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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晟帝其實很不願意想到這件事,因為這件事,也讓他感受莫大的屈辱。


    在他眼裏,他的父親是一國之君,但是他的母親卻背叛了父親。


    這對他來說,真是很大的陰影,但是他真的是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尤其是在利益的驅使之下,他還幫著攝政王和太後一起欺瞞自己的父皇,讓她們二人珠胎暗結,還生下孽子,這本來就是莫大的罪過了。


    怎麽想,他都無法過去心裏這道坎兒。


    所以對於邕晟帝來說,一直都很抵觸這件事。


    可如今太後的所作所為,無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是很在意這個孽子的。


    所以自然也就是惹惱了邕晟帝了。


    “皇帝,難道就一點兒都不念著兄弟之情嗎?當初,為了鞏固皇帝的位置,哀家親手把毒酒端給了攝政王,殺了他,現在哀家不過是念及那也是哀家的骨肉,隻是替他報仇罷了,你為何就這般對待哀家!”太後質問道。


    “夠了,母後,你是生怕朕會忘記那個孽種的事情嗎?當初留他一命,已經是朕最大的仁慈了,朕這些年都不願意想起這件事來,母後為何要一再提醒朕呢?讓朕一直都記得當年和你們一起做的糊塗事?”邕晟帝滿臉陰鷙的說道。


    “皇帝,他已經不在了,是楊家害死了他!”太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太後,為國盡忠,是他的福氣,能死在戰場上,也是他指責,這同楊家無關,您要記得南安王是戰死沙場,為國捐軀的,你如今這般針對明安,豈不是會叫所有人都寒心?”邕晟帝字字質問道。


    “而且這件事過了這麽多年了,為何母後現在要翻舊賬,當初母後不是也覺得為國捐軀是光榮的嗎?”邕晟帝再次問道。


    “因為哀家直到現在才知道,他本來是可以不用死的,是南安王強行帶走他的,他可以活下來的,如果他現在活著,也隻比信陽年長五歲罷了,哀家每每午夜夢回,夢到的最多的就是他和攝政王,此生終究是哀家負了他們父子啊。”太後說道此處,已經克製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當年太後對攝政王也是情深義重,她本就和先帝的感情早就名存實亡,所以對攝政王感情極深。


    可是為了鞏固自己兒子的地位,她選擇殺死了自己這輩子最愛的男人,那一杯毒酒,是她親自送到攝政王手上的。


    而攝政王也是心甘情願喝下的。


    他死之前仍舊說道,為了心中所愛,甘願赴死。


    這也成了太後一生的夢魘所在,直到現在,她還是放不下。


    “母後,亂臣賊子,母後為何心裏還記掛著?”邕晟帝聲聲質問道。


    “他是否是亂臣賊子,皇帝心中比哀家更清楚,皇帝何以要說這樣的話呢,不過是為了慰藉自己的心罷了,皇帝心裏若不是心虛,大可不必說這樣的話吧。”太後冷冷的說道。


    “太後莫不是瘋魔了吧,竟然說這樣的話!”邕晟帝神色冷冽,看樣子,連這母子之情都不想顧及了。


    其實太後這樣為難楊璨,也真的是有些沒道理的。


    也難怪所有人都猜不出太後的初衷到底是為何。


    因為太後針對楊璨的理由也真的是有些牽強了。


    當初太後和攝政王珠胎暗結。


    隻能買通了太醫,對先帝說太後身子不適,而京中的氣候不適宜她調養身子,隻能到溫泉山莊去住上一年半載,把身體調養好,否則會有生命之危。


    這先帝本來就不是很待見太後,這太後離宮了,他和貴妃倒是更能雙宿雙棲了,這先帝也沒有什麽理由拒絕啊。


    這男人就這樣,一旦不愛一個女人了,自然什麽事情也不在意。


    這太後就這樣輕易離宮了。


    也把這六宮之權都交出來了。


    太後帶的全都是心腹之人。


    溫泉山莊雖然也有不少下人,但是卻沒有人能近身服侍太後。


    太後也足不出戶,帶著全都是自己信得過的太醫。


    當時太後懷孕已經有三個月了,再不走也是不行了,這若是待下去,就顯懷了,自然是瞞不住。


    不過太後也沒有在溫泉山莊產子,畢竟太後還沒有這麽大的膽子,這生個孩子,自然是瞞不住的。


    又攝政王還有邕晟帝的幫助,到外頭去生個孩子還是挺容易的。


    先帝對太後的感情十分淡漠,無非也就是派人來問候一下,見不著人,也沒著急過,太後留下自己的心腹宮女打發一下就可以了。


    所以這太後就在這溫泉山莊不遠處的一個莊子裏,生下了這個私生子。


    當時孩子出生後三天,就攝政王給抱走了。


    攝政王收養一個孩子,自然是沒有人會置喙的。


    孩子一直在攝政王身邊長大,可是攝政王早就兒女成群,並且長子比邕晟帝還年長。


    這樣一個孩子,也是無名無分,並且攝政王也不敢對他太過於好了,否則一定會引起很大的風波。


    孩子慢慢長大後,麻煩就出來了。


    孩子自然是長相隨了自己父母的。


    這孩子年紀越大,竟然有幾分太後的品相了。


    而且也有些攝政王的模樣了。


    其實這也是邕晟帝最擔心的事情。


    邕晟帝之所以不肯留下這個孩子,就是怕以後會是一個天大的禍端。


    為了避免出大問題,攝政王就把這個孩子送到了北境,也就是南安王麾下。


    畢竟那邊山高皇帝遠,並且南安王常年都不在盛京城,也不會注意這麽多的。


    當時太後十分反對,太後從來沒正麵見過這個孩子。


    攝政王也不敢把這個孩子當主子爺來培養,隻是說撿來的孩子。


    送走了之後,也是從軍營裏最基本的士兵做起的。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作為一個私生子,他隻能這樣低調的生活,他若是生活的越是高調,這危險也就越大,太後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卻要這樣受盡人間的苦楚,心裏自然是難受的,可她也無可奈何啊。


    她如今要顧及的還是邕晟帝才對啊。


    既然投了軍,自然就要上戰場,太後到底是同這個兒子有感情的。


    不過好在前些年也一直都順風順水的,並且慢慢的也成了南安王身邊的得力幹將了。


    也許將來能混出一個好前程來。


    隻是天不遂人願,南安王戰死沙場,以身殉國。


    這其中死的也有這個太後和攝政王的私生子。


    當初太後也是撕心裂肺。


    因為當時邕晟帝已經即位。


    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太後幫助邕晟帝殺死了攝政王。


    並且還將攝政王一脈趕盡殺絕。


    但凡男子一個不留。


    女子也全部沒入為奴。


    這也代表邕晟帝在心裏,真的是恨毒了攝政王了。


    而如今連這個孩子也死了,攝政王一脈,也是真的後繼無人了。


    太後如何能不難過。


    她真是太對不起攝政王,這個愛了她一輩子的男人了。


    可是傷心歸傷心,戰場本就是無情的,這死在戰場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並且太後也覺得這也許就是宿命吧。


    死在戰場上為國獻身,總比一直讓邕晟帝忌憚好吧。


    若是有一天真的入朝為官,怕是會被瞧出端倪來吧。


    太後慢慢也就想開了。


    可是前些日子,她輾轉查到,當初南安王府帶著人馬去浴血奮戰的時候,也是留了人撤退的。


    本來是應該那個孩子撤退的,可是南安王卻臨時決定帶他出征。


    這可不是一生一死的決定嗎?


    加上太後年紀大了,更是對攝政王和這個孩子心存愧疚。


    所以就越加的恨南安王府。


    尤其是提出讓顧輕舟改姓楊,入嗣楊家,承襲王府爵位,更是讓太後心裏堵得難受。


    她的娘家後繼無人,攝政王也是這般,都是後繼無人,為何楊家就可以一脈傳承下去呢。


    所以太後製定了這個計劃,來對付南安王府,所為的也不過是整垮了南安王府,褫奪王府爵位,當然連楊璨的爵位也一起褫奪了才好。


    其實太後就是用對付楊家,來撫平了自己對攝政王和對那個孩子的愧疚罷了。


    也許人年紀大了,就會是越來越懷念自己對不起的人吧。


    邕晟帝都不用太後多解釋,他就明白了。


    “來人,請太後會壽安宮。”邕晟帝冷冷的說道。


    “皇帝,你為何要這般狠心絕情,這褫奪楊家的爵位,對皇帝也並無壞處啊。”太後仍舊不死心。


    “太後,其實當年,要那孽種去死的人,不是南安王,是朕!”邕晟帝看著太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太後聽了這話,也是驚訝的不行。


    整個人似乎處在震驚當眾,怎麽都回不過神來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


    她看著邕晟帝,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說什麽,你在誆騙哀家吧。”太後有些恐懼的問道。


    “並沒有,朕說的句句屬實,其實這是朕的安排,南安王不過是聽了朕的指示罷了,朕其實早就想要那孽種的性命了,讓他活著,朕的心始終不能安定,所以太後你不必恨楊家了,你要恨的人,應該是朕。”邕晟帝一臉淡然的說道。


    太後聞言,竟然大笑起來,她的眼中卻流出了眼淚,她就這樣看著邕晟帝,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何,皇帝,這到底是為什麽啊?他隻是一個武將,而且還是排不上號的武將,並且遠在北境,根本不會對皇帝你有任何的威脅的,你為何就是這麽容不下他呢?”


    “太後,朕殺了他,不過也是保住大家的顏麵罷了,也是為了斷了太後的念想,太後心裏也就不會一直記掛著了。”邕晟帝的語氣一直都十分的平靜。


    “皇帝,你太狠了,你真的太狠心了,攝政王當年一心為皇帝著想,為皇帝一路披荊斬棘,扶持著皇帝登上了這地位,可皇帝登基不過幾年的時間,就要了攝政王的性命,還對王府一家趕盡殺絕,你可知道,攝政王就隻剩下這一脈了,你為何要如此狠心啊,給他留一個後代不行嗎?”太後質問道。


    “朕不能叫皇室蒙羞,也不能讓太後蒙羞。”邕晟帝十分堅定的說道。


    太後聽的冷笑連連,不過是為自己的心狠手辣找借口罷了。


    她其實早該想到的,她這個兒子就是這樣狠心毒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皇帝,你今天算是給了哀家一個明白啊,也省的哀家無端端在去恨旁人了。”太後說著,更是一臉的生無可戀了。


    邕晟帝見到這一幕,倒是也沒有多緊張。


    對他來說,太後對一個私生子這樣念念不忘,就已經是碰觸到他的底線了。


    這讓邕晟帝真的是十分不滿啊。


    “太後如今可是全都明白了是吧,所以也不要在去做那些無用功,更加要在去恨那些不該恨的人了,以後太後就在壽安宮頤養天年就可以了,所有事情,太後都不要過問了,其實太後之前就病了,並且也是人盡皆知,軒兒和徽兒也都要給太後衝喜成親了,太後往後也不必操心那些無所謂的事情了,和從前一樣不好嗎?何必弄得大家都難堪呢?”邕晟帝反問道。


    “皇帝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哀家累了,往後也不大願意見生人了,皇帝也不必在來壽安宮,哀家隻有一個要求,讓景灝夫妻二人多進宮陪陪哀家,旁的事情,哀家一律不管不問了,皇帝就自求多福吧。”太後冷冷的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


    邕晟帝知道經過此事,和太後的關係也徹底的分崩離析了。


    他們的母子之情,也算是徹底的了斷了。


    其實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早就滿目瘡痍,傷痕累累了。


    從前也隻是努力維係著罷了,大家也都不願意撕破臉就是了。


    不過邕晟帝也不後悔。


    這樣總比鬧得滿城風雨,永無寧日的好。


    邕晟帝讓人送了天後回壽安宮,然後就讓人開始肅清壽安宮的人。


    也是想要一舉肅清壽安宮太後所有的心腹。


    看來這邕晟帝是徹底的想要把太後給圈禁起來了。


    因為邕晟帝也是在防著太後。


    他太了解太後雷厲風行的手段了。


    當初太後和攝政王也把持了好幾年的朝政。


    其實邕晟帝登基的時候已經年長,早就該親自把持朝政的。


    但是太後和攝政王還都不是肯放權的人,二人把持朝政了好幾年,引起了邕晟帝強烈的不滿。


    邕晟帝甚至都擔心,他們會不會扶持自己的兒子做皇帝。


    所以邕晟帝才對太後曉以大義,用了懷柔政策,弄的太後進退兩難,最後權衡利弊,太後還是摒棄了攝政王。


    畢竟攝政王也很看重自己的長子,若是真的起了反叛的心思。


    他的長子也是當仁不讓啊。


    這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到時候他們母子哪裏還有立足之地。


    這情人關係,到底是不如自己的親兒子來的有保障啊。


    既然二人的關係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太後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親兒子。


    可即便如此,邕晟帝在內心深處,對太後還是有心結的。


    因為太後一直都是一個有野心有能力的人。


    所以他不得不防,尤其是太後現在一切的真相都知道了,如果他不先下手為強,很可能就會後下手遭殃,讓太後對付的沒有還手之力了。


    太後是有這個能力的,所以邕晟帝不覺得自己這樣是錯的。


    為了自己的地位穩固,他也隻能對太後不孝不悌了。


    太後這邊回了壽安宮,而信陽郡主還在西配殿等候著。


    邕晟帝讓人把信陽郡主給帶過來了,畢竟信陽郡主的事情也是要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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