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生病了,小輩到跟前孝敬,這是應該的。


    賀文璋心裏怏怏,垂下了眼睛。


    餘光看到一旁趴著咬球的小貓,不知怎麽,一伸手將它撈過來,抱在腿上。


    他和它都可憐。現在,她不要他們了。


    倒是於寒舟被他吸引了注意,笑著伸手去逗小貓:「小乖有沒有乖啊?吃了什麽?哪個姐姐陪你玩耍的?」


    逗著逗著,就整個兒抱在手裏了。賀文璋連貓也沒得抱了,餘光一垂,抓過一旁被小貓咬過的球,攥在了手裏,唇抿得緊緊的。


    午後,於寒舟跟賀文璋打了個招呼,就往正院去了。


    侯夫人上午睡了個好覺,醒來後隻覺得頭腦清明,這是前幾日所沒有的,她將此就歸功到了大兒媳的頭上。


    見大兒媳下午又來了,就露出笑臉來:「怎麽不在院子裏陪璋兒?」


    「他有事情忙,我也不必總是陪著他。」於寒舟便道,在床邊坐了下來。


    侯夫人就問:「他忙什麽?大冷的天,倒是稀奇。」


    於寒舟便笑道:「在寫話本呢。璋哥愛上了寫話本,一個月總要寫上兩本。」然後朝丫鬟看去,伸手從丫鬟手裏挑了一本出來,笑著對侯夫人道:「母親瞧,這就是璋哥寫的其中一本,講的是狐狸精和書生的故事,我給母親讀一讀?」


    侯夫人心說,過去這麽多年,她怎麽不知道兒子喜歡寫話本?多半是為了哄媳婦開心了。


    不過這倒沒什麽,自己的媳婦自己不疼,難道指望野漢子疼麽?


    點點頭,笑道:「好,那就辛苦你了。」


    「沒什麽辛苦的。」於寒舟笑道,打開扉頁,開始讀了起來。


    自有丫鬟們侍奉在一旁,時不時給於寒舟遞茶水潤嗓子。


    侯夫人聽了一段,還覺著稀奇:「這樣的故事,是璋兒想的?」


    狐狸精喜歡書生,就把人擄去山裏了?這可不像是她兒子的性格,侯夫人對剛才的猜測更確定了,這就是兒子寫給兒媳看的。


    「是。」於寒舟點點頭,「這本是璋哥一個人想的,其他的還有我跟他一起想的呢。」


    侯夫人是個急性子,叫她一點點聽,她有點不耐煩,就說道:「你給我說說,大致是個什麽故事呢?」


    於寒舟便合上話本子,開始給她大致介紹起來,這本講的什麽,然後其他的版本又講的什麽。


    侯夫人這樣聽著,很覺得有趣,不時點頭:「不錯,你們很有想法。」


    於寒舟還道:「也不止我們兩個,屋裏的丫鬟們也跟著出了不少主意,璋哥還賞了她們每人二百文錢。」


    侯夫人聽罷,佯作不快:「是我沒用了,不能寫話本子,叫我屋裏的丫鬟們少了進項。」


    一時惹得丫鬟們嘴上抹了蜜似的,將她好一陣哄。


    說著話,又有人來報,哪個莊子上的管事來了,要回稟什麽事。


    侯夫人也不叫於寒舟避開,直接喚了人進來,當著於寒舟的麵處理。


    等人走後,才有些精力不濟地對於寒舟說道:「這些事情,以後都是你的,現在學著也好。」


    於寒舟張了張口,又閉上了,低頭道:「是,母親。」


    侯夫人見她這樣,還笑了一下,才道:「你畢竟是府裏的長媳,這府裏的事宜早晚要交到你手裏。如今是璋兒身子不好,我才沒有勞煩你,待日後一切大好了,你便該撐起來,為我分擔了。」


    於寒舟聽她說得正經,立刻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道:「是,兒媳記住了。」


    侯夫人就喜歡她這性子,賞她什麽,大大方方就接受了。交給她什麽事,也不推諉,恭恭敬敬就應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侯夫人揮了揮手,「明日也不必過來了,我已是吃了幾日的藥,很快就好了,你在院子裏陪璋兒罷。」


    於寒舟搖了搖頭,說道:「不行。璋哥如今身子好轉了,待在房裏什麽事也沒有,倒是母親病著,叫我們怎麽安心?」


    長輩有恙,身為小輩在跟前侍奉,是應該的。


    何況,她本也沒什麽事。若是忙得不可開交,也就罷了,偏偏她除了吃睡就是玩,豈不應該來嗎?


    侯夫人生病的這幾日,的確也是悶。丫鬟們雖然恭順,到底在她跟前不敢放肆,也隻會順著她說話兒,倒不如兒媳婦有趣。


    她便想著,統共也就叫兒媳婦來幾日罷了,不礙兒子什麽事,便點點頭:「那好,隻是辛苦你了。」


    於寒舟立時笑道:「怎麽談得上辛苦?母親日日打理偌大的侯府,都沒說辛苦。要我說,母親就是太累了,才把自己累病了。」


    「好,好,那你明日再過來。」侯夫人應允道。


    待於寒舟走了,她還覺著胸中一片爽快。之前那些憋悶的感情,都少了許多。


    這一日下來,有人跟她說話,說的還都是些新奇話,侯夫人感覺自己的胃口都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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