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才是你弟弟!」賀文璟拔高聲音道,完全不能相信,他比不上嫂子就算了,現在哥哥心裏,連一隻貓都比不上?


    賀文璋打發他:「行了行了。」


    於寒舟不理他們兩個的官司,把小貓接過來,一陣哄。


    這一天是賀文璋覺得過得最長的一天,簡直度日如年,終於到了晚上。


    他和於寒舟去正院用飯。


    往年的時候,他若身體好些,也會去正院用飯。但是他的身體絕不能熬夜,所以吃過飯就要回長青院,如常歇下。


    今年,他想跟父親、母親、弟弟一起守歲。


    走到半截,遇到了賀文璟,便一起往正院行去。


    侯爺和侯夫人在正屋坐著說話,見兒子們和兒媳都來了,便笑得很是慈愛:「快進來。」


    「璋兒如今看著身體好多了。」素來話不多的侯爺,今日看上去不是那麽嚴肅了,目光落在賀文璋的身上,很是和緩。


    賀文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感謝父親和母親這些年對我的養育和愛護,才有了我今日。」


    「嗯。」侯爺點點頭,「你母親為了養育你,的確費了極大的心血。」


    賀文璋便又朝侯夫人拜下。


    於寒舟跟著他一起拜下。


    侯夫人這時眼淚汪汪的,最讓她揪心的大兒子,如今看著沒有英年早逝的跡象了,她欣慰極了。


    「我就知道,我的璋兒能挺過去。」她微微哽咽道。


    當初有人說他生不下來,就要胎死腹中,侯夫人不信,生下來了。


    後來又有人說,他活不過百日,侯夫人仍然不信,拚著一口氣,咬牙用盡了藥材給他吊住了命。後來還尋著了常大夫,來給她兒保命。


    現在賀文璋長大了,看著還要好起來了,侯夫人喜極而泣。低頭用帕子按著眼角,努力讓自己不要失態。


    賀文璋也喉頭哽住了,他如何不知母親的慈愛?但這時他也不想招母親更難受,便跟父親說起話來,一時又說起了弟弟:「文璟過年就十八了,給他娶個妻子回來,拴拴他的性子。」


    賀文璟心道,拴什麽拴?他哪裏不好了?再說,陸小姐才不會拴他,她是最善解人意的。


    他坐在一旁剝桔子吃,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得侯夫人好笑。收拾好了心情,就道:「璋兒別管他,他自己都不上心,咱們這些人操心也是白操心。」


    賀文璟剝桔子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向了哥哥,示意哥哥幫他說話。


    兩人素有默契,但這時賀文璋跟沒看見似的,竟然點點頭道:「母親說得是。」


    氣得賀文璟剝了皮就扔一旁的盤子裏,大口咬桔子。


    「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了?」侯夫人嫌棄道,「得虧沒媳婦,有了媳婦也得嫌棄你。」


    這下把賀文璟惹惱了,站起來道:「都擠兌我!我出去了!」


    跑出去放炮竹了。


    「回來!」侯夫人就叫道,「用過飯再去。」叫回了小兒子,然後讓下人們擺飯。


    一頓飯吃過,賀文璟便跑出去放炮竹了。這回倒不是賭氣,而是在屋裏悶得慌。他正是年輕男子,氣血旺盛,在屋裏待不住。


    賀文璋比他就差一些。或者說,差多了。


    想起弟弟在長青院放完炮竹,還能騰空去房梁捉貓,他居然隻能踩著桌子給媳婦去抱貓,心裏就有些難受。


    他知道媳婦不會嫌棄他,可他自己嫌棄自己。如果弟弟沒有跳那一下,媳婦還不知道男人可以那麽厲害。現在她知道了,再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會怎麽想?


    她會失望的吧?


    於是,雖然體力並不很充沛,但他還是站起來道:「我也想放炮竹了。我出去找文璟一起放炮竹。」


    撣了撣袖口,使丫鬟給他拿來了大氅,就往外去了。背脊挺得筆直,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


    「璋哥小心些。」於寒舟見他出去,便叮囑了一聲。


    她並沒有攔著他。在她想來,他這些年來病懨懨的,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憋悶得很。如今終於可以放炮竹了,像正常人一樣迎新年,便該依著他。總歸是過年呢,高高興興的才好。


    賀文璋「嗯」了一聲,便打開簾子出去了。


    「侯爺,咱們也去玩一玩?」這時,身後響起侯夫人的聲音。


    於寒舟聽著內容,嚇了一跳,他們也要出去放炮竹?不敢相信地回頭,往堂中看去。


    就見侯夫人和侯爺坐在堂上,此刻侯夫人正看向侯爺說。


    而侯爺微微蹙眉,說道:「跟孩子們湊什麽熱鬧?」


    侯夫人不依,說道:「從前想湊熱鬧,也沒得湊。如今可以湊了,湊一湊怎麽了?」


    她嫁給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少年。後來他們生了璋兒,因著璋兒身子不好,這些年來府裏沒有特別喜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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