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容有些赧然:「新鞋有點磨腳。」


    傅雲深當即便要蹲下去,伸了手去捉她的腳。


    周靜容嚇得趕緊將腳縮到了裙子底下,把他拽了起來。大庭廣眾的,他還要給她脫鞋檢查不成?


    周靜容為參加花會,盛裝打扮了一下,穿了一雙綴有璧琉璃的金絲繡緞麵新鞋。


    美則美矣,就是中看不中用,不適合走路。


    傅雲深一臉心疼的表情,可漆黑的眼眸中瀉出的淡淡笑意表明根本不是那麽回事:「我抱你上去吧。」


    哦,原來是覺得有機會吃豆腐了。


    周靜容向旁邊躲了一步,堅決的搖了搖頭。


    傅雲深又說:「那我背你上去。」


    周靜容再後退一步,還是搖頭。


    傅雲深微微蹙眉,很是糾結了一下:「那……扛著?」


    周靜容的臉徹底黑了,他看不出來她不想表現的太親密,從而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麽?


    最後,周靜容還是敵不過傅雲深的堅持,轉到了旁邊半山腰的涼亭休息,等待弦歌和言風回去另取一雙鞋過來。


    通往涼亭的小徑僻靜無人,傅雲深終於如願以償的抱著周靜容走了過去。


    傅雲深調侃她:「怎的麵皮這麽薄,有什麽好害羞的?」


    周靜容反唇相問:「以前你不是總說我不知禮麽,怎麽現在我知禮了,你還是不滿意?」


    傅雲深訕訕,今時不可同日而語嘛。


    他尷尬的轉移了話題:「從前嬈娘走路,不是嚷著腿疼就是嚷著腳疼,總要我背著。」


    周靜容哼哼道:「兄長與情郎怎能一樣。」


    傅雲深被這句「情郎」取悅到,於亭中坐下後,心情大好的將周靜容的雙腿抬起,小心的為她脫下鞋子,想幫她按摩受累的玉足,卻見雪白的長襪上竟染著一絲殷紅的血跡。


    傅雲深心頭一緊,匆匆褪去長襪,原是周靜容的腳被鞋子磨破了皮,出了血。


    傅雲深肅著麵孔,掩住周靜容的傷腳,喚來世風和雅意。


    世風背著個大箱子,手裏還提著個食盒,為了主子出行方便舒適可是帶了不少東西。


    傅雲深支使世風支起小爐子燒了熱水,又讓雅意洗了張帕子,拿出治傷的藥膏,便讓二人出去守著。


    傅雲深用帕子為周靜容擦拭幹淨血汙,又給她的傷處塗抹藥膏,動作極是輕柔,臉色卻黑沉沉的,側臉如刀削般嚴肅,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見傅雲深麵色不豫,周靜容知他是心疼她,也氣她不愛惜身體。


    心疼就說嘛,幹嘛板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他錢似的,這人還真是別扭。


    周靜容心裏吐槽,卻也不跟他生氣。待他抹完藥,便曲起腿湊到他麵前,雙臂攬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傅雲深仍繃著麵無表情的一張臉,斜眼看著她:「你現在又不麵皮薄了?」


    周靜容往他懷裏拱了拱,笑嘻嘻的說:「在外人麵前當然要矜持了,可是在你麵前還裝什麽啊!」


    傅雲深輕哼一聲,故作不理會。


    周靜容忽地彎眉輕蜷,嬌嬌軟軟的低呼一聲:「嘶,疼。」


    傅雲深果然再繃不住高冷的麵色,滿眼疼惜,慌亂的俯下身子,向她的傷口處輕輕的吹著氣,哄小孩兒似的。


    周靜容卻是怕癢,玉潤白嫩的腳趾頭蜷縮著,咯咯的笑著去推他。


    兩個人正你儂我儂的笑鬧著,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帶著不知是懼怕還是緊張的顫抖的聲音:「傅師兄!」


    卓清瑩看著亭中卿卿我我的兩個人,臉上大驚,心頭蒙上一層說不清的恐慌。


    林疏桐曾向她透露過,傅雲深早有和離之意,隻待科舉高中便要實行,她可還等著那一天呢,怎麽這兩人的關係卻越發親密起來?


    難道傅雲深轉變了心意,被那周氏狐媚的勾了心?不行,她要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她迫切的想要過去橫插一杠,卻無奈被世風擋了個嚴嚴實實。


    卓清瑩氣的大吼:「這涼亭是公用的,你憑什麽攔我?」


    雅意不卑不亢的從旁勸道:「卓姑娘,亭中狹小,恐有不便,煩請您去別處休息。」


    卓清瑩哪受得了被個下人指手畫腳,不依不饒的推了雅意一下:「起開!」


    雅意向後趔趄了一下,卻隻能受著,仍是好言好語相勸。


    反正有世風攔著,卓清瑩也過不去,若真是鬧的聲音大了,沒臉的還不是她自己。


    周靜容微微挑眉,語氣不善:「呦,你的小師妹來了。」


    這拈酸吃醋的語氣聽得傅雲深心中一蕩,看向卓清瑩的眼神卻無半分柔軟,冰冷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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