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從前,於寒舟會選擇瞞著,不讓賀文璋知道這樣的事。畢竟,別人的閑言碎語,也是一把刀,聽在耳中,就跟刀子一樣紮在心上。


    她不想賀文璋無端端挨刀子,明明隻是上街放風,奔著好心情來的。


    但她又記起,上回賀文璋說,他喜歡聽好事情,即她維護他的事情。他常常敏感自卑,缺乏自信,於寒舟衡量了下,就決定還是不瞞他了。


    做了什麽,就叫他知道。


    讓他知道,他很好,值得被維護。那些不尊重他的人,都是討厭的、可惡的!


    「我璋哥這樣好的人,我們喜愛都來不及,別人敢不尊重,哼!」她說話時,還揚了揚拳頭,「叫她知道厲害!」


    她如今做少年打扮,看起來比平日裏多了三分英氣,眸光熠熠,整個人鮮明的像是濃墨重彩的一筆畫,明亮得叫人移不開眼。


    賀文璋隻覺得,心裏湧起了濃鬱的甜,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


    而很快,他整個人就被淹沒了。


    「謝謝。」他輕聲說。


    於寒舟便道:「客氣什麽?」下巴往前方一點,「走,我們接著逛,別被不相幹的人掃了興致。」


    賀文璋點點頭:「好。」


    一行人便繼續前行。


    於寒舟逛得興致勃勃,賀文璋隻是盯著她的身影瞧。心中想道,這麽好的媳婦,怎麽能穿他的舊衣裳呢?


    既然她喜歡打扮成少年模樣出來玩,那他回去後給她設計幾個花樣,叫下人做了嶄新的衣裳給她穿。


    「要不要捎些什麽回去,孝敬父親和母親?」回程的時候,於寒舟問道。


    侯爺和侯夫人都是見慣世麵的人,要說他們缺什麽,還真沒有。但是拎點什麽回去,也顯著他們心裏記掛著,總是好的。


    「依你之見,捎些什麽好?」賀文璋就問道。


    於寒舟想了想,道:「不如捎些吃食回去吧?晚上加個菜。」


    府裏的廚子固然好,但是外頭的酒樓也各有特色,捎些新鮮吃食回去,換換口味也好。


    「好。」賀文璋便點點頭。


    兩人便在一座有名的酒樓前麵停下了,使下人進去點了幾道招牌菜,然後拎著回去了。


    回到府裏後,說了帶飯菜回來的事,侯夫人便是笑了:「好,好,我兒孝順。隻是可惜,我兒吃不上。」


    賀文璋:「……」


    一旁的於寒舟,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屋裏的丫鬟們也都笑起來。這讓賀文璋雖然無奈,但因為大家都笑意盈盈的,他也惱不起來,還好脾氣道:「眼下是吃不上。倒不要緊,待我再好些,吃什麽都使得了。」


    閑話一時,待用過飯後,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賀文璋回到屋裏,便開始認真思索花樣。他覺著媳婦性格鮮明,性情濃烈,張揚又明媚,便先畫了一枝盛放的桃花。


    又覺著她冷靜時如深淵下的寒潭,叫人望之不敢近,思來想去,又畫了一枝寒梅。


    倒是那些青鬆,修竹之類的,他覺著並不適合她,便沒有畫。


    隻一晚的時間,他便畫了四五個花樣出來,拿給翠珠,叫她給於寒舟做衣裳。


    翠珠沒瞞著,特意先拿到於寒舟麵前看了,還笑著問道:「奶奶最喜歡哪一樣?奴婢趕著先做出來。」


    「桃花!」於寒舟便選了一樣。


    賀文璋見她第一眼選的桃花,頓時很高興,因為他最喜歡的便是這個。


    翠珠笑盈盈地帶著花樣下去了。於寒舟想了想,問他道:「不給母親畫幾樣嗎?母親一直待我們很慈愛。」又說道,「父親也慈愛,璟弟對你十分敬愛。」


    賀文璋想了想,接下來幾日反正是不出門的,就點點頭:「好。」


    他身子不好,如今又進入了十一月,眼見著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他不必人說,自己就不肯總是出去。


    他是要好起來的人,萬一照顧不周,再病了怎麽辦?


    接下來幾日,賀文璋便在屋裏作畫。他覺著書房裏過於清靜,就改在外間作畫。看看忙碌的丫鬟們,又看看坐在炕上盯著陪嫁莊子和鋪子看賬本的媳婦,隻覺得歲月靜好。


    等到花樣子都畫好了,於寒舟便說:「隻送花樣子過去,未免顯得沒誠意,不如做幾身衣裳給父親、母親、弟弟送去吧?」


    賀文璋如今是越來越覺出來,她對文璟一點意思也沒有了,見她關心文璟,也不覺得什麽了,笑著道:「好。」


    使丫鬟去問了侯爺、侯夫人和賀文璟的尺寸,然後悄悄做衣裳。


    又過了幾日,衣裳都做好了,分別使人送去正院和賀文璟那邊。侯爺和侯夫人自然是高興的,侯夫人還悄悄對侯爺說:「瞧,娶了妻的人就是心細。」


    她大兒子從前也體貼,但是心細不到這個程度,衣裳鞋襪是沒孝敬過的。侯夫人一時高興,又打開庫房,挑了許多東西給大兒媳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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