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真地盯著照片。


    片刻後,她想起來了。


    “這個男人.叫什麽名字?”她抬頭看向耶芙利特,眼神中充滿了質問。


    “格雷。”耶芙利特說道。


    “他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烏魯蒂亞說道。


    耶芙利特沒有回答。


    “不如說,他們長得非常像,甚至是一模一樣。”烏魯蒂亞篤定道:“他們有血緣關係。”


    “.”耶芙利特沒有回答,有些話可以隨便亂說,但有些話會戳破夢境。


    “你說話啊!”烏魯蒂亞吼道。


    “差不多吧。”耶芙利特說道。


    ‘啪嗒’


    她將懷表狠狠地摔在耶芙利特的臉上,說道:“你認識他們,認識烏魯,你就是他們找來的!”


    “這麽說也對。”耶芙利特收起懷表。


    “他們為什麽不親自來?!”烏魯蒂亞怒吼道:“因為那個女人.舍不得離開她的弟子,就隨便找一個奇怪的男人來找我嗎?!”


    烏魯蒂亞氣憤不已。


    她認為自己終於知道了前因後果。


    烏魯連來接她的心思都沒有,便隨便委托了一個人來接自己。


    就像是一個幼兒園小朋友,初次上學的第一天,她哭著不想和媽媽分開,卻被對方騙著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結果到了放學的時候,媽媽沒有來,隻委托了一個脾氣惡劣的大叔。


    “你覺得我很奇怪嗎?”耶芙利特偏頭。


    “你當然奇怪啊,我從沒有見過你這樣奇怪的家夥!”烏魯蒂亞將這一段時間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了。


    “自說自話的出現,自以為是的對我好,就在我以為你是真的關心我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那個女人給你的任務!”


    “她給了伱多少錢?值得你留到現在?!”


    “她既然想要我回去,為什麽不親自來?!”


    “是因為不想要離開那兩個弟子嗎?”


    “還是沒有膽子來麵對我!”


    烏魯蒂亞抱怨著,怒罵著,拿起屋子裏的東西,全都對著耶芙利特砸過去。


    耶芙利特啟動了魔法,躲過了所有的攻擊。


    這更是將烏魯蒂亞氣得要暈過去了。


    她幹脆撲上去,對著耶芙利特一陣發瘋般地撕咬。


    “你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我難道不該出生嗎”


    “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欺負我,都要背叛我.”


    “那個女人摧毀了一次我的心”


    “為什麽.”


    “就在我要信任你的時候,你卻來摧毀我第二次.”


    “難道我有做什麽對不起大家的事嗎?!”


    “難道我是個做了很多壞事的女孩嗎?!”


    “我到底做了什麽啊!”


    “憑什麽啊!”


    “憑什麽.”


    “我被命運拋棄了嗎?!”


    “難道——”


    “我就活該嗎?”


    “呐——”


    “耶芙利特”


    烏魯蒂亞淚流滿麵地抬起頭來。


    “你這個大騙子.”


    “你的魔法是騙人的。”


    “你的話語是騙人的。”


    “你的行為全是騙人的。”


    “耶芙利特”


    “耶芙利特”


    “你告訴我.”


    “我不值得被愛嗎?”


    她緊緊地拽著耶芙利特的衣領,說道:“求求你不要再騙我了”


    “告訴我吧.”


    “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我真的看不清啊!”


    “.”耶芙利特笑著,笑容很溫柔,他伸出手,揉了揉烏魯蒂亞的腦袋,聲音平和地說道:“我是一個魔術師,魔術師要怎麽表演魔術呢?”


    “首先獲得觀眾的信任——拿出一個看起來很真實,沒有任何作假的道具。”


    “然後使用手法技巧和道具,完成神乎其技的表演,這個過程——難免有言語上、視覺上、聽覺上的欺騙。”


    “但是.最後.魔術師會對大家鞠躬,感謝大家的支持。”


    “烏魯蒂亞.”


    “魔術師從來是以最誠摯的真心,為觀眾帶來神奇的魔術。”


    “最後下台時——”


    “觀眾獲得了身心的愉悅,魔術師獲得了掌聲。”


    他拿出手帕,輕輕擦拭烏魯蒂亞的臉,說道:“你問我,一切是真是假。”


    “我的回答是——”


    “假。”


    烏魯蒂亞的身體顫抖一下。


    耶芙利特繼續說道:“你問我,你值不值得被愛。”


    “我的回答是——”


    “這就是我還待在這裏的原因。”


    “如果我隻是單純接受一個丟失了孩子的母親的委托任務,我才懶得在這裏浪費時間呢。”


    “我拎起你,就把你丟回家去了,至於後續如何,關我什麽事。”


    “可我沒有這麽做。”


    “為什麽呢?”


    烏魯蒂亞瞪大著眼睛。


    耶芙利特說道:“因為你值得被愛,而且那個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些人。”


    “.”烏魯蒂亞從耶芙利特身上下來,轉身說道:“我知道你想說誰,那個女人,還有她的弟子,還有什麽梅爾蒂”


    “可我隻想要你的。”


    “要求一個魔術師,為一個人停留,為一個人表演。”耶芙利特笑道:“那是在無理取鬧。”


    烏魯蒂亞轉過身,認真地盯著耶芙利特的眼睛,說道:“魔術師會為了一個人停下的!”


    “或許吧。”耶芙利特笑了笑,


    烏魯蒂亞捏緊了拳頭,轉身回到床上。


    耶芙利特將被子和枕頭給她拿過去。


    烏魯蒂亞立刻縮進被子裏。


    就在耶芙利特轉身的時候,隻聽她輕聲地說道:“對不起。”


    “魔術還未表演完,奇跡終將到來。”耶芙利特笑了一下,說道:“烏魯蒂亞,勇敢點,往前邁出一步吧。”


    烏魯蒂亞並沒有回答。


    又一天晚上。


    烏魯蒂亞靠著窗台,聽著外麵的吵鬧。


    “時間.在循環嗎?”


    她突然有些意識到了什麽。


    那個吵鬧太規律了。


    她跑到沙發邊,伸出手:“懷表給我。”


    耶芙利特拿出懷表,烏魯蒂亞奪過去,抽出裏麵的照片丟回去,而後道:“這個,送給我。”


    “這是我父親留下的.”耶芙利特伸出手,想要拿回來:“他留給我的為數不多的遺物。”


    烏魯蒂亞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握緊了懷表,她一臉倔強的表情,說道:“我要了!”


    “無論是你父親的期盼也好。”


    “還是遺願也好。”


    “還是有什麽特殊意義,比如要留給你的妻子或者是孩子也好。”


    烏魯蒂亞紅著臉,說道:“這些意義和責任我全部都接住!”


    “那倒不至於。”耶芙利特擺擺手,說道:“我們家要傳給我妻子的,隻有我那未曾謀麵的母親的一對耳環,據說是世代祖傳的。別的物品都沒有什麽特殊意義。”


    “如果你確實想要,那你就拿著吧。”


    “嗯。”烏魯蒂亞突然感覺又沒那麽高興了。


    她拿著懷表,跑到床上,打開,猶豫片刻,又跑了回來,說道:“魔術師,變個照相機。”


    “幹什麽?”耶芙利特掏出卡牌,彈了一下,就變成了一個相機。


    烏魯蒂亞拿過相機,然後湊到耶芙利特身邊,‘哢嚓’一下。


    出了照片,她將其裁剪下來,塞到懷表裏,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她回到床上,看著懷表,繼續進行剛才的計劃。


    第三天晚上。


    她盯著懷表,聽著外麵的吵鬧。


    第四天.


    第五天。


    她猛地抬起頭,說道:“時間在輪回!”


    她看向耶芙利特,對方正在讀著書——艾米麗的冒險日記。


    她回想起耶芙利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重複的一句話——要出去嗎?


    此時,耶芙利特讀著:“艾米麗驚呼:‘天哪,世界完全陷入黑暗了,這將會是一場多麽可怕的暴雨啊,’骷髏王子肖恩安慰她:‘不要怕,艾米麗,雨水會帶走陰霾,雨後的天空,會變得更加蔚藍,還會出現美麗的彩虹。’艾米麗說道:‘是啊.暴雨總會過去的,晴天總會來臨的。’”


    烏魯蒂亞站起身,她第一次在外麵吵鬧著的時候,打開門走了出去。


    吵鬧之處,離著她不遠。


    “烏魯蒂亞!”


    “不要過去!”


    “那邊很危險!”


    幾個衛兵上來阻攔她。


    ‘噗嗤’


    所有人卻倒在地上,烏魯蒂亞看向旁邊,耶芙利特左手拿著故事書,右手拿著一把刀,對方轉頭看來,一臉溫柔的笑容。


    烏魯蒂亞往前麵走。


    “烏魯蒂亞,站住!”


    ‘噗嗤’


    人再次倒下。


    烏魯蒂亞越走越快。


    轉過一個牆角。


    她愣住了。


    一個讓她無比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另一條通道傳來。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經常出現在她夢裏的聲音。


    “死了?你說死了是怎麽回事?”


    另一個是布萊恩的聲音:“總之,她已經死了。”


    “你們不是說能治好那個孩子嗎?!”那個女人哭道:“我聽說你們這裏是專門的治療機構,是因為你們說的我才把我的女兒交給你們.可你們.”


    “真的很遺憾。”另一個聲音說道,烏魯蒂亞聽得出來,是給自己做實驗的其中一人,那人說道:“可是那個孩子的魔力太高了。”


    另一個女聲響起,也是研究員之一:“這是我們也束手無策的案例。”


    “你還是別看遺體了。”布萊恩冷漠地說道:“那是在為你著想。”


    “站住,把我的女兒還給我,把烏魯蒂亞還給我!”那個女人大喊著。


    在這一瞬間。


    烏魯蒂亞感覺有什麽湧入了大腦。


    她好像一瞬間經曆了十來年的人生。


    摧毀了研究所,遇見了哈迪斯,學習了強大的魔法,然後幹出很多惡行.


    最後。


    她到了一個島上,被一個男人打敗。


    格雷


    梅爾蒂.


    她認識他們。


    ‘唰’


    又一瞬間,她看到了一些未曾看到過的東西。


    那是烏魯的記憶——


    在一段幸福的記憶過後,她越來越虛弱。


    烏魯背著她四處求醫。


    可她越來越難受,就好像要去往某一個地方,再也回不來。


    “媽媽?我們要去哪裏?”她虛弱地問道。


    烏魯背對著她,整個世界都模糊了,她流淚了。


    “烏魯蒂亞.在你出生的時候,我夢見你擁有希望的未來,隻是看著那樣的你,我就感覺非常幸福.”


    “烏魯蒂亞.”


    “我不想失去你..”


    “哪怕我們會短暫分離”


    “烏魯.蒂亞”


    “烏魯的眼淚”


    “你是我生命的見證,是我的眼淚。”


    烏魯蒂亞開始行動了。


    她走向前麵的通道,卻正好看見走過來的布萊恩。


    “烏魯蒂亞!”布萊恩一驚。


    “去死啊!!!!”


    烏魯蒂亞憤怒爆發,冰荊棘當即將對方絞殺。


    而後她跑了起來,跑過了轉角。


    “烏魯蒂亞?!”烏魯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烏魯蒂亞。


    “烏魯.”烏魯蒂亞踏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


    這時。


    耶芙利特走到她的身邊,念著:“艾米麗看過了最美麗的藍天,看過了最美麗的彩虹,她非常高興,拜托飛鷹將她送回家。‘媽媽!’她一進屋就抱住了母親,說道:‘我看到了最美麗的藍天和彩虹,可惜你沒能看到,我要給你畫下來。’母親笑著說道:‘不用哦,艾米麗,因為我們都處在同一片藍天下。’第三卷,完。”


    耶芙利特合上故事書,將手放在烏魯蒂亞的肩膀上,說道:“放過烏魯,放過自己,烏魯蒂亞,勇敢地向前吧。”


    “媽媽!”


    烏魯蒂亞撲了上去。


    母女兩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哢擦’


    牆壁突然破碎了一塊。


    ‘哢擦哢擦’


    然後裂紋以極快地速度擴散。


    最後。


    整個世界都遍布裂紋。


    烏魯蒂亞清醒過來,她看著烏魯,說道:“媽媽,我能再見到你一次,已經沒有遺憾了。”


    她變得堅定起來:“我要繼續前進了!”


    “烏魯蒂亞——”烏魯抱起了烏魯蒂亞,奮力將她舉了起來。


    “飛向藍天吧!”


    ‘轟哢’


    整個世界轟然破碎。


    烏魯蒂亞感覺自己的後背被推了一下。


    她睜開眼睛,是深藍的大海。


    一個人就在她麵前,朝著她伸出了手。


    那推她一把的力道,剛好夠她微微上浮,去握住那人的手。


    烏魯蒂亞伸出手去,抓住了對方的手。


    耶芙利特剛要發力,結果反被烏魯蒂亞拉過來,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咕嚕嚕’


    耶芙利特噴出大量的氣泡。


    “哼!”


    烏魯蒂亞傲嬌又得意地哼了一聲。


    她和耶芙利特相處的那一段記憶,明顯是虛假的,是夢境。


    可此時,卻已經成為她願意相信的一段真實的記憶。


    耶芙利特


    將她的過去“替換”了!


    讓她得到了一段沒有遺憾的童年。


    她抱著耶芙利特,奮力往上麵遊去。


    這時,她聽到後麵傳來烏魯的聲音。


    “烏魯蒂亞.”


    “我會一直愛著你。”


    烏魯蒂亞明白,在迦爾納島,烏魯融入了大海。


    那些記憶,都是真實的烏魯的記憶。


    在這樣一個遼闊的大海中,屬於烏魯的水和記憶,始終能夠傳達給她。


    烏魯對她的愛,是如此的深沉。


    她一直陷入誤解,但現在真相大白。


    ‘嘩啦’


    烏魯蒂亞躍出水麵。


    格雷和梅爾蒂傻眼了。


    “公主.抱?!”梅爾蒂炸了。


    她憤怒地看著耶芙利特。


    她都沒享受過烏魯蒂亞的公主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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