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冷漠的直接走到他們麵前,「做生意要唯利是圖,自然得錙銖必較,要不皇甫家直接開個救濟院,你們上門來討錢。」


    「那多丟臉!」他們異口同聲。


    「那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拿你們身上的珠寶首飾償債也成。」


    他這一點明,周圍原本還被挑起同情心的百姓們,這才注意到這些哭訴日子難過的皇甫家人,穿著雖沒有過去光鮮亮麗,甚至是樸素的,但個個看來白白嫩嫩、氣色極佳,仔細再瞧他們身上的耳環、項鏈甚至是戒指,那可都價值不菲啊!


    眾人不由得嗤之以鼻,表情也變得不屑。


    這讓帶頭來討公道的六姨太惱羞成怒,「皇甫斳,你是摔壞腦子了?過去你還知道敬老尊賢,現在全是銅臭味!」


    他冷嗤一聲,「總比你們全身貪婪味要好聞得多。」


    她倒抽口氣,氣得發抖,「是嗎?那麽上個月淮南幹旱,皇甫家為什麽要買米糧賑災?你挺會做人的啊,跟我們這些親戚斤斤計較,卻把我們給的銀子轉手圖個慈善之名。」


    「就是,就因為賽兒公主在長年布施之餘,想讓那些窮人的孩子讀書就把從我們家要回的那塊土地連同從杜大人那收回的宅第,拿來興建書院,」另一名五姨太也開了口,「這些善舉,說穿了根本是借花獻佛,不過是在貪圖名聲而已。」


    眾人議論紛紛,這些事他們都沒聽說,在他們的印象裏,賽兒公主隻喜歡銀子,甚至能賣臉拿金子,卻不知她原來是菩薩心腸。


    賽兒也好訝異,她跟丈夫幾乎是夫唱婦隨,卻不知道他有在進行這些事,她不禁又驚又喜的看著他。


    戴允皓朝她微微一笑,再看著張牙舞爪的親戚們,「你們說錯了吧?銀子還是土地,本就是皇甫家的東西,從不是你們的,何來借花獻佛之說?而淮南幹旱,那裏的人無法耕作,接下來又是雪季日子更難捱,既有能力怎可不出手幫忙?施比受更有福,這是我從賽兒身上學到的,也想學她一向保持為善不欲人知的做法。」語畢他寵愛的目光再回到妻子身上。


    賽兒臉微紅,眼眶也紅,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讚美她,她好激動。


    眾人紛紛點頭。原來如此啊,難怪駙馬爺那一摔後會換了個人,是賽兒公主善有善報,老天爺果然有眼。


    一行人眼見眾人朝著賽兒露出友善的目光,看向自己時卻充滿鄙夷,三姨太之子受不了的怒氣衝衝的跳出來道:「嘩眾取寵!這等行善之舉誰不會?反正出的不是自己的錢,公主的銀子不也是皇甫家給的!」


    戴允皓冷笑一聲,「賽兒是我的妻子,一個丈夫給妻子錢生活是天經地義,不似某人不思工作,隻圖享樂。」


    「你!」


    「究竟是沽名釣譽還是菩薩心腸,反正日久見人心,屆時大家心中自有判斷,你還是閉嘴吧。」群眾中,突然有女人慢條斯理的開了口。


    「沒錯。」更有不少女人大聲附和。


    「該死的!男人說話時哪有女人說話的份?」三姨太之子火冒三丈的回頭怒吼。


    事實上,一起回頭的人還不少,但這些原本惱羞成怒的眾親戚一看對方後,這會是一聲又一聲的倒抽涼氣聲,神情倏然變色。


    這些難纏的公主們何時到來了?她們又是何時跟她們不喜歡的賽兒公主成了同一陣線?


    一行豔光四射的公主們個個昂首闊步,走到這些頭都不敢抬的人麵前。


    「男人說話沒有女人說話的份兒?這會你怎麽不說了呀?」


    誰敢說?一個人隻有一顆腦袋啊!一個個的頭低到都要貼胸了。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把錢還出來,明兒個再沒還,你們今天對我們放肆的賬,咱們就一條一條算。」八公主冷冷的哼了一聲。


    「不敢、不敢,一定還。」眾人嚇得跪伏在地、連連點頭。


    「還不走?在這裏礙眼!」


    公主們一瞪,他們就慌忙站起身,腳底抹油的跑了。一群人鬧烘烘的來,走時靜悄悄的。


    賽兒見皇姐個個巧笑倩兮,不禁一臉困惑。


    「謝謝賽兒皇妹交出那麽優秀的駙馬爺,連帶的造福了我們眾姐妹,我們已派人送上你最愛的銀子當作謝禮。」八公主上前在她耳畔輕聲道。


    見其他公主姐妹仍然嬌滴滴但不再趾高氣揚的姿態,賽兒還是困惑,更神奇的是——


    「該辦好的事辦好了,還不走?」公主的駙馬頗有威嚴的一喝。


    人群後方,突然多了好幾輛馬車,幾位駙馬爺就坐在各自的馬車上,跩得個二萬八模樣,但在看向賽兒他們夫妻時,眼裏有著清楚的感激,還個個起身拱手作揖。


    至於賽兒的皇姐妹們,竟也百般柔順的上車,再小鳥依人的偎在丈夫身邊……


    直至車簾放下,馬車離開後,賽兒仍是難以置信,隻有戴允皓不是狀況外,因為這幾日,已有不少來自其他駙馬的謝禮送到皇甫家。


    他們照他所教的方式努力馴妻,一、兩個月下來成績傲人,強悍母老虎變成溫馴可人的乖貓,生活幸福又美滿。


    在他們上轎後,他向她約略簡述,她才明白事情原委。


    原來,天下沒有絕對的事,那些不管在宮中或宮外總是刻意挑釁的姐妹們,也是會變的。她很清楚大家能改變的最大原因在於她的丈夫。


    可是她卻不明白,他為何要在眾目睽睽下刻意吹捧她的善行?


    她總是把所有預備行善的銀子都做了計畫,再拜托幾個信得過的親信友人幫忙,隻要有人把她的心意付諸行動,是她或其他人做,她並不在乎。


    「我還是主張為善不欲人知,低調些好。」她不想太受矚目。


    戴允皓卻搖頭,「錯了,我原本就要大張旗鼓,但拜那些爛親戚和公主駙馬之賜,我可省了一番功夫。」


    「為什麽要大張旗鼓?」


    「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我不要你受委屈,不希望外界對你有誤解,當然,更不容許因為這些因素讓你被欺負。」雖然他討厭季南風,但那是基於一種近似情敵的抗禦防備,可是對方所說關於賽兒的話,他都記在心底,因為他們是一樣的,都很在乎她。


    他保護她、舍不得她……熱氣逼上了眼眸,賽兒喉頭梗咽,胸口暖呼呼的。


    「我從不談你失憶的問題,不是不在意,而是因為太醫說了,有人終其一生也不會記起來。」她深情的眼睛蒙上淚霧,嘴角卻是上揚的,「但我現在不在意了,相信老天爺安排你失憶是因為它要讓你變成一個更好、更值得我依賴的丈夫。」


    他凝睇著她,一股暖流從心底湧上,在胸口掀起波瀾,他神情溫柔的伸手把她擁在懷裏,抱得好緊、好緊。


    老天爺,你把我帶到她的世界,就是這個用意嗎?那麽我這個非自願者能不能要個獎賞?


    請你讓我一生一世的留在這裏守護她。


    陽光璀璨的午後,在從杜大人手裏收回的寬廣宅第裏,正在進行書院的改建工程。


    除了一些雕梁畫棟的院落外,他們保留了那片清脆綠地,可供孩子們追逐嬉戲。一些突兀而過度豪華的樓房則被夷為平地,挪做他用,而皇甫斳所雇請的建築工匠們也早已入住後方的仆役院,部分廳堂、屋舍也已陸續改建中。


    基本上,新的屋舍都是兩層樓的建築,再依皇甫斳的構思分為幾個院子,除了教孩子們讀書外,也依孩子們的興趣讓他們學習一技之長,像是武學、文藝、紡織、裁縫、廚藝、各類木工、玉器、陶瓷製作等等。


    換句話說,這有點像是現代的職業學校,而那麽早就讓孩子學習技藝,則是因為古代成婚的年紀約莫都在十幾歲,男人要養家糊口、女人要相夫教子,學習技能的年紀就得跟著降低。


    校舍的完成較為迫切,得趕在十一月下旬初雪前建好,如此孩子們才能有個遮風蔽雨的地方。不過,近日就會有批因為旱災而流離失所的孩童,提前入住舊院落。


    燦爛的陽光斜斜穿透過青綠的枝葉間,灑落在花園造景的亭台一角。


    賽兒一臉興奮的向季南風訴說丈夫的種種想法,那張美麗的臉龐可是充滿了驕傲。


    「他說要我完全主導書院的事,畢竟他要忙的事太多了,沒辦法留在這裏監工、處理大小事,不過我自己來也有些吃力……」她微笑看著這個最讓自己倚重的大哥,「所以我跟他說請你幫忙,他也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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