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揚微微抬起頭,露出一張波瀾不驚的臉,眼裏是洞察一切的明智。 “我不記得了。”他緩緩說道。 許浩然張大嘴巴,想要說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趙汐變了太多,如果不是秦牧揚那句“等一下”,以及趙汐僵硬的反應,他幾乎無法將眼前的人跟六年前那個唇紅齒白,一身青春朝氣的青年重合。 這樣大的變化,讓許浩然有點措手不及。 專心喝著酒的秦牧揚突然轉過頭來,坦然對上他的目光,“變化大的讓人認不出了,是麽?” 許浩然點點頭,秦牧揚接著說,“所以,我也沒認出來。”喝了一口酒,不再說話了。 許浩然無語,那剛才那“等一下”是誰說的?但是以他跟秦牧揚穿開襠褲就在一塊兒的了解來說,他應該的確是不在乎趙汐了。 或許對任何一段感情來說,六年的時間,都應該淡漠了。 許浩然看著好友沉默喝酒的側臉,心裏有點感慨。拿起桌子上的酒瓶,一仰脖就喝了大半瓶,最後丟開瓶子,搖搖晃晃的去按鈴,嚷嚷著叫了幾個少爺進來。 許浩然早就結束單身生活,這會兒突逢故人,不知怎的,他心裏莫名有點難受。酒意上頭,就有些控製不住了。 那邊秦牧揚也是自顧自的喝酒,絲毫沒注意許浩然的舉動。 等身邊傳來淡淡清爽味道時,秦牧揚才回過神,那邊許浩然已經跟個小屁孩兒吻得難舍難分了。 從今晚坐到這裏,他心情就有些不受控製,不知不覺間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身邊的味道也時有時無的飄向他鼻尖。 秦牧揚懶懶的靠在沙發上,側過臉去看。 極年輕的一張臉,濕漉漉的眼睛看過來,帶著點驚慌和哀求。 秦牧揚心裏微微一痛,腦海裏飄出幾個片段。手指摸上男孩兒白淨的臉,嘴角微微彎起。 “小汐……” 第二天兩人是被猛烈的撞擊聲驚醒了。 秦牧揚扶著額頭坐起來,旁邊兒是同樣趴著睡的一臉單純的小鴨子。 那邊許浩然情況可就沒那麽單純了。一男青年趴在他身上,上衣已褪盡,□隻著一黑色三角褲,許浩然也衣著倒是完整,隻是手卻不怎麽規矩,緊緊摟著年輕人的腰肢,兩人抱在一起睡得如膠似漆。 秦牧揚歎了口氣,瞥向門口。 白雨航的臉已經黑的跟墨似的了,雙眼泛著冷光,嘴角緊緊抿起,定定看了他們一會兒,突然就轉頭走了。 宿醉過後的頭有些遲鈍,秦牧揚掏出煙抽了一口,才慢慢反應過來。 走過去踢踢許浩然的屁股,許浩然不耐煩的扭了扭,旁邊小青年卻是眼睛咕嚕嚕的像是要醒過來。 秦牧揚頭疼的厲害,腳上用力,許浩然“啊”的一聲尖叫,睜開眼迷茫的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屁股上的腳印。 最後目光定在趴在他肩頭的小鴨子身上。小鴨子風情萬種的一笑,“許少~” 許浩然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大腦險些死機,看向秦牧揚,結結巴巴的問,“小、小白來過了?” 秦牧揚麵無表情的點頭,許浩然“嗷”的一聲尖叫,猛地跳起來將小鴨子推一邊兒,一身狼狽的就往往外跑。 秦牧揚閑閑的看著他的背影,心情有那麽一點兒好了起來。冷不丁衣擺被人扯住。 小男孩兒懦懦的抓著他的衣服,“先、先生……” 秦牧揚看了看他,掏出錢夾將裏麵的現金都遞了過去。 男孩兒受寵若驚的看著他,表情驚慌起來,“先、先生,要不了這麽多,啊……” 秦牧揚沒說話,手掌卻熟稔的摸上他的腦袋,等他反應過來時,男孩兒已經一臉情意,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 秦牧揚心裏苦笑,真是魔障了。將錢夾放回兜裏,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手指,養肥是不對滴……☆、第三章 趙汐剛到這裏來做的兼職,隻做晚上,十點到淩晨兩點。 這個酒吧叫“緣色”,不在市中心繁華地段,離他們家雖然有點遠,但介紹的朋友解釋是清吧一類,沒有那麽亂。而且由於剛開張的緣故,人手招的急,薪水也開的不錯。 趙汐連高中都沒畢業,現在這份超市的工作還是好心的鄰居介紹的。微薄的工資根本負擔不起他和冬冬的花銷。 再過半年,冬冬又要到醫院做檢查。趙汐到現在都沒把藥費和檢查費給攢好。 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去酒吧試一試。 這個環境對他來說不陌生,隻是這麽多年過去,卻是第一次踏進來,心裏卻還是有點緊張的。 趙汐不禁苦笑,過慣了平靜日子,卻是無法適應這樣的生活了啊。 生活的走向,從來都是無法預知的。 從踏上這片土地的那天起,趙汐就知道,或許,或許他跟秦牧揚能再見一次,或許,他能跟這個男人說一聲對不起。 他拿著食品僵硬的往電腦裏輸價格,腦海裏滿是秦牧揚的臉。 說不清酸澀盛在裏麵,趙汐幾乎想哭出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匆忙把冬冬從幼兒園接回家,兩人照例是簡單的晚餐,到了八點,冬冬已經自覺的刷牙洗臉,然後跑到小床上躺好,眼巴巴的看著他。 趙汐坐在床邊,拿起床頭的《小王子》,翻到書簽那頁,緩聲念著。 “如果有人鍾愛著一朵獨一無二的盛開在浩瀚星海裏的花。那麽,當他抬頭仰望繁星時,便會心滿意足。他會告訴自己:“我心愛的花在那裏,在那顆遙遠的星星上。”可是,如果羊把花吃掉了。那麽,對他來說,所有的星光變會在刹那間暗淡無光!而你卻認為這並不重要!” 冬冬閃著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