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中號的,顧家問。 一夏轉臉看向他。 末了,一夏指了指床:“睡床上……” 一夏想說自己可以把整張床讓給他,自己找倆凳子過一晚上,但是顧家沒等他說完,就點頭:“好。” 學生少,下課早,沒多久,學校就完全安靜了。 所謂的操場是等於沒有的,小,而且擺著很多的鍋碗瓢盆,菜葉瓜皮一地,還有那些曬幹的落葉,和一大堆已經曬幹拿來當柴火用的枯樹枝,亂七八糟,讓整個學校看起來像個廢墟。 一夏給屋裏點了蚊香,然後出到外麵洗大鍋,準備做飯。 他完全沒有空閑理會顧家,等到所有的東西都忙完,那已經是晚七點之後的事。 那時候天已經黑了。 兩個人坐在屋子裏吃飯,一點聲音都沒有,一句話都不說。 一夏很沉默。 他和顧家這麽久不見了,不知道對方近況,不知道該聊些什麽。 他在想,顧家可能已經結婚了吧。 畢竟條件好的男人早成家是很正常的事。 飯吃沒多久,一夏先起身離開,他在外邊又再架起了口大鍋,進來問顧家:“你要熱水洗澡還是冷水洗澡?” “我不洗澡。” 不是顧家矯情。 顧家都沒發現這哪有能洗澡的地方。 全校唯一的茅坑髒得慘不忍睹,一大蛆坑,連著後邊的池塘,又沒有燈,要他在裏麵洗澡,要是一不小心插錯腳…… ……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一夏聽著微怔,但是沒有勉強他,而是點點頭,走了出去。 一夏把架起的鍋拿下來了。 他進屋裏拿了簡單的衣服,走了出去。 一夏在這,365天都是洗冷水的。 洗澡的地方露天的,完全沒東西擋,就在這一行三間平房角落盡頭的井邊。 學校的大鐵門鎖了,整個學校平常就他一個人守著,他一個大男人,根本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直接提了水往身上倒便是。 那會兒不覺得什麽,今天學校不隻剩他一人了,一夏突然覺得,有點別扭起來了。 他打了桶水上來,想把滿是汗味的衣服褪掉,但是動作一頓,他想了想,不由得看向了側邊。 顧家還在裏麵吃著飯。 一夏想快點完事。 他以極快的速度把衣服褪下,把水從頭倒到了身上。 他不知道,顧家放下了碗筷走出來了。 昏黃的燈光下,一夏被水淋濕了的小麥肌膚上泛著光。 顧家點了一支煙,靜靜站在了一個很有技巧的位置,背光靠著紅磚柱子,在那看著地看著他。 一夏直到洗完過來了才發現他。 一夏微微一怔,站在這,回頭看了看自己剛才洗澡的那一邊,視覺正好,不免有些尷尬,進了屋裏。 一個晚上,兩人都寂靜無話。 村裏還沒到九點就靜寂了,外頭不知道是什麽一直在叫著,屋子裏沒有電視,一台老舊收音機聲音還算清晰,電台放著已經不太流行的歌。 顧家悶到快要掉渣了。 可憐他連手機都沒得玩,坐在床上,末了,嗬欠連天,又不是睏,很煩躁。 一夏給他倒了杯水放到台上。 一夏整晚和他在這幹坐太過尷尬,久了,又走了出去。 一夏去洗衣服。 沒過多久,他發現顧家又站到了剛才那個位置看著他,一夏初時微怔,但是後來明白過來,原來是顧家對這的環境不習慣。 一夏想了想。 他以最快速度把衣服洗了晾了,又回到屋裏,顧家又跟著他,踱了進去。 “其實……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這是一夏一直想問的,終究是因為尷尬無聊找話說,出口了。 “賭錢鬥快,……抄近路。”顧家淡淡答著,吞雲吐霧。 一夏找不到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