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多月臨產,趙汐現在是肚子沉的想整日躺床上了,別說出門,連家裏的地都不願意下。 再說這段時間被折騰的胃口不好,身形也明顯的遮不住了,秦母那兒哪裏去的了。 秦母不太高興,想著自己已經不計較他們的事兒了,可對方卻似乎並不領情? 老太太心情不大好,便也不再提讓他們回家吃飯的事兒了。幹脆隻見孫子好了。 可無奈老人家想孫子,孫子卻是有些害怕的。 上次在香港醫院那會兒,小家夥兒大半夜的燒的迷迷糊糊,第二天在醫院神誌不清的喊爸爸,爸爸沒有來,奶奶說爸爸來不了。 孩子從出生起就沒離開趙汐這麽久,一開始的興奮和玩心一下子就沒了,驚恐的整天哭。以至於身體好了,回家後便整天跟趙汐膩在一起,美其名曰照顧弟弟,秦母打了好幾次電話,小家夥兒都蔫頭耷腦的不說話。 趙汐心疼孩子,便也不想讓他去。 最後隻有秦二少扮白臉,委婉的說外麵天冷,孩子送出去容易感冒,等天暖和了再去那邊兒住幾天。 秦母是什麽人?哪裏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當即就黑了臉,“阿揚,是趙汐不讓你把冬冬送來麽?我說過那天我很抱歉,是我的疏忽,我做奶奶的難道不心疼孫子嗎?你們這是連家都不讓孩子來了?” 秦牧揚頭疼,拿著電話走到陽台,“媽,不是,趙汐沒說什麽。是我,孩子有點受驚,精神不大好,外麵又在下雨,等過幾天暖和了,我再送過去,您看好嗎?” 秦母冷笑,“好,怎麽不好。兒子都是你們的,我做奶奶的岔了一輩兒呢,能說什麽。” 說著便掛了電話,立下嘟嘟的忙音。秦牧揚苦笑,掛了電話,回頭正看到趙汐表情擔憂的望著他。 “沒事,等天暖和了我再送過去,不常住,待一會兒就走。” 秦牧揚彎腰摸摸他的肚子,再跟旁邊垂著腦袋的大兒子逗趣兒,“冬冬啊,怎麽沒精神呐?爸爸晚上可給你做魚哦?苦著小臉就不給吃咯。” 孩子對吃向來沒抵抗力,立馬揚起笑臉,“啊——!不苦不苦!吃,吃!” “這孩子,”趙汐失笑,低落的心情好了許多,拍拍他的小腦袋,“自己拿書去認字兒,等會兒爸爸要檢查。” “爸爸……”孩子可憐兮兮皺鼻子。 趙汐不為所動,板起臉,“快去。” 趙冬冬回頭看秦牧揚,秦牧揚摸摸鼻子,沒敢開腔。最近不知是因為兩人關係越來越好,趙汐的性格也開朗的許多,連帶著性格裏的某些小毛病也冒了出來,還是懷孕後期致使的那個什麽……什麽產前抑鬱?還是暴躁? 呃,不管是哪樣,秦二少都是不敢反駁的。 於是趙冬冬隻得皺著眉毛癟癟嘴走進自己的小臥房,悶悶的念字,還故意念的亂七八糟。 趙汐哭笑不得,歎了口氣,表情鬆下來。他的肚子現在已經很大的了,此刻鼓著肚皮仰麵躺在沙發上,表情悠然,場景看起來甚是喜感。 秦牧揚彎著嘴角笑,低下頭親親他的肚皮,“小寶貝兒乖啊,到點兒就出來哈。” 胎兒在裏麵不痛不癢的動了幾下,趙汐眼都沒眨一下。秦牧揚樂嗬,“老二跟我越來越心有靈犀了。” 趙汐無語,指了指廚房,“快去做飯吧,老大等著你的魚魚呢。” 秦二少樂滋滋的起身,“好嘞。” “……”趙汐無力說啥,最後閉上眼懶得理他。 秦牧揚笑容滿臉的進了廚房,再次開始他家庭婦男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步:做飯。 晚飯吃的歡樂,除了趙汐仍舊胃口不好,總體還是不錯的。 第二天周末,冬冬不用去幼兒園,秦牧揚早上接到宋楠的電話,便提前把早餐做好,放在桌子上,爺倆兒一起來熱熱便能吃了。秦牧揚有點不放心,在路上給白雨航打了電話,過了好一會還沒人接,大概是在上課。 最後去了公司,想著盡快把事兒搞完回家去。 九點多接到秦母的電話,說是今天陽光好,又是周末,可以把孩子帶回去玩幾天了吧? 外麵天氣的確好起來了,太陽都升的老高了。可他現在人不在家裏,這邊還沒結束,沒法回去,隻得道:“媽,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事兒,明天把孩子帶回去。” 秦母的火壓不住了,“你到底怎麽回事!我說過上次是我的錯,難道我做媽的還要跟你們磕頭認錯不成?你說天氣不好怕凍著孩子,今天沒雨沒雪,你爸爸也想他,你還要敷衍我嗎?” 說到最後難過起來,“阿揚,你怎麽會這樣?我們是你父母啊,是冬冬的爺爺和奶奶,你是我們的兒子,你要這樣往傷你母親的心嗎?” 秦牧揚沉默,他哪裏願意這樣,當然明白父母的心情,卻仍舊沒有辦法。 “媽,我沒有在敷衍,真的。我這邊真有事,走不開,明天,明天一定帶孩子回去。” 他歎了口氣,“孩子有點害怕,明天我帶他過去玩會兒,慢慢就好了。” 秦母靜了片刻,不再多說,“好吧,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便讓秦父的下屬去查秦牧揚的新住處。 秦牧揚搬了家她是知道的,因為冬冬的緣故,她對把兒子扭回正道已經不抱希望了,便也從未追問過他們新家在哪裏。而平日冬冬回秦家,都是秦母事先打電話,或者秦牧揚開車送過來。 可從香港回來那會兒,到現在一個多月過去,她不知道是趙汐不讓,還是他的兒子不讓,她和秦父竟是一次都沒見到孫子。 秦母心裏氣憤又難過,簡直要喪失冷靜。秦牧揚的住處不算隱蔽,沒多一會兒便查到了那個小區的地址。 秦父看著妻子怒氣衝衝的樣子,想著小孫子的確是一個多月沒來這邊了,便搖搖頭不再說什麽。 家裏的司機開了車帶她去,路上給秦牧揚撥電話,那邊沒人接,便掛了電話。車子快速行駛,很快就到了他們所住的那個小區。 秦母看著周圍的環境,心裏冷笑,她這個兒子倒是舍得花錢。 上了樓,站在門口,秦母難得有些緊張。裏麵應該隻有趙汐和冬冬。她想著這些年跟兒子的關係,歎了口氣,還是罷了那想法。 按了門鈴,沒人應。 秦母皺眉,繼續按。裏麵寂靜,就在她以為裏麵沒人時,突然傳來了小孩子蹦蹦噠噠的聲音,伴隨著嗚嗚哇哇的喊叫。 “爸爸我來開!”趙冬冬顛顛兒跑到門口,搬著小凳子站上去,從貓眼裏往外看,嫩聲聲的問:“誰呀?” 秦母一聽這聲音就笑了,“冬冬,是奶奶,奶奶來接你去玩啦,快給奶奶開門。” 趙冬冬“呀”的一聲尖叫,邊扭門把手邊朝屋裏喊:“爸爸,是奶奶!” “冬冬……”趙汐披著睡衣走到門口,眼睛還睜不大開,“是誰?” “趙汐?”秦母瞪大眼睛,滿臉驚訝,“你,你這是……” 趙汐傻住,“伯母……” 秦母表情震驚,完全反應不過來,上下打量他的身體,“你……” 趙汐回神,擋著腹部猛地轉身往回跑,結果身體太沉,差點一個踉蹌跌地上,最後砰一聲把臥室門鎖上了。 秦母張著嘴看看屋裏,再看看身下瞪著眼瞅她的小孫子,“冬冬,你爸爸……是生病了麽?” 小家夥兒懂生病是什麽意思,但是有弟弟是生病嗎,於是他搖搖頭,“沒有嘛……” 秦母感到頭有些昏,甚至覺得自己剛才是看花了眼,“那、那他那個肚子……”怎麽會那麽大!秦母簡直懵住了,回想剛才那一幕,趙汐身材豐腴了不少,可那個肚子遠遠不是啤酒肚啊! 秦母感覺太過震驚,以至於半天都無法回過神來。 趙冬冬記得兩個爸爸的頂住,垂著腦袋不應奶奶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秦母終於平靜下來,她是世家小姐,能很迅速的就收起臉上的外露的表情。 趙冬冬低著頭繞手指,秦母蹲□,平淡的問:“那你爸爸怎麽了?為什麽要跑進去呢?奶奶看起來很可怕嗎?” 趙冬冬皺眉毛,他也不知道。爸爸隻說不能跟乃那說弟弟呀,可是、可是……他不懂。 還是沉默。 秦母直起身來,麵無表情的思索。趙冬冬的生母是誰,秦牧揚從沒跟她講過,而她也確定了這個孩子的血脈,就沒再去追查了。趙汐是七年前離開的,趙冬冬不到半年就出生了,她後來也有去了解過兒子跟這個男人的感情關係……秦母越想越心驚,簡直覺得自己真是越老越糊塗了,這種驚駭的想法都能冒出來。 “冬冬你……”秦母想叮囑孩子等一下,她給秦牧揚打個電話,就聽到臥室裏傳來“砰”的一聲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 “呀!”趙冬冬突然尖叫一聲,迅速跑到臥室門口,啪啪啪的拍門,“爸爸,爸爸……” 秦母一驚,也跟了上去。 趙冬冬猶自打著門,小臉通紅,亂七八糟的喊著爸爸弟弟什麽的。 裏麵沒聲響,秦母皺眉,這是怎麽了? 小家夥兒突然跑過來,抓住她的衣服下擺,“奶奶你快把門打開,爸爸有弟弟啦,弟弟要出來啦!快呀快呀!” 孩子被秦牧揚灌輸過這方麵的事兒,一堆的東西大概隻記得弟弟生出來什麽的。 他惶急的扯秦母的袖子,“奶奶快呀,快打開嘛!” 秦母心頭大震,呆住沒說話,完全不敢往深裏想。 “奶奶……”孩子仰著腦袋看她,巴拉巴拉的又說了一通弟弟什麽的。 秦母心裏越來越沉,剛要開口裏麵就有了聲音。 “冬冬……”趙汐的聲音十分微弱,好像離著門挺遠,聽不太清。 趙冬冬立馬撲到門上,大聲的叫:“爸爸,你肚子疼嗎?是弟弟要出來了嗎?” 門內跌在地上的趙汐苦笑,扶著肚子提不起聲音,“冬冬乖,……去給秦爸爸打電話,嗯……” 最後一聲像是痛哼,趙冬冬立馬爬起來跑到客廳電話旁,秦牧揚的號碼他記得滾瓜爛熟,電話一通立馬哀嚎出來:“爸爸要生啦!!!” 那邊的秦牧揚一個驚嚇整杯咖啡都潑在了文件夾上,嚇得心跳都要停了。 “生、生了?”秦牧揚有些結巴,“啊,啊?你們在哪裏?怎麽突然要生了?在哪裏啊!” 趙冬冬哪裏知道那些東西,隻得一味的重複喊叫,“爸爸要生啦!弟弟要出來啦!秦爸爸快回來啊啊啊!” 秦牧揚腦子嗡嗡亂響,顧不得開了一半的會,拉開門就躥了出去。餘下眾人訥訥無言,他們老板已經結婚了嗎?而且馬上要升級當爸爸了? 宋助理苦著臉收拾殘局,終於要生了…… 秦牧揚滿頭是汗的開車往回趕,手都是抖的,等紅燈的間隙整顆心都要撲通撲通的跳出來一般,最後想起來什麽,拿出手機往趙汐那裏撥電話。他不知道趙汐有把手機帶身上,趙冬冬又是亂七八糟說不清,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綠燈遲遲沒有亮,秦牧揚一咬牙,直接衝了過去,同時電話竟也接通了。 “阿揚……”趙汐的聲音十分沙啞,說了這兩個字便說不出來了。 “小汐,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突然要生了啊,肚子很疼嗎?你先告訴我我是怎麽個疼法?”秦牧揚帶上耳機,一疊聲的問。 趙汐吸了一口氣,捂著肚子的手有些冒汗,勉強笑了一聲,“疼……有點疼,我也不知道……” “沒事的,沒事的啊。”秦牧揚一邊加速一邊安撫他。 趙汐沒有說話,他感到這次的疼法好像真的不太一樣,胎兒好似在往下走,剛才想從地上站起來時,肚子立馬一個墜痛將他壓在原地,完全直不起腰來。 起先他以為隻是孩子比平日活潑些,一會兒就好了。哪知那股墜痛竟是越來越強烈,他甚至能感覺到胎兒在一點點往下移。 趙汐有些害怕,幾年前懷冬冬時,他後麵那段時間幾乎都是在床上度過的,胎兒的每一個階段的成長他都沒有感覺,大概全程都是痛苦,至於到最後就是是怎麽痛的,他也有些弄不清了。 而此刻,他卻是清晰的感覺到肚子上那股讓他難受的痛感,他不知道是不是要生了,隻是覺得好難過,感覺自己的肚子好像要被孩子給踢的炸開了,偏偏胎兒找不到出口,在裏麵焦躁的亂撞。 趙汐臉越來越白,背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耳邊一片嗡嗡聲,慢慢的竟聽不清電話那頭說了什麽,隻剩下讓他陌生而仿佛永遠沒盡頭的痛。 “阿揚,好疼……”趙汐眼前有些發虛,感到體內有液體流出來,伴隨著的是胎兒越加激烈的下墜。屋內一片漆黑,窗簾沒有拉開,他一個人坐在地上,腹內墜痛,外麵是並不接受他的長輩,心裏莫名一陣難過,不禁微弱的呻/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