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頭好疼啊!


    病床上的女子用手掌緊緊地壓住兩旁的太陽穴,試圖讓疼痛欲裂的腦袋舒服一些。


    頭痛欲裂的感覺趨漸減緩之後,她睜開一雙水靈大眼,眼珠子轉呀轉的觀察著四周。


    這裏是醫院吧?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龍太太,你醒了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在一旁打盹的特別護士聽到聲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關心問道。


    她整整昏睡三天,而這位特別護士也就這樣跟著睡三天;除了準時吃三餐,偶爾換換床邊的點滴瓶、測量她的體溫和檢查儀器以外,簡直就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這位特別護士的工作情形,那就是——閑。


    「我的頭好疼。」床上的女子抬手指著自己的腦袋瓜。


    「你有一點輕微腦震蕩,要觀察一陣子,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特別護士覆頌著今天早上主治大夫跟她說的話,並替她量體溫、換點滴。


    「我……」她也說不上哪裏怪,但她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從頭頂上的頭發到包在棉被裏的腳指頭沒一處正常。


    「別急,你現在需要多休息,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有事可以告訴我。」


    特別護士像背台詞一樣,沒有任何ng,隻是替她調了調枕頭的高度,好讓她能舒服地躺下休息。


    「我、我怎麽會在醫院?出了什麽事嗎?」


    「龍太太,這可不是我在說,你的運氣真是好啊!你搭乘的那班飛機降落沒多久就突然起火爆炸,隻有三個人生還,而其中一個就是你,其他兩個人還在加護病房,到現在還沒脫離險境呢!」一聽見病人問到自己熟知的事,特別護士就像打開話匣子般自顧自的、滔滔不絕地說著。


    但千萬別誤會,不是她功課做得足、關心病人,而是這件事成為這幾天新聞的頭條,不管什麽時候打開電視都會聽到這項報導。


    所以就算她想不知道都難。


    「等等,你剛剛叫我什麽?」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床上的女人仍然耳尖地聽到那個令她覺得陌生的稱謂。


    「龍太太啊!」特別護士搔搔頭,疑惑地看著半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她承認自己很不專業,也沒好好念書,進醫院工作還是靠老爸的關係,但這個病人的身分她可是搞得一清二楚啊!


    因此,她怎麽可能弄錯呢?


    現在這個社會啊,實力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人脈關係才是當今掛帥,並且是學校學不到的一項「技能」,而建立人際關係的第一步就是要從牢記對方的姓名開始。


    「那我叫什麽名字?」


    床上的女人不死心地再問,問得特別護士心慌慌、意亂亂。


    「讓我看看!」


    特別護士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一旁的資料板,慌亂地翻了翻a4大小的紙張,瞪大雙眼,接著鬆了口氣地說:「是嘛,是嘛,就是袁芷儀啊,我怎麽會弄錯呢!」


    「我是龍太太?是袁芷儀?等等,我……為什麽我一點也想不起來?」她掄起粉拳,用力地敲著疼痛不已的頭,期待自己能想起些什麽。


    「龍太太,你先別激動,我立刻去請醫生過來,你先冷靜點。」完了!病人是醒了,但她卻完全無法掌握狀況。


    特別護士一邊大聲嚷嚷著,一邊使盡全身的力氣撲上前,欲製止病人自我傷害的舉動;但一切不僅徒勞無功,她還差點慘遭橫禍。


    不行,她得去找人來幫忙才行。


    特別護士正想衝出去請求救援時,卻在病房門口意外地撞見從未來探過病的龍騰空。「龍先生,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著龍太太,千萬別讓她傷害自己,我馬上去請醫生過來。」


    龍騰空皺皺眉,不悅地看著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小護士。「她怎麽了?」


    「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解釋那麽多,總之你先照顧一下龍太太。」語畢,特別護士拎著裙擺,飛也似的衝出去。


    龍騰空捧著一大束純白色海芋,走進充斥著濃濃藥水味的病房,卻看見袁芷儀不斷用手使力捶打著自己的頭,像發了瘋似的。


    而她眼眶中的淚珠就像是泄洪一般,不停地湧出。


    龍騰空想也沒想,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將正在自我傷害的她緊緊擁入懷中,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


    天知道,她剛剛的舉動令他多麽心疼!


    心疼?


    龍騰空甩甩頭。


    這怎麽可能?


    他怎麽會對一個沒有感情又對丈夫不忠的女人感到心疼?


    倏地,他推開在他懷中掙紮的袁芷儀。


    忽然被擁進懷裏,又忽然被推開,不知何故的袁芷儀張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眨著尚沾有幾滴晶瑩淚珠的濃密睫毛直盯著他瞧,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將她擁入懷中又突然推開她。


    她的心就像加進冰塊的熱水,頓時失了溫,快速變冷。


    「你……沒事吧?」龍騰空不習慣自己的改變,心慌意亂地問著,麵對她殘留淚痕的麗容和無辜、陌生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平時的氣勢跑到哪兒去了?


    袁芷儀大概受到驚嚇過度,隻是靜靜地搖搖頭,但水汪汪的大眼還是直盯著他;她想知道答案,卻又未發一語。


    「借過一下,主治醫生來了!」幾個實習醫生和特別護士正在清場,適時打破兩人無意間的沉默。


    龍騰空鬆一口氣,正欲讓出空間給他們,卻發現自己的西裝衣角被東西鉤住了。


    他往衣角一看,隻見一隻顫抖的纖纖小手揪著他的衣角不放。


    袁芷儀仰起頭,用著隻能與蚊子溝通的音量小小聲地說:「你不要走。」


    她平淡的語氣中有著哀求、有著渴望,讓他的心海無端地澎湃起來。


    龍騰空強忍住因她而產生的悸動,撫平狂跳不已的心力求鎮定,冷冷地回答:「我不會走,我在外頭等你。」


    約莫過十分鍾,主治醫生和一群實習醫生、護士浩浩蕩蕩地從病房內走出,朝著龍騰空而來。


    「龍先生,我們已經替龍太太注射一劑鎮定劑,暫時讓她睡一覺。」帶頭的醫生脫下口罩說。


    「她的情況還好吧?」龍騰空無法厘清自己的思緒,但仍是忍不住憂心地開口問。


    他是被媒體與輿論逼迫才來探望袁芷儀的,並且還心不甘、情不願地為了敷衍媒體記者而帶一大束花來醫院。


    可他怎麽會不自覺地擔心起她呢?


    「除了一點輕微的腦震蕩外,一切都還好;隻是……」醫生觀察一下龍騰空的臉色,吞吞吐吐說。


    「隻是什麽?」


    「隻是,龍太太好像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說清楚一點。」龍騰空抿著薄唇,激動地揪著醫生的衣領,那模樣使得一旁的醫護人員嚇出一身冷汗來。


    「龍先生,請你不要這麽激動,這……誰都不願意這樣啊!」隨行的實習醫生趕緊拉開龍騰空的手。


    「對不起!」龍騰空恢複慣有的鎮定,為自己的失控道歉。


    他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為了她,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已經連續好幾次不明原因的失控。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但這也不是我們能控製的。」醫生歎口氣,對於慌亂的家屬對醫生動手動腳的場麵,一天總會上演好幾次這種情況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大部分的人也隻是一時失去理智罷了,等回神後就會向他道歉。


    主治醫生無奈地低頭瞧瞧自己被拉扯開的領子,自我安慰道:「沒關係,領口鬆寬一點比較舒服。」


    唉!麵對病患家屬,醫生總是很無辜。


    「進去看看她吧!」護士在臨走前丟下一句話,同時覺得這種不理智的人再多來幾個,醫院大概就可以開武館。


    龍騰空走進病房,在床邊坐下來。


    他還是頭一遭這麽近距離地看著袁芷儀。


    說來好笑,他們兩人見了麵,不是針鋒相對便是相敬如「冰」,想坐下來好好說話根本比登天還難。


    龍騰空直直地望著她白皙小巧的臉蛋、細細長長的柳葉眉、濃密如扇的睫毛、高挺的鼻子、精致的小嘴,直覺得她的五官搭配得恰到好處。


    不過她似乎消瘦了些!


    大概因為臥病在床的關係,她以前豐腴的身材如今雖清瘦些,但沒上妝的臉蛋反倒清純可人。


    老實說,他還從未看過她沒上妝的臉呢!


    她白淨的臉上帶著病容,憔悴得令人心疼。


    嗬!又心疼,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她噙著淺淺笑意的睡容是那麽甜美,作夢的表情更是天真無邪,如果他不認識她,他還真以為自己遇見天使咧。


    可惜她不是。


    她是撒旦派來毀掉他人生的魔鬼。


    目光移到剛才揪住他衣角的小手,它正靜悄悄地放在床邊,與幾日前那雙摔東西的手呈現強烈對比。


    叩!叩!


    「沒打擾到你們吧?」龍翔雲捧著一大束鮮黃亮眼的向日葵花走進病房。


    龍騰空搖搖頭,疑惑地看著不懷好意的龍翔雲,不認為他會關心袁芷儀。


    「千萬不要這樣看我。」龍翔雲繞過龍騰空將花束的包裝紙拆開,把向日葵花插入花瓶裏,「我是聽說這女人好像喪失記憶才來的。」


    「別胡說!」龍騰空起身關上窗戶,並拉上窗簾,擋住那不斷灌入房中的冰冷空氣。


    「看樣子是真的羅?」龍翔雲有點幸災樂禍、開心地拍一下大腿,無情諷刺道:「這下可真的有好戲看了。」


    醒來又睡著,睡著又醒來,就這樣度過好幾天,袁芷儀覺得自己都快被世界給遺忘;不過她已經漸漸接受她記不起任何人,也記不得任何事的事實。


    這些天,除了特別護士偶爾來看看她以外,其餘的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度過,不是翻翻雜誌,就是看著窗外呆坐一下午。


    運氣好,她可以在大晴天時曬曬太陽;運氣不好、下雨天時,她就隻能抱著一絲期待,盼望能看見雨過天晴後出現的絢爛彩虹。


    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覺得沒那麽孤單。


    她想,她應該沒有什麽朋友也沒有什麽親戚,或者她根本就是一個孤兒;袁芷儀天馬行空地猜測著。


    住在醫院這段時間裏,沒有半個人來探望她,三餐還是那位胡塗的特別護士幫她準備,就連那個「疑似她老公」的男人也沒再出現過。


    她從特別護士那兒得知,那個男人應該就是她老公。


    老公?


    嗬!這名詞還真是陌生。


    其實她不太相信他們真的是夫妻,要不然就是他們的感情很不好;袁芷儀二選一地猜測著,否則哪有老婆住院,老公僅來醫院探望過一次。


    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了。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感情不好,而且非常不好,搞不好還是貌合神離的那種。


    唉——


    她從喜好談論八卦的護士們那兒聽說,她老公是龍岩集團的總經理。


    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麽鬼東西,但由那些護士們欣羨的口氣推測,她老公應該還滿有錢。


    唉!


    雖然歎氣會讓人短命,但袁芷儀就是忍不住再歎了口氣,因為她真的什麽都記不得。


    就連她的枕邊人她也一並忘得一幹二淨。


    袁芷儀終於可以出院了,雖然是踏向未知的旅程,但她總覺得比被關在醫院裏來得好。


    龍騰空沒來接袁芷儀出院,但是她並不會失望,畢竟他們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他躲著她應該算是正常的。


    車子在她心思神遊時停了下來。


    眼前的建築物讓她眼睛為之一亮,但她心中也同時升起一股陌生感。


    在她住院的那一段時間,除了一個對她不甚友善的小叔來看過她之外,小翠、王媽都來看過她,但她對這些人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不記得身邊所有的人,而身邊所有的人似乎也不太願意記得她。


    想到自己處於這種既尷尬又無奈的處境,一道霧氣便蒙上她那雙水亮大眼,但她卻堅強地不許它們流出來。


    她要學著堅強不是嗎?


    如果她真是那麽討人厭的女人,她何不趁著自己忘記所有的前塵往事而努力地改變自己,贏得大家對她的歡心?


    她相信她以後的處境絕對不是掉掉眼淚就能解決的。


    她微扯嘴角,緩緩地綻放出一抹令人目眩神迷的燦爛笑容。


    但她的美隻有暈黃的月兒與滿天星鬥才有幸見著嗎?


    不!


    還有那倚在窗台窺視著她的龍騰空。


    她好奇地對上那雙深邃的眼。


    「太太,快進來啊!外頭風大,容易著涼的。」小翠站在深紅色巴洛克風格的木門外,對袁芷儀友善地招招手,催促著她。


    袁芷儀對小翠笑了笑,加快腳步想跟上他們。


    這應該算是個好的開始吧?


    至少還有一個人不至於太討厭她,而且那個人是她的老公耶!


    袁芷儀正在心底偷偷自我安慰著,沒注意到腳下的台階,倏地一個踏空,小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著,使得本來平衡感就已經很不好的自己失去重心,整個人搖搖晃晃地往後傾,硬生生跌坐在青綠色的草地上。


    「啊——」袁芷儀失聲尖叫出來,往下跌落的重力加速度讓她的心漏跳好幾拍,雙眼同時對上聞聲轉過頭來的龍翔雲。


    她疼得將五官皺成一團、眉頭打十多個結、左手揉揉疼痛的臀部,懊惱地指責著自己的不小心。


    「哈哈——原來你不是想不起以前的事嘛,根本就是智力退化。」龍翔雲居高臨下望著她,並捧著肚皮放聲大笑。


    他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爽快的心情,畢竟認識這女人那麽久,她永遠是一副趾高氣昂、對人頤指氣使的樣子,像一隻下巴長在頭頂上的驕傲孔雀。


    看她現在一副可憐兮兮,像落難小狗似的模樣,他實在想拿台v8拍下來。


    真可惜沒有留下這精采的畫麵。


    袁芷儀抿了抿嬌嫩的雙唇,委屈地從草地上爬起來,可不敢奢望眼前這個存心看她好戲的小叔會伸手拉她一把。


    毅然站起身,她拍掉沾滿手的嫩綠色小草,挺直腰杆,故意回避龍翔雲的眼神,對他的嘲笑與暗諷不發一語,默默地走進屋裏。


    她可不想讓人看笑話!


    袁芷儀跟著小翠進到「她的房間」。


    為什麽說是「她的房間」呢?


    在旁敲側擊下,小翠的回答應證了她的臆測。


    她和「她老公」果然感情很不好,所以長年以來都是分房睡,自然「他們的房間」就逐漸變成「她的房間」。


    小翠的回答讓她鬆口氣,因為她不必在白天被這一家子的人冷嘲熱諷後,晚上還得應付那個她絲毫無印象的丈夫。


    打開房門後,袁芷儀的嘴一直無法合上。


    因為她簡直是生活在一座城堡中嘛!


    腳底下踩的是鵝毛製的鵝黃色地毯,輕輕柔柔的觸感讓她舍不得移動步伐。


    天花板上掛的是巴洛克風格的水晶吊燈,柔柔的燈光讓人誤以為自己真是中古歐洲的公主。


    左手邊的大床四周還掛著粉色紗罩,絲緞般的薄被讓人愛不釋手。


    再仔細一瞧,木製的梳妝台、書櫃、衣櫃上全刻著精致細膩的花紋,活像是中古歐洲宮廷的擺設,若不是她現在非常清醒,她還真以為自己回到過去了呢!


    袁芷儀走向那透著月光的落地窗,推開玻璃門;躍入她眼簾的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無垠無涯的夜空,和被密密麻麻的星兒點綴著的蒼穹。


    涼爽的夜風,毫無阻礙地襲上袁芷儀瘦弱的身子。


    她防禦似的以雙手環著胸,眼眶再度布滿水氣。


    雖然她什麽都不記得,但她就是直覺自己不屬於這裏。


    也不知在陽台站立多久,外頭似乎一點聲音也沒有,她心想大家都消失了嗎?


    她側耳傾聽房外的動靜,卻發現沒有任何聲響,依舊冷冷清清的。


    抬頭望了望垂吊在壁上古色古香的擺鍾,時針正指著八點的位置,而袁芷儀的肚子也在擺鍾響起整點報時的聲響時咕嚕咕嚕叫起來。


    好餓喔!難道這家人都不用吃飯的啊?袁芷儀在心裏想著。


    她還是無法將他們當成一家人,但不是她不想,而是這家人個個都築起一道心牆,不願讓人跨越,神秘兮兮的。


    算了!


    他們不想吃飯是他們的事,她可不想餓著自己的肚子。


    她走進更衣間,打算換件輕便的衣裳,自力救濟到樓下的廚房找點東西吃。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想在她的衣櫃裏找到一件輕便的t恤、牛仔褲,居然比登天還要難。


    袁芷儀呆呆地望著眼前一整個衣櫃的套裝、小禮服、晚禮服,還有幾件透明的性感睡衣。


    袁芷儀狐疑地從衣架上拎起一件火紅色性感的薄紗睡衣,伸直了手,讓那件薄如蟬翼,布料少得可憐的睡衣緩緩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她搖了搖頭、深鎖眉心,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衣服。


    天啊!


    袁芷儀順手將那件惹火的性感睡衣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裏眼不見為淨。


    花了幾十分鍾左翻右找,她最後泄氣的往地上一坐,納悶想找件平常人穿的衣服怎麽這麽難啊?


    袁芷儀低頭看看身上那套白色棉質運動衣。


    這是她住院兩個禮拜以來,唯一的一套衣服。


    她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忍耐點,將就著穿吧!」


    她打算明天再跟小翠借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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