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拿到自己的午飯後，都給對方拍了張照片，發給彼此，然後收起手機認真吃飯。吃飯的時候不聊天，細嚼慢咽，工作的時候認真專注，不玩兒手機，這是他們倆和彼此說好的。 雖然兩人都忙碌，但卻不會因此而產生距離或是患得患失、胡思亂想。 裴裕的導師項目多，但畢竟裴裕還是研一，基本上白天忙完就可以走了，師兄師姐們就沒那麽好運了，晚上也還得輪流呆在實驗室裏觀察和記錄數據。 晚上裴裕收拾完東西就去圖書館裏呆著，等著橙子來接他。程澤賢從他們公司過來駕車就隻需要十五六分鍾，裴裕接到他出發的信息後，就從圖書館出來，到校門口時，橙子差不多也抵達了。 程澤賢早已經用自己攢下的錢買了輛車，裴裕看見熟悉的車輛後，兩三步跑過來，坐進了副駕駛座。 “橙子！”裴裕一整天沒見程澤賢了，每天到這個時候，就是兩人最開心的時刻，專注地幹完了一整天活兒，太陽落山後就可以和最愛的人呆在一起，開始享受生活，最美好不過。 “阿裕，我們回家。” “好。”裴裕怕影響橙子開車，一般不會在車上與他聊天，這時候通常都是托著腮側著臉，靜靜地看著身邊的男人，程澤賢認真地開著車，因為長期在辦公樓裏，他變白了不少，側臉的輪廓愈發地成熟帥氣，雙眼映照著夜晚的燈光，熠熠生光。 大概是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的嘴角不由地彎翹了起來。 裴裕看著他笑，也跟著笑。 “怎麽了？”程澤賢要不是因為得好好開車，早就想伸手揉揉他的腦袋——阿裕這樣默默認真看著自己不說話的樣子，真的又乖巧又惹人喜愛。 裴裕抿了下嘴唇，笑意還漾在嘴邊：“沒，就是好想你呀，見到你就想抱一下的。”可惜剛才在校門口，不太好這麽冒失。 程澤賢頓一下，眼裏也漾出了溫柔的笑意，他又何嚐不是呢？ 一看見裴裕，就想抱著他親一口。 兩人晚上一般不用自己做菜，因為他們倆可以通過小倉庫訂購“外賣”，一回到家就可以拿到熱騰騰豐盛美味的飯菜。 在外麵兩人都很是克製——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的，程澤賢提著外賣，把家裏的門關上後，背包、外賣都一齊被放置在一邊，兩人就站在玄關處，靠近對方，溫柔無聲地擁抱著親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就像是瞬間被充滿了電量，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看著對方哈哈笑起來，趕緊拿著外賣趁熱吃了。 因為明日是周六，他們倆都有假放，程澤賢是單休、雙休輪流的，兩人吃過飯後，一起打掃了家裏，然後洗了個澡，早早就窩在床上了。 裴裕先洗完，他先坐在床上看著推理小說，沒一會兒，程澤賢也出來了，他一走過來，裴裕久忍不住歎道：“好香啊。”放下書，裴裕湊過去深深吸一口氣。 他們家今天換上了新的沐浴乳——是小蒼蘭香型的沐浴乳，這小蒼蘭還是裴裕農場裏出產的，提取了香油後，做出來的沐浴乳幽香沁人，留香持久。作為小倉庫的幕後大老板，裴裕和程澤賢總是可以吃上最好吃的外賣，用上最優質的日用品。 程澤賢輕輕捏住他鼻子：“你身上也是這個香味。”他們倆用的明明就是同一種。 “唔，我聞不到自己身上的……”裴裕鼻子被他捏著，說話聲音都變得軟綿綿的。 程澤賢俯下.身來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裴裕已經可以很是嫻熟地回應。平日裏兩人都很理智地克製自己，程澤賢更是忍耐地辛苦，他想著裴裕還要上學做實驗，但周末不一樣。 兩人剛剛穿上的睡衣沒一會兒就被褪下來，裴裕很喜歡親親程澤賢的耳垂，軟乎乎的，一親這兒橙子就會呆滯害羞——不過那是平日，這會兒，裴裕就被壓製得動彈不得了。 “橙、橙子……”裴裕話還沒問出，就已經被綿綿密密的吻侵襲得暈暈乎乎了。 …… 大半宿後，裴裕窩在程澤賢懷抱裏，兩人溫熱細膩的肌膚相貼，心跳和呼吸都清晰可聞，他嗅著程澤賢脖頸間幽香好聞的小蒼蘭味兒，鼓著兩頰暗暗想，下次不能親橙子的耳垂了，被親了耳垂的橙子好像被打開了惡狼開關啊…… 02 “裴老師，您這周四有空嗎？我那個論文有點卡住了，想找您梳理梳理頭緒……” 裴裕不好意思地朝自己的學生說：“這周四不行哎，老師有約了。不如，你先把論文發我郵箱，我回去幫你看看。” “好的，謝謝老師！” 這周四是橙子的生日，裴裕特地把所有安排調開，空出一整天打算給橙子準備驚喜。他們倆在一起好幾年了，重要的日子都是在一起度過的。 裴裕念完研究生，因為那三年跟著導師做了很多項目，他研二的時候就被導師選了當助教了，他那會兒的導師還帶了幾個博士，按照他導師的說法，裴裕是可以和他的博士師姐師兄們一起學習的，因為裴裕的確有這個能力。 他做事細致踏實，又肯沉下心鑽研學習，跟著導師發了好幾篇論文，後來研究生畢業直接留校任教了。 而這幾年剛好趕上互聯網大爆炸，程澤賢和師兄們一起創業的公司脫穎而出，這段時間正準備上市，這要是成功，程澤賢作為創始人之一，手裏的股份就會變成好幾千萬了。 周四那天清晨，程澤賢一睜開眼，身邊沒有熟悉的香甜睡著的人，他頓了一下，有些急促地起身看了看，這時候，裴裕剛好從外麵進來，見他醒來，顯然是沒有料到橙子這麽快就醒了。 程澤賢看到裴裕就安心了，這時候他才發現，床頭邊不知什麽時候擺了一簇簇的紅玫瑰——顯然是裴裕早起擺上的。 裴裕兩三步走過來，低頭在睡眼惺忪還迷糊的程澤賢眉心親一口，然後輕輕捏了捏他的臉頰說：“橙子，生日快樂！”這是他二十九歲的生日了。 他們認識也有二十多年了。 程澤賢近來忙得腳不沾地，幾乎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了。他會牢牢記住的，都是裴裕的生日和他們倆的紀念日，會給裴裕、奶奶他們地生日做提醒，但自己的就沒有那麽上心了。這時候，他反應過來，也笑了。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程澤賢說著，在他臉頰上輕輕蹭了蹭，剛長出來得胡渣蹭得裴裕癢癢的，叫他忍不住笑出聲。 “今天不用去學校呢。”裴裕說，“我送你上班去。” ——說是送程澤賢上班，裴裕的駕照考了太久，都沒什麽機會用上，程澤賢還是自己開車，由著裴裕坐在旁邊，跟他一起去公司。 程澤賢見他新鮮，想到裴裕似乎沒怎麽去過他辦公室，便問道：“今天……今天阿裕要和我一起上班嗎？” “啊？可以嗎？”裴裕還挺想近距離，看看橙子是怎麽工作上班的——隻要和程澤賢有關的事兒，他都很有興趣了解。 “可以的。”他們這幾年，換了三次辦公樓，這回應該是穩定下來了，程澤賢他有專屬於自己的辦公室，也不用像以前一樣，從早到晚埋頭寫代碼了。公司現在已經有幾千個員工了。 程澤賢他們現在的辦公樓是在市區中心的超級大廈裏，非常氣派，裴裕跟著他進來，一路上都有人和橙子打招呼，也很是新鮮好奇地打量著他自己。 程澤賢的辦公室在二十七層，從這兒的窗戶望出去，幾乎大半個市區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視野非常不錯。 裴裕打量了一圈，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看著程澤賢開始一天的工作。 和往常不同，程澤賢沒有立刻開始處理回複郵件，而是自己動手衝泡了紅茶和咖啡，送到裴裕手裏，還是習慣性地摸摸他的頭，才開始工作。 抱著茶杯暖手的裴裕靜靜地看著程澤賢工作，對方時不時也會向他看過來。快到中午時，裴裕再一次和程澤賢的視線對上，忍不住“噗嗤”笑了：“原來程先生就是這麽‘認真’上班的呀？”裴裕知道，是自己在這兒多多少少影響了他工作。 程澤賢伸了個懶腰，也笑了：“嗯，累了就看看你，充電。” 裴裕已經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後，伸手就熟練地給他捏肩膀。 “你以後，別老是坐著，偶爾也起來走動走動。”裴裕一邊給他捏肩，一邊說，“我上課還好，時常得站著，坐久了對身體不好。” “好，聽你的。”程澤賢一下子放鬆了，發出了舒服的呼氣聲。他是有打算，給他自己和裴裕辦張健身卡去鍛煉——隨身空間現在完完全全進入了自動化，根本不用兩人怎麽操心和動手，唯一的勞動機會也沒了。 “阿裕看了一上午，會不會無聊？”程澤賢見他都沒怎麽幹自己的事兒，是真得完全在看自己工作了。 裴裕搖搖頭，意識到橙子看不見身後的自己，才說：“不會無聊啊，我倒是很喜歡這樣，什麽也不做，看著你就很開心滿足。”陪在愛人身邊虛度光陰，難道不也是很幸福的事兒嗎。 03 裴裕每周還得給本科生上九個學時的專業選修課，他的選修課總是會被學生們搶著選，常常不得不擴容，因為又年輕、又溫柔、講課條理清晰、給分還高的老師，簡直是人間瑰寶啊！！ 他上課的教室都是能容納六十人的，一般選課學生是有四、五十人，但還會有其他學生來蹭課，因為能學到的知識和經驗都很多，所以教室裏總是爆滿的。 今天裴裕照常到教室裏上課，他沒有點人回答地習慣，但是課堂上學生們總是很活躍。人有點兒多，不過，裴裕上了大半學期的課，基本上把大半個班的學生麵孔都記下來了。 他一邊講課，一邊環顧四周，忽然腳步一頓，遠遠地和窗戶邊的人對視了。 學生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老師怎麽……忽然卡頓了？ 好在很快老師又繼續講下去，大家也就沒當回事，自然沒有順著老師的目光，看向窗邊，那兒乖乖坐著個好看的男生，穿著白襯衫，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氣質，明明也很年輕，但卻叫人不太敢和他對視，身上的氣勢和學生是截然不同的。 裴裕難得慌亂了一下，腦子裏牢記爛熟的知識，差點兒就打結糾纏在一起了。 程澤賢……怎麽跑到他課堂上來了？ 他按捺不住，克製著自己偶爾才向那邊看一眼，裴裕看著程澤賢托著腮對著自己的模樣，不知道怎麽的，感覺有那麽一瞬間，好像眼前的程澤賢和高中時期的程澤賢重合在了一起——都是他生命裏最美好的模樣。 裴裕垂下眉眼的時候，沒忍住笑了。 程澤賢坐在窗邊，聽到前邊兩個女生低聲笑了起來。 “快看老師笑了。” “裴老師笑起來真好看啊！” “哎！” 他緊緊看著裴裕，心裏居然還酸了起來——想把裴裕立刻扛走。 他們倆的關係不能公開，程澤賢在公司裏倒是沒什麽所謂，但他怕這種事兒會影響裴裕的工作，畢竟裴裕還在學校上課，而他知道，裴裕還挺喜歡給學生上課的。 程澤賢自己安慰自己，沒事兒，等到能扯證的時候，一定要風風光光辦一場宴。裴裕要是不介意，他可以多擺上幾十張桌，叫上他的學生們一起…… 等到下課後，程澤賢很快就收拾了東西，走到講台邊看著裴裕說：“裴老師，我有一道題不會，想要問問你。” 裴裕還沒緩過來，臉頰一下子紅熱起來，他壓低聲音說：“你怎麽來了？”然後也趕緊收拾東西，和程澤賢一前一後走出教室。 “……哎，老師人呢？今天老師是不是有啥事兒啊，走得好快啊。”平時老師都會留下來給他們解答疑難問題的。 04 裴裕和程澤賢早在他們畢業之際，就把兩人的事情告訴了宋女士。 他們知道，宋女士不一定能接受，但是兩人都不願意一直這麽瞞著家人。 宋英麗為了參加他們倆的畢業典禮，特地從南方坐了飛機趕過來，當聽到兩個孩子在自己麵前說出這些話時，她在震驚之餘，心裏頭長久高高懸起的巨石也墜落——她當母親的，其實對孩子會有一點兒感覺的，宋英麗早早酒有這個擔心了。 沒想到，還真的是…… “你們……你們先別管我，我自己靜一靜。”沒有想象之中宋女士震怒和抗拒，兩人都有些驚訝，宋女士居然主動要求自己冷靜。 宋英麗自個兒在酒店裏想了兩天，還偷偷在手機上查了好多資料，越看越怕，但是轉念一想，裴裕和程澤賢兩個人，和網上那些人又不一樣。 她自己給自己做思想工作做了整整兩天，裴裕和程澤賢都擔心地給她發信息、打電話，宋英麗菜聯係了他們倆，叫他們到跟前說。 “你們……是真的想這麽過一輩子了？” 程澤賢當下重重地點頭應下：“是的，宋姨，您放心，我會待阿裕好一輩子的。” 宋英麗看看裴裕，這孩子肯定也沒睡好，眼下青黑一片。 她長長歎一口氣：“我這可要怎麽和奶奶交代啊……” 聽她這語氣，宋女士是答應了。程澤賢馬上說：“宋姨別擔心，我會和奶奶好好說的。” 宋英麗看他一眼：“以後也別叫宋姨了，見外……這麽看，我還是賺了的，多了個兒子啊……”兩個孩子都懂事又優秀，宋英麗其實生不出氣來，一開始的震驚和迷茫，也都是因為擔心，怕兩個年輕人未來後悔。 05 裴琨也順利得考上了大學，也是首都的大學，念的是國際政治關係，後來還修讀了法律雙專業。 家裏就剩下宋女士和奶奶兩人。 宋英麗現在把店鋪都盤出去了，隻收租，也不用起早貪黑地幹活兒了。就算隻有她和奶奶兩個人在家也不孤單。 現在互聯網這麽發達，隨時都可以和孩子們視頻通話。要是想見麵了，也能坐飛機飛過去見麵。奶奶身體健康，最近還和宋英麗一起乘了飛機去首都，見了三個孩子，一起走遍了好幾個景點呢。 最近，家裏還新添了個成員——宋英麗從網上領養了一隻白黃的奶喵，通體白花花的小東西隻有額頭、耳朵和四個爪爪是黃色的，勉強也算得上是隻橘貓。 奶奶和宋女士兩人好吃好喝養著小奶喵，這才兩個月，原本瘦瘦小小的喵喵，竟是一下子變得油光水滑，宋女士起初還以為它不胖，隻是毛絨絨，抱起來還挺舒服的。 直到有一天，和兒子們視頻的時候，裴裕驚訝地說：“花花怎麽長得這麽，這麽大了……” “胖了好多。”一旁的程澤賢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