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在這裏泡,怪無聊的。


    似錦見妹妹孤獨,隻得舍命陪妹妹,繼續和盼兮泡溫泉。


    姐妹倆在溫泉池裏練習了一會兒鳧水,覺得累了便坐在池邊說話。


    盼兮好熱鬧,說道:「我已經求了母親,讓母親派人去學士府,把蕙表姐和菁表姐都接過來,明日咱們這裏就熱鬧起來了。」


    聽說王菁要來,似錦既盼望又擔心:「菁表姐能來的話,那可太好了,我就怕舅母把她拘在家裏繡嫁妝。」


    京城這邊高門的規矩就是這樣,姑娘家一旦定了親事,家裏就不讓參加交際,拘在家裏繡嫁妝。


    如今倩兮上課之餘,就是在繡嫁妝。


    一般姑娘家的交際,似錦不願出門,倩兮不能去,都是盼兮一個人過去。


    盼兮想到自己也快訂婚了,不由有些羞澀,低聲道:「大姐姐,世子不知道怎麽樣,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性子……」


    似錦一聽到「世子」這倆字,就先打了個寒顫,接著才想起盼兮口中的「世子」,指的乃是衛國公世子孟慶元,這才放鬆了下來,竭力搜尋前世關於孟慶元的記憶。


    前世盼兮嫁人後,和似錦不怎麽來往。


    衛國公府是公爵門第,屬於權貴中的上層,而威遠侯府早已沒落,屬於權貴中的底層,不過大家都在京城權貴圈子裏,衛國公府的事似錦還是知道一些的。


    她記得孟慶元和盼兮婚後感情挺好,孟慶元雖然有幾個寵妾,可是似錦回娘家時,曾碰到盼兮帶著幾個得寵姨娘也回去了。


    似錦瞧著幾個姨娘對盼兮挺敬重的,盼兮似乎習慣了姨娘們的服侍。


    也許盼兮習慣妻妾共事一夫呢?


    妻妾共事一夫,是大周朝的常態,卻是似錦接受不了的。


    她前世之所以掏心掏肺地為孫浴泉付出,就是因為成親之後,孫浴泉明確地答應她,不納妾不納婢,夫妻倆同心同德,好好過日子。


    誰知道原來他在外麵早有了小劉氏,孩子都生好幾個了。


    盼兮見似錦怔怔地發呆,撲哧一聲笑了,抬手在似錦頭上敲了一下:「大姐姐,你發生麽呆?真真呆頭鵝一個,往日的機靈勁兒都去哪兒了!」


    似錦驀地想起了小鳳凰——小鳳凰也愛敲她的腦袋。


    小鳳凰前世因為身有餘毒,一直到似錦去世,都沒有立後,也沒有妃子。


    這一世小鳳凰若是解了毒,身子恢複了,應該就會後宮三千了吧?


    到時候她得建議小鳳凰,選妃的話,不要全選一個類型的,那樣太單調了,最好各種類型都要,北地胭脂,南國佳麗,西域美人,還有高麗貢女,到時候一定賞心悅目得很……


    回到房裏,似錦親自研墨,寫了一封信,交給春劍,讓她以回家探望她娘的名義,回城把這封信送到金石街的林記畫齋。


    春劍把信和碎銀子收好,正要出去,卻又被似錦叫住了。


    似錦邊想邊說:「春劍,你問一下你哥哥,願不願意寫一份投身文書,投身到我門下。」


    她思忖了一下,接著道:「若是你哥願意,我答應在投身文書上寫明每月五兩銀子月銀,開鋪子的話,還另有分紅。」


    經過上次之事,似錦發現自己手裏能用的人太少了,遇到事情就束手束腳的,因此有心培養一些親信。


    大周富貴人家的男女奴婢,一般有四個來源,第一種是家生子,也就是奴仆的後代還是奴仆,第二種是犯了罪,被官府發賣為奴婢的人,第三種是因生活所迫投靠富貴人家為奴的人,第四種則是經由媒婆牙婆的手買賣的奴婢。


    似錦給春劍的哥哥孫秀的類似第三種,卻又不全是第三種。


    這種需要寫投身文書,不過大周朝的投身文書,與奴婢買賣不同,對主人和門人都有約束力,彼此也都能主動解除投身合同。


    孫秀做事靈活,為人忠誠,辦事效率挺高,似錦很欣賞他,因此條件開得很好。


    春劍聞言大喜——姑娘給她哥哥開出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當即道:「姑娘,我回去和我哥我娘商議一下,明日回來給您回話。」


    禦書房中,洪武帝正與內閣商議政務,皇太子林岐旁聽。


    首輔韓朝提出與西洋通商的提議。


    洪武帝不待內閣討論,直接拒絕了:「我朝物產豐盈,無所不有,原不藉外夷貨物以通有無,此議不必再提。」


    韓朝心裏著急,抬眼看向端坐一側的皇太子林岐。


    林岐察覺到了韓朝的求救,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漢人建立的王朝領先各國幾千年,大周朝的曆代皇帝,已經習慣了站在製高點俯瞰別人,看不到海外諸國一直在迅疾追趕,故步自封,沾沾自喜。


    這種故步自封沾沾自喜在洪武一朝達到了頂峰,必須得改變,可是這種改變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達到的,須得水滴石穿,循序漸進,讓洪武帝和朝中大臣能夠開闊眼界,重視與西洋諸國的交流貿易。


    韓朝失望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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