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在這當口兒也因為預定計劃忽然受阻而明顯的不快,他伸出舌頭舔了下微微發幹的嘴唇,這才說道:“已經派人去查了,奇怪的是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結果。”“沒有結果?”謝雲眯著眼睛把這幾個字一字一頓的重複了一遍,接著走過去坐在了老板椅上,深吸了口氣,把自己的怒火壓了下來:“再找幾個機靈點的人一起去查,務必用最快的速度把背後的那家公司給我找出來!”安清點了點頭,接著就超級有行動力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在打算跟謝雲告辭之前好像忽然之間想起了什麽,繼而猶豫著開口:“聽說來接替位置的2號昨天已經到了?那這事兒不如交給他去辦,也好試試能力。”說起來,這安清其實還是挺了解他老板的脾氣的,工作第一,隻要是工作上有事兒,凡事都得給向後推一推,隻要是對集團有利的,他通常都會采納別人的意見。隻是,這次安清卻低估了一個上位者被徹底背叛之後所留下來的後遺症的嚴重程度。所以,當從他的口中蹦出來楚淩的信息時,他家的老板倏然冷厲的臉色讓他這個跟了謝雲多年的助手也是一怔——“這謝氏,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謝雲一字一句的緩慢開口,給出了這個建議的結論之後下了逐客令:“我自有分寸,以後如果不是我主動提起,關於那個人的信息,你就都不要再說了。去忙吧。”……安清離開之後,偌大的辦公室中隻剩下了謝雲一個人,他給自己沏了杯清茶端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腦袋中快速的分析沉澱著什麽東西,然後,很快,在他已經冷靜下來的大腦中,楚淩那個譏誚的眼神,再次清晰的凸顯了出來……緊接著那個眼神之後的是安清剛剛說的話。當這兩樣東西糅雜在一起時,一個想法和一種欲望忽然如同一把野火般以猛烈的火速在謝雲腦袋裏膨脹開來——那是一種想要徹底去征服某個人整個靈魂的強烈欲望!如果客觀公正的拋開個人感情隻談工作的話,專屬家奴的工作能力確實不錯。把這個認知在推進一步,放到楚淩身上,那麽就變成了……男人都是有血性有野性的動物,他們喜歡侵略與征服,謝雲也不例外,楚淩無疑是一個能力非凡的男人,一個有著那樣桀驁眼神的男人,一個會隱藏自己實力的男人,如果能得到這個男人的敬服之心,如果能得到這個男人的忠誠,如果能讓這個男人任自己驅使,徹底屈服在自己腳下,那該是一件多麽美妙的事情。想到這裏,謝雲的眼睛亮了,裏麵閃耀著的,是赤裸裸的征服欲!——————————楚淩這一天的心情很好也很平靜,對於謝雲在見麵之初的刁難根本沒放在心上,因為他經曆過太多嚴酷的訓練,忍受過太多殘忍的羞辱,比起這些,謝雲的刁難不過是小兒科,隻不過,他現在在思考一個問題,怎麽能讓這個看起來心胸狹窄斤斤計較的主子重用他——他從記事開始就被謝家訓練了二十幾年,名義上是叫個“家奴”,可他所修習的東西又豈止是一個家奴的標準?在麵對謝雲命令時他尚且可以克製著自己表現的溫順而謹慎,但回個頭想想,如果要他真的待在這裏做一輩子的侍從,他是無論如何也會不甘心的……所以,當晚飯後謝雲推開楚淩房門的時候,這個家奴突然別有深意的一笑,然後快速的隱藏起來,正好露出他那不屑而涼薄的臉色。自然而然的,骨子裏深埋下來的桀驁也就跟著一起暴露了出來。他轉頭看著推門而進的謝雲,並沒有一絲驚慌的放下了書,恭恭敬敬的對謝雲行了個禮,但當他的身子直起來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卻不如他的動作那般有規矩了:“我不知道,原來少爺您進別人房間的時候並沒有敲門的習慣。”謝雲一愣,隨後看著神色已經恢複成恭謹的楚淩,瞧著他眼底那麽似有若無的燃燒著的細細火焰,濃黑的劍眉向上挑了挑,繞過床頭慢慢的踱到楚淩麵前,用像一隻猛獸在看一隻毫無反抗能力的兔子一樣的戲謔眼神看著他麵前這個溫順的男人,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你這是在——挑釁我?”楚淩微微低了頭,垂下了雙眼,沉穩的語氣沒有一點緊張的波動:“楚淩不敢。”“不敢麽?”謝雲隨意的重複著楚淩的話,末尾的語調微微上揚,帶著漫不經心的譏諷。看著楚淩低垂著的頭,謝雲忽然想伸手去把他的臉抬起來,看看那雙隱藏在長睫毛所形成的陰影中的細長眼睛此刻透露著怎樣的感情。於是——他也這麽做了。他帶著一種上位者“我摸你是你的榮幸”的優越感緩緩的抬手,打算沿著楚淩臉部的輪廓下去到他的下頜上,然後把他的頭抬起來。但讓謝雲沒想到的是,這一次,楚淩竟然微微偏頭閃了過去!一種被輕視忤逆的感覺瞬間就在那抹優越感之後爬上了大腦,謝雲被僵在半空中的手指靜止了那麽短短的,不到半秒鍾的時間,然後,他是身體忽然動了,他用很大的力道強勢不容抗拒的向前邁了兩步,伸手一把把沒有防備的楚淩推抵在了牆上,周身的那種既儒雅又自製的氣質一下子變成了強勢而侵略的!他一手撐在楚淩頭頂,一手按在楚淩腰側的牆壁上,把眼前這個明明桀驁不馴卻又自製力極強的男人禁錮在兩隻手做組成的狹小空間裏,他的臉緩緩的靠近楚淩的,在兩個人的鼻尖馬上就要貼在一起的時候停了下來,彼此的呼吸聽得很真切,但房間中的氣壓卻莫名其妙的低了下來……他們兩個就這麽可以說得上是漠然的在彼此對視著,整個房間裏的空氣好像都他們的平穩的呼吸強烈的心跳而變得綿軟濕滑而死寂,而謝雲,就在這樣仿佛快要被壓斷氣的氣壓下,氣息極為侵略地一點點的逼近楚淩,直到把他的頭因為謝雲危險的靠近而不得不緊緊抵在牆壁上的時候,謝雲終於輕輕的轉了下頭,戲謔而曖昧的在楚淩的耳朵上輕輕的吹了一口氣,神態危險而戲謔——“我可以把你剛剛的行為,理解成是反抗的一種麽?”光就問話的內容而言,這個問句確實具有興師問罪的意味,但如果與此刻他們兩人的曖昧姿勢和謝雲眼底的危險和戲謔結合在一起,這其實……是跟某種強製的性行為的初始有一定共同點的……謝雲故意呼在楚淩耳邊的熱氣,由於可以活動的範圍實在太小,楚淩雖然歪了頭,卻沒有躲過去。他在那濕熱的氣流襲向他的一瞬間,呼吸的頻率有了那麽刹那的紊亂,但在聽到謝雲問話之後,他又重新恢複了他那寵辱不驚的沉穩神態。隻不過,這一次,在楚淩那淡色的唇邊,也如同謝雲一樣,慢慢的勾起了一抹乍看之下很挑釁,細看之後又覺得很溫順的笑容來……在那抹欠揍的笑容之後,謝雲再次聽到了他平穩的,低沉而舒緩的聲音:“楚淩的優點與不足交給少爺的資料上麵全部都有記載,我是不是在反抗,少爺您自然分辨的清。是不是,我無論做什麽在少爺的眼裏都是錯誤的?”這麽一個簡單的回答是與不是的問題,楚淩偏偏扯上了他的優點和不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其實細想一下,很簡單的就會有答案了。他是在暗指謝雲這一天來對他的態度以及給他安排的工作!聞言謝雲抬抬揚了揚眉,臉上露出了一種恍然的表情,看著楚淩此刻仍舊平靜的得可以說得上是一絲表情也不露的臉,不禁挑起了一絲帶著玩味的笑意,又一口灼熱的氣息角度刁鑽的直達到楚淩的耳朵眼,看著被禁錮兩臂中間的這個身子敏感的不可抑製的輕顫了兩下,這才拉長的每個字之間的間隔,微微上挑起語調的問道:“你是在抱怨我——沒有識人之能,容人之量麽?”楚淩垂下了眼,“楚淩不敢。”“嗬嗬,”謝雲低低的笑了兩聲,這是楚淩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有別於其他成年男人或低沉或渾厚的笑聲,謝雲的笑的時候聲音很獨特,是那種細致而略帶沙啞的,但聽起來卻好聽得如同魔鬼在誘惑一樣……“你也不用成天不敢不敢的掛在嘴邊上激將我,還真當我看不出來麽?”楚淩仍舊微微低著頭,垂著眼睛,卻沒有再說話。忽然之間,謝雲把距離與楚淩更拉近了一點,唇齒幾乎要貼到楚淩的耳朵上,而他身上淡淡的男性氣息,也不可避免的從他的脖頸間喘進了楚淩的鼻腔裏……他用一種曖昧的,如同最親密的人在咬耳朵一般的低語,在楚淩的耳邊,緩緩的說道:“不過——你成功了。”說著,謝雲放開了對楚淩的禁錮,直起了腰身,之前的曖昧也隨著他的這個動作一掃而光,他若無其事的,用上司對下屬說話時常有的淡淡的命令口吻說道:“整理一下工作需要的東西,明天跟我一起到公司去上班吧。你的職務是——司機兼我的私人特助。”特助,無外乎也就這麽個名子好聽,說白了,這端茶倒水跑前跑後甚至是打印資料這一類的事兒,隻要你家老板有命令,基本上你都是要去做的。你會參與公司的某些組織和統籌,但老板的授權,你絕不會接觸公司最核心的領域。再說的簡單點,就是把你當外人一樣防著你搞什麽商場上的小動作。這些,楚淩自然是明白的。但他回給謝雲的反應,仍舊是一個溫順而謹慎的“是”字。謝雲點點頭,交代完事情之後也無意在楚淩的房間逗留下去。他擺擺手,像個體恤下屬的好上司一樣交代了楚淩一句好好休息,繼而轉身向門外走去。但是,臨出門之前,他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回過頭來,用一種不懷好意是目光看了看送他到門前的楚淩,然後語氣輕飄飄問了這麽一句:“專屬家奴的話……謝家的家法,你還記得麽?”楚淩聞言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一向沉穩平靜的眼睛裏此刻竟然迅速的滑過了一絲苦澀,他那一雙細長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看著謝雲,嘴角勾起一絲帶著細碎嘲諷的弧度,回答道:“記得,那是我在十五歲之前每天的必修課。”這句話說完,話音剛落,楚淩就已經正色規規矩矩的在謝雲麵前屈膝跪了下去。他的頭低低的垂著,脊背挺拔,雙肩微微向後打開,請罰的聲音聽起來也一如既往的沉靜而平穩——“楚淩頂撞家主,按家法規定自當抄襲其中家奴守則二十遍反省思過。少爺可還滿意?”這話楚淩是低著頭說的,看不見神色,不過聲音極為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謝雲輕哼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麽。轉身走出了楚淩的房門。謝雲走後楚淩緩緩站了起來,細長的眼睛一眯,一絲皎潔而詭異的目光滑過了眼底——所謂的家奴守則,不過是為了輔助謝家洗腦的工具而已。早在自己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對這種東西免疫了,而現在,它更是不可能再對他產生任何影響。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就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抄二十遍守則,這個後果對他而言,尚可接受。第3章 悸動(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衣冠囚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颺並收藏衣冠囚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