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齊昭在開封府裏幫他哥哥緝拿罪犯。


    說到這個,太子心裏就有更多氣抒發不出來了。


    按理說,開封府尹都是由曆任儲君擔任,可父皇偏心壽王齊銘,居然讓他越過了太子,兼任開封府尹這一職,如今又當著太子的麵兒貶低自己,誇壽王,太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皇後也是這麽想的。


    所以,她站起身來,竭力護著太子:


    「陛下,您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我杜家自君登基伊始便忠心耿耿,太子有錯,您罰他便是,何苦說這番嚴重至極的話。」


    德明帝自然知曉他先前那番話的力道有多重,可他隻是氣不過。


    皇後見他略有動容,再接再厲的勸:


    「陛下,算臣妾求您,看在臣妾的份上,看在杜家的份上,饒了太子這回吧。」


    德明帝已經對太子說出了那番重話,若再對皇後叱詞嚴厲,隻怕當真要引起朝野混亂。


    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後,德明帝無力的擺擺手:


    「退下吧。」


    太子仍一臉懵,皇後立刻會意,拉著太子向德明帝磕了兩個頭後,就火速逃出了元陽殿。


    裴景跪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四肢都在打顫發軟。


    「你還跪在那裏作甚,要朕過去請你滾嗎?」德明帝怒。


    裴景哪敢有半分耽擱,從地上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跨出了元陽殿的門檻,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仍低頭跟在太子和皇後身後。


    直到遠離元陽殿,來到禦花園,裴景才嚇得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今次算是逃過一劫。


    太子聽皇後簡短訓斥幾句後,便與皇後稟告分別。


    回頭看見跟著他的裴景,太子多少有點尷尬,幹咳一聲,道:


    「那個,先前孤也是迫不得已。你……別往心裏去。」


    裴景恨在心頭,卻又無可奈何,誰讓他是太子,誰讓他是今後的皇帝呢。裴景想要出人頭地,就隻能一門心思跟著太子。


    「太子言重。此事確乃臣之失誤,太子您是聽信了臣之言,可臣也是聽信了那江南來的假工匠之言,才釀成此番大禍。臣確實該死,請太子給臣將功補過的機會。」


    裴景這番話,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然後順勢推給了譚一舟,手法和太子如出一轍,果然惹得太子惺惺相惜,拍了拍裴景的肩:


    「你能這麽想就最好了。孤先前也是權宜之計,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死的。如今禍已釀成,必然要有人為此承擔責任,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裴景心知肚明:「是,臣知道。」


    「還有就是。既然孤已經在陛下麵前誇下海口,要賠償那幾個死了的人家五萬兩一戶,這筆錢總不能讓孤一個人出,孤的私庫這些年也所剩不多了。」


    裴景再度點頭表態:「是。臣……也會承擔一部分。隻是……」


    「好。那就靠你了。」太子說完之後,就頭也不回的往皇後內宮去。


    裴景看著太子離開的背影,暗自‘呸’了一聲,一戶五萬兩的賠償,他說起來倒是輕鬆,可一共死了四個人,攏共要二十萬兩,看樣子太子府是一個字兒都不想出了……


    這筆錢要到哪裏去弄!


    裴景出宮的路上兀自想著。


    安定侯府已經沒什麽存項了,若是為太子擔下二十萬兩的缺口,隻怕安定侯府也會元氣大傷。


    上一世他也有過需要大量金錢周轉的時候,那時候根本不必他廢多少神,唐安芙善經營,把侯府內外打理的崢嶸富貴,他要用錢的時候,隻需回去說一聲,她給錢雖然不爽快,要問很多細節,但最終都會把錢拿出來。


    如今裴景娶了唐碧茹,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麽,可如今一樁樁事情砸下來,他還是真少了個要錢的地方。


    若是唐安芙在,這筆錢裴景可以理所當然的交給唐安芙去頭疼,可現在,他隻能自己去處理。


    碧茹他是指望不上的。


    不僅指望不上,她根本連上一世的一半美好都沒了。


    曾經的風花雪月,浪漫柔情完全不知所蹤,現在的她,隻有伸手要錢、伸手要錢和伸手要錢!


    嫁到侯府以後,不說自己努力些獲取父親母親的認可,獲取侯府上下的認同,反而處處將責任推到裴景身上,裴景本就是冒著被父母責怪把她娶進門的,想著她能用溫柔感化裴景的父母,能夠用她的才學撐起安定候世子夫人的威望。


    可實際上,她根本做不到。


    這些曾經唐安芙輕輕鬆鬆就做到的事情,她唐碧茹卻做不到!


    不僅做不到,她還處處找茬兒。攛掇他為她去從侯夫人手裏要侯府的管家權利,侯夫人拿著唐碧茹的嫁妝單子拍在裴景麵前,一句‘她憑什麽管家’就把裴景頂的沒口開,母親嗤笑碧茹癡心妄想,裴景又何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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