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不待韓媽媽出來,便笑著起身離開了。


    小姑娘可真可愛,看到小孩子,總是讓人開心。


    周胤這會兒正好有空,聽說似錦要往黔州寄信,接過信封看了看,隨口問道:「似錦,你給喬夙寫信做什麽?」


    似錦忙道:「爹爹,你忘記了,我和喬夙立了合同,我支持他采集草藥研究解毒之方,以後我們合夥開藥鋪。」


    周胤這才想了起來,不禁莞爾:「吏部的信使正好要往黔州知州衙門送文書,把你的信捎帶著送過去,由喬大人轉交喬夙吧!」


    喬夙的父親正是黔州知州喬文瀾。


    似錦見爹爹安排得如此妥當,笑了起來:「多謝爹爹。」


    按照似錦的要求,她的及笄禮辦得簡單體麵,隻請了王學士府和韓首輔府上的女眷過來,席麵上乘,而且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歌妓彈唱,夫人太太們在惠暢堂吃酒閑聊聽曲,似錦帶著女孩子們在西宅吃酒玩耍,彈琴畫畫,整開心了一日。


    似錦的及笄禮過後,「吏部尚書周胤長女乃七殺命格,命硬克夫,須得遇到同樣命格極硬之人,方可互相成就」的流言就漸漸在京城貴族圈傳揚開去,原本有心上門提親的人家,也都絕了提親的念頭。


    進入臘月之後,天氣越來越冷了,這日似錦正在西暗間書房畫畫,外麵傳來幽客的聲音:「姑娘,孫媽媽送信來了!」


    庭院裏一株蠟梅,稀稀疏疏掛著幾朵黃色的蠟梅花,晶瑩剔透,香氣清幽。


    孫媽媽手裏拿了個匣子,正在蠟梅樹旁與春劍幽客說話,見似錦進來,笑著上前便要行禮:「給大姑娘請安。」


    似錦哪裏會要孫媽媽給自己行禮,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孫媽媽:「媽媽,使不得。」


    這可是她爹爹的奶娘,連周夫人見了都得給幾分麵子,更不用說她這做小輩的。


    孫媽媽從手裏拿著的匣子裏取出兩封信:「這是給您的信,一封是黔州知州衙門轉過來的,一封是澤州安國公府發來的,外麵的信套已經取掉了,老爺讓給您送過來。」


    似錦送走孫媽媽,回到書房,先用香胰子洗了手,然後用銀刀拆開了從澤州來的信。


    信封上的字跡是陌生的,可是信封內的信紙上的字卻是小鳳凰的。


    似錦沒有立即讀信。


    她默坐了一會兒,這才展開信紙讀了起來。


    信大約是小鳳凰在處理公務的間隙寫的,略有些潦草,龍飛鳳舞的,若不是似錦習慣了他的字體,怕是得細看才能讀懂。


    信的第一句便是他身子很康健,然後說自從他來到澤州,澤州就沒有下過雨或者雪,隻是風大,嗚嗚響,晚上常失眠。


    似錦嘴角翹了起來:明明是膽子小,刮風的晚上獨宿的話就會很害怕,睡不著,還不敢承認。


    她接著往下看,小鳳凰說他已經辦完了事,預備離開澤州,前往甘州。


    讀到這一句,似錦左手支頤,陷入沉思。


    小鳳凰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他已經成功地從安國公許繼順那裏借到了兵,如今正率領這批西北軍隊前往甘州靖邊。


    臘月的西北,即使不下雪,可是那風也定是凜冽逼人,透骨的冷,小鳳凰的身子,能經受得了嗎?


    下麵小鳳凰就說了,因為路上風大,他身上穿的是西北常見的羊羔皮襖,有些臃腫,看上去沒那麽英俊了。


    似錦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心道:小鳳凰還是那樣愛漂亮!


    先前在澤州,冬日出門,即使穿得臃腫不堪,小鳳凰也得讓自己潔淨漂亮,從不懈怠。


    在信的最後,小鳳凰說他已經修好了永福寺後的別院,鑰匙和房契都在李青那裏,似錦有空了可以派人去取,以後這院子及裏麵的所有物品都歸似錦了。


    似錦忽然笑不出來了。


    她的手臂橫在書案上,臉埋在手臂上,半日沒說話。


    冬日天黑得早,素心在明間,見屋子裏有些暗,便點燃了燭台,送到了西暗間書房:「姑娘,我把燭台送來了。」


    似錦忙坐直身子,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放書案上吧!」


    她不敢再看小鳳凰的信,疊了起來,又塞回了信封裏,想了一會兒,把這封信收在放貴重物品的錦匣裏鎖了起來。


    在房間裏踱了一會兒步,似錦這才拆開了黔州州衙發來的那封信。


    果真是喬夙寄來的。


    喬夙不虧是舉人出身,標準的館閣體,語言十分簡練,不過幾行,就把事情全說清楚了。


    他用小鳳凰的血,不但配置出了毒藥,也配置出了解藥,已經在兔子身上試驗過了,有解毒之效。


    喬夙預備繼續試驗改進,估計明年春天,就可以趕往京城。


    似錦心中歡喜異常,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起身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然後親自研墨,開始給喬夙寫回信,讓喬夙務必保證解藥的安全性,又隨信放入二百兩銀票,作為明年春天喬夙進京的路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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