說:“算這小子跑得快,不然腿給他打折。” “剛還給我吹這地兒治安好。”賀遲說。 李浪一臉尷尬,說:“再好的地兒也有幾個傻缺。再說了,馬上開學了,這地兒離學校多近啊,樓下就是商區,超市飯館全都有……” “行了別吹了,我先租個一年的,按你說的那數,晚上回去轉錢。”賀遲答應的很幹脆,掏出車鑰匙,掛在手指上轉了幾圈。 李浪一拍掌:“得嘞!我等會兒就和我哥知會一聲。” 賀遲從床頭櫃抽屜裏找出空調遙控器試了試,空調是好的,最低溫能調到15°。 他這人對住的地方沒什麽要求,唯一一個就是得夠涼快。 李浪咽了口唾沫,有點忐忑地輕聲問:“不過老賀,你媽……你們家真同意你搬出來啊?” “我的事兒,他們管不著。” 賀遲把車鑰匙輕輕一拋,掌心穩穩接住,一撈頭盔:“走了。” - 蘇星慢悠悠地走回如意區。 如意區名不副實,這個光鮮的城市裏最不如意的人都集合在這裏。 一間二十平米的小屋,月租金隻要八百塊,住在裏麵的人,都破落。 蘇星十歲那年跟著蘇紅搬到如意區,那時候他們母子已經走投無路,蘇紅在市政大樓前沒日沒夜地跪著,跪到第十天,她終於放棄了。 公道從來不向他們這種窮人傾斜。 - 抬頭看到的天空形狀是扭曲的,被老舊的電線割的支離破碎。 年久失修的路燈忽明忽暗,“滋滋”冒著電流聲。 他雙手插兜,想去路口的雜貨鋪買個麵包吃,剛拐個彎走出沒幾步,突然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幫、救救我……” 他嚇了一跳,牆角的垃圾桶邊蜷縮著一團黑影,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個人。 蘇星打開手機手電筒,那是一個看著隻有十五六歲的omega少年,很瘦,上衣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半邊肩膀,眼睛很大,哀求地盯著他。 他雙手緊緊抓著蘇星的褲子,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蘇星皺眉,蹲下身:“怎麽回……” 轉角的巷子裏緊接著走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褲腰帶開著,皮帶鬆鬆垮垮地搭在腿上,他陰沉地瞪了蘇星一眼,抓著男孩的腿往黑暗的巷子裏拖。 蘇星直起身子,他沒打算多管閑事。 這種事情在如意區一天至少要發生個十次八次的,警察管不了,他一個連學費都湊不齊的準高中生更管不了。 男孩雙手扒著地麵,十指泛白,緊咬牙關,嗚咽著搖頭,大而幹淨的眼睛緊盯著蘇星。 但屬於alpha信息素的天然壓製使他本能地產生了生理反應,他一邊用殘存的理智掙紮著,臉頰呈現出不自然的潮紅。 “一個賤貨也敢和老子拿喬?”男人徹底失去耐性,單手抽出皮帶在男孩背上狠狠一抽,語氣凶狠,“你們omega天生就是下賤的浪貨!我看你後麵早就濕透了!我先幹你上麵這張嘴,再插爛你下麵那張爛嘴!” 蘇星眉心發脹,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狠踹了一腳路邊的垃圾桶,鐵桶倒地發出一聲巨響。 男人聞聲抬起頭:“想管閑事?” 蘇星麵無表情,慢悠悠地走到他麵前:“本來不想,但突然心情不好,現在想了。” 男人鬆開抓著少年腳踝的手,一把掐住蘇星的脖子:“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婊子兒子啊,你那婊子媽前天還在老子床上浪叫,你是不是也想試試?恰好老子還沒幹過beta,正好拿你試一試。” “行,盡管來試。”蘇星說,“記得帶好道具。” 突然間下身一涼,男人轉動眼珠往下一看,瞬間冷汗都冒出來了。蘇星的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裁紙刀,鋒利的刀刃正對著他的褲襠。 刀鋒非常尖利,隻要蘇星手腕輕輕一動,就能輕易割掉他的命根子。 男人鬆開蘇星,雙手慢慢舉起,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 蘇星收起刀,冷冷地說:“滾。” 男人穿好褲子,神色陰鷙,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濃痰,轉身走了。 - 男孩蜷縮在角落,頭深深埋進膝蓋裏,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雙肩聳動,肩胛骨把襯衫撐出一個突兀的形狀。 蘇星注意到他的雙腿不自然地夾緊,相互摩擦著,露在外麵的一截脖頸紅的嚇人。 這副樣子,隨便來個路過的就能把他撿回家。 蘇星冷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打算理他,收起刀轉身就走,走出去沒幾步,又原路返回。 他從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對著男孩的頭澆了下去。 男孩一個激靈,抬起了頭,涼水澆在身上冰冷的觸感暫時喚醒了他的理智,水珠滴滴答答順著發梢往下掉,他透過水滴,看見眼前站著的少年,身姿挺拔,麵無表情,說:“能不能走?” 他咬著唇點了點頭,一手扶著牆麵努力撐起身體,但剛才一番掙紮實在是脫力的厲害,他雙腿一軟,胡亂伸手一抓,抓住了蘇星的手,兩個人雙雙往下倒。 - 轟隆隆-- 又是一陣巨大的機車引擎聲,車頭燈明晃晃,蘇星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被燈光紮了眼睛。 開車的人在他們身邊停下,掀起頭盔。 “是你?!” “是你?!” 賀遲先笑了一下,露出一顆虎牙:“怎麽又是你個小騙子?” 蘇星冷哼:“怎麽哪兒都有你?” “我也不想這麽巧,打擾了你……”他在蘇星和男孩身上掃了幾眼,意味深長地說,“辦事兒。” 這個場麵確實容易令人誤會。 男孩渾身濕透,衣衫不整,楚楚可憐,蘇星趴在他身上。 賀遲打了個響指,說:“這身板看不出來啊,剛打完架就能野戰,體力可以啊!” 蘇星沒搭理他,先從地上站起來,再抓住男孩的手使勁一拉,把他拉起來,接著轉身就走。 賀遲在原地嘖個沒完:“哥們,你不能穿上褲子就不認人啊!” 蘇星沒回頭,暴力地踢飛了路邊一個易拉罐。 賀遲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胸口:“真是嚇死人家了……” 他轉頭,才看到剛才蘇星摔倒的地方有幾粒薄荷糖,應該是從口袋裏掉出來的。 “還愛吃糖,娘們唧唧的。” 賀遲輕哂了一下,戴好頭盔,一拉油門,風馳電掣地開著車走了。 作者有話說: 一天見三次就是有緣,欽定了!第4章 小狀元和校霸 高中開學前的一個星期過的很平淡。 蘇星找了個活兒,扮成哆啦a夢,在賣場前給小朋友發氣球,工資日結,包午飯。 三伏天本來就熱,加上他皮膚天生就薄,在大太陽底下站了半天就悶出一身痱子。 傍晚下班結了錢,找了家沙縣吃了碗小餛飩,路過二手書店挑了兩本奧數題,到家的時候蘇紅半躺在沙發上喝酒,睡裙撩到大腿根,電扇呼啦啦地吹著。 蘇星換好鞋,把廚房桌子上的半桶泡麵扔進垃圾桶,找了抹布把上麵的油漬酒漬擦幹淨,又打開窗戶通風。 蘇紅把酒瓶往茶幾上重重一放,喊:“你開窗幹嘛?想讓對麵那個老蛤蟆把你媽看光是不是?” 他沒回話,進房間拿了一條浴巾,往她大腿上一蓋。 蘇紅抓起那條浴巾,劈頭蓋臉地砸向蘇星:“你他媽想熱死我是不是!” 蘇星抓著浴巾,平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