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若是皇後有心追查,她還真是擔心鈴兒會受不住宮中的刑罰,將她這個幕後主使供出來。


    但她仍覺不放心,便與那宮女請求,說她與鈴兒主仆一場,想要最後話別。


    宮女自是沒有不應的道理,待鈴兒近前,尉遲夫人嚴厲的對她道:「鈴兒,你在我身邊服侍多年,我因信任你,才將你調到大姑娘身邊伺候。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最是不該因為一點子私怨就誣陷大姑娘的清譽。如今你已然鑄下大錯,就該承擔後果。不過,你老子娘都是府中的老人了,我會善待他們的。」


    鈴兒心中一沉,明了尉遲夫人的言外之意,但想到家人,還是橫了心,跪伏道:「奴婢謝過夫人。」


    尉遲柔冷眼旁觀,未發一語。


    宮女將鈴兒帶出去處置,在這個熱鬧非凡的宮宴之上並不引人注意。


    這個插曲便到此為止,沒有人再去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事。


    宮宴結束後,帝後陪太後一同離開,百官依次列隊而出,尉遲柔沒能再和周靜容說上話。


    待出了宮,坐在回府的馬車裏,周靜容歎道:「不知道尉遲將軍會不會徹查這件事,還柔娘一個公道。」


    傅雲深道:「我剛剛似乎沒看見那個叫鈴兒的婢女。」


    周靜容茫然道:「啊?她去哪裏了?」


    傅雲深想了想,回道:「我想,她許是已經被皇後秘密處置了。」


    周靜容瞪大了眼睛:「處置?如何處置?」


    傅雲深混不在意道:「杖斃吧。」


    周靜容震驚不已,沒想到皇後看起來柔和似水,卻如此殺伐決斷。


    不過,她又著急起來:「可是,這樣豈不是死無對證,柔娘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傅雲深卻道:「也不盡然,很多事情,皇室和貴族為了顏麵或許會秘而不宣,卻絕對不會不調查清楚。況且,在皇宮裏發生了這種事,已經嚴重觸犯到了皇家權威,皇上一定會徹查。」


    周靜容奇怪道:「是啊,她們為什麽要選在皇宮裏陷害柔娘呢?」


    傅雲深解答道:「宮宴之上,百官盡在,可以使尉遲柔徹底身敗名裂,無一絲回旋餘地。」


    周靜容又疑問道:「可是,皇宮守備森嚴,尉遲夫人和尉遲靜,一個外命婦,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有本事把手伸到宮裏來的?能買通宮女,還能塞個男人進來?」


    傅雲深接道:「那男子,是鴻臚寺卿之子,鴻臚寺卿是淩燮的人。」


    周靜容猛然恍悟:「所以,她們敢在宮中行事,是因為她們背後有宮中勢力,便是淩貴妃!可是淩貴妃為什麽要幫她們呢?」


    傅雲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表揚她的反應能力迅速,回答了兩個字:「收買。」


    周靜容仔細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


    太子與將軍府嫡女有婚約,若是沒有了尉遲柔,這樁婚事就落到了尉遲靜身上。淩貴妃幫尉遲靜上位,尉遲靜就成為了一顆她埋在太子身邊的棋子。


    這般彎彎繞繞,當真妥當的形容了勾心鬥角四個字。


    周靜容想的腦殼疼,抱著傅雲深的胳膊哀歎:「哎,好好的團圓日子,偏被某些不長眼的人攪和了,掃興!」


    傅雲深輕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微有不悅:「有我在你身邊,你還覺得掃興?沒關係,一會兒回家,我保證讓你盡興。」


    周靜容:「……」


    果然如傅雲深所料,第二日休沐日,皇帝卻將尉遲珵召入宮中,以「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為由將他申飭了一番。


    尉遲珵這才知道自家夫人昨夜在宮中所為,大為惱火,回到府中便訓斥了尉遲夫人,並命她靜思己過,暫時剝奪了她的掌家大權。


    同時,宮中也傳來了淩貴妃恃寵生驕、衝撞皇後被禁足自省的消息。


    至於那鴻臚寺卿,為了保住兒子一條性命,主動請辭了。


    淩燮識趣的上·書請罪,按理說,淩貴妃犯錯和他沒什麽關係,若是以前,皇帝肯定還要反過來安慰他不必自責。


    可是這次,皇帝卻未予理會,甚至有意冷落他。


    淩燮意識到,皇帝是將這件事的罪責遷怒到了他的身上。


    淩燮這回是真的冤枉,他再沒腦子也不會在太歲頭上動土。此次完全是淩貴妃自作主張,他隻不過是背了黑鍋。


    皇帝經此一事,覺得淩家的手伸得太長,竟然不顧天子顏麵,在宮裏行那等醃臢之事,使皇權威信受到了挑戰。


    聖心大怒,對淩燮產生不滿,朝中官員接連貶謫數人,都是與淩家相關之人。


    淩燮稱病不朝,沒有為那些人求情,將自己完全置身事外,通過示弱博取皇帝的同情。


    誰也不曾料想到,後宅女子的嫉妒之心,竟能影響到前朝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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