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著你能從考場上安安穩穩地下來?」侯爺反問了一句,他雖然性子內斂,並不如侯夫人那樣對兒子十分親近,卻也記得常大夫說過的話,「你日後就算大好了,也不如常人那般結實。」


    尋常的讀書人,尚且有許多熬不過,出來後大病一場,何況是賀文璋這樣的天生底子不強悍?


    「父親,我……」


    「你母親不會同意的。」侯爺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你母親費盡心血,終於把你養大了,你舍得她擔驚受怕?」


    賀文璋舍不得。


    他知道母親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可他也舍不得讓舟舟跟著她享不到尊敬和榮耀。


    侯爺曆經世情,一眼就看出大兒子在糾結什麽,眉頭輕輕挑起,他問道:「如果你不襲爵,日後璟兒襲爵,則璟兒媳婦就是府中主母。」


    賀文璋聽了,簡直跟剜他的心一般。他的媳婦,到時候不僅在外麵享受不到別人的尊敬,便在家裏也矮人一頭。


    他沒想到,生活可以變得這樣冰冷而勢利。明明是一家人,可是也要在權勢名利麵前低頭。


    長青院。


    「這個好,下一本就寫這個了!」於寒舟從小丫鬟那裏獲得了新的構思,使人拿紙筆來,飛快寫下設定。


    獻計的小丫鬟擠開姐妹們,殷勤地在旁邊研墨。


    「魔尊墜落山崖,重傷昏迷,被小姑娘撿到,搬進了家中。」


    小姑娘是武林至尊的女兒,卻天生體弱,不能習武。至尊怕她被人傷害,藏在山穀中,與世隔絕。


    寂寞的小姑娘常常撿一些小動物回家,這次還是頭一回撿到人。她又新奇又害怕,按照救治小動物的辦法,給魔尊處理了傷口。


    「大爺回來了。」這時,打簾子的小丫鬟說道。


    屋裏的丫鬟們紛紛行禮,於寒舟也笑著看過去道:「你回來啦?我們在寫話本,等下念給你聽。」


    她隻負責寫下故事脈絡,具體著墨還是賀文璋來。他文筆好,語句優美,而且性子沉穩,有耐心詳寫,由他執筆再合適也不過了。


    飛快寫下一段,於寒舟才停了筆,看向不知何時坐在麵前的男人道:「來,看看喜歡嗎?」


    賀文璋滿腹心事,卻不想在她麵前表現出來,勉強接過草稿,看了起來。


    小姑娘照顧了魔尊數日,魔尊才醒了過來,但是他失憶了。


    失憶的魔尊,不見了那些血腥殺伐的氣息,是個劍眉星目,麵色蒼白,容貌俊美的年輕男子。小姑娘望著他漆黑幽深的雙眸,心中一蕩,對他說道:「你是我的未婚夫,為了給我采藥,從山崖上摔下來了。」


    為了證明她說的是真話,她還帶他去了撿他的地方,又給他起了名字,漸漸坐實了他是她未婚夫的事。


    她還教給他武功,說道:「你失憶了,連武功也忘啦?我再教你好了。」


    她雖然自己不能習武,卻熟讀武功秘籍,將自己知道的武學教給他,還天天哄著他跟自己親近。


    小姑娘寂寞久了,很想有個伴兒,就這麽給自己哄了一個年輕俊美武功高強雖然沉默卻細心體貼的未婚夫。


    但是小姑娘的武林至尊父親來看她時,認出了魔尊的身份,要殺了他。魔尊在打鬥中恢複記憶,跟至尊打了起來。


    小姑娘勸架,但是父親不聽她的,未婚夫此刻也恨她欺瞞,並不理她。小姑娘擔心兩人,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受傷,結果自己被波及到,肺腑盡碎,重傷瀕死。


    魔尊赤紅的眼睛漸漸褪去血色,感受著胸腔裏傳來的劇痛,跪過去抱起她道:「你敢死,我就殺了你爹,讓全天下給你陪葬!」


    「有病呢。」一個小丫鬟撇嘴道。


    「不過我喜歡。」另一個小丫鬟嗑著瓜子,兩眼亮晶晶地說。


    於寒舟則是興致勃勃地問賀文璋:「你喜歡嗎?要寫嗎?」


    「嗯,可以。」賀文璋點點頭,說完才覺得自己的興致不高,忙定了定神,笑著道:「我很喜歡,明日就寫。」


    於寒舟便跟高興,又跟小丫鬟們商討起細節,邊討論邊添加。


    賀文璋看著她笑意盈盈的側臉,隻覺得一陣陣心痛,他抿著唇,漸漸臉色有些發白。


    「大爺可是哪裏不舒服?」翠珠最先發現他的異樣,端了茶水上前,輕聲問道。


    她沒有大驚小怪。因為她深知賀文璋的性情,他有什麽心事,能說的早就說了,正是因為不能說,才會憋成這樣。


    且成親以來,大爺每次心情不好,都跟大奶奶有關。若是大驚小怪的,沒得惹了他厭煩。


    身為長青院的管事大丫鬟,翠珠對自己的言行要求得更為嚴格。


    「沒什麽。」賀文璋從翠珠的反應中得知,自己此刻表現不太好,接過杯子飲了兩口,便將杯子遞回去,起身往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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