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胎記能怎麽樣?又是生在背後的,他怎麽能對自己的身體下這麽重的狠手?


    唐安芙來到齊辰身旁,將他推著轉過去,再次輕撫上那猙獰的傷口,想象他當時的疼痛,唐安芙隻覺得心尖尖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的紮著,久久都難以平複。


    齊辰配合她看了好一會兒,唐安芙都沒什麽反應,他不禁回頭去看,卻看到通紅的眼眶和兩行清淚,梨花帶雨,惹人憐惜。


    轉過身捧起她的臉頰,拭去眼淚,齊辰笑道:


    「別哭,早就不疼了。」


    唐安芙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我知道,可我……也不知怎麽回事,止不住。你,你說你,你說你好好地燒自己幹嘛呀,嫌身上的傷不夠多嗎?傷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你為國為民征戰沙場的傷勢勳章,你自己燒自己的傷就是傻瓜的印記。」


    齊辰被她這番話說的笑了起來,刮了一下她通紅的鼻頭:


    「你這是變著方罵我傻是不是?」


    唐安芙見他笑了,眼淚卻還是止不住:「我沒罵你傻,我就是覺得,不值得。再怎麽難看的胎記,你也不能燒自己呀。」


    齊辰擁著她:「我自然是覺得值得才會做的。」


    唐安芙不解:「哪裏值得?」


    齊辰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反問唐安芙:


    「你知道我母妃是誰嗎?」


    「知道。」唐安芙點頭:「段貴妃。」


    「小時候我母妃對我不好。我背後的胎記是她們那族人的記號,她時常打我,把鏡子放在我背後,讓我看著後背上的胎記打我。」齊辰平靜的對唐安芙講述往昔事。


    「後來我被打煩了,我煩她成天讓我看著胎記,總是提醒我記住自己是什麽什麽族的血脈,於是我就用燒紅的炭,把那胎記燒掉了。」


    「誰知道燒掉以後她更為光火。」


    齊辰說到這裏,拉著唐安芙的手到他背心處,讓她摸在自己背心那仿佛刀絞螺紋般的傷痕上,這個傷唐安芙第一回 看見的時候驚訝程度不亞於他後肩上的燒傷。


    「就用那種纏著滾刀的鞭子狠狠打了我一頓,差點把我的脊背骨都打斷了。」


    唐安芙聽齊辰說著這些戳她心窩子的往事,已經不知道是該先心疼他,還是先哭了。


    怪不得他之前會說出不恨太後的話。


    太後疑似害死了段貴妃,齊辰身為段貴妃唯一的兒子卻不恨太後,這本身就不合理,今天唐安芙總算知道為什麽了。


    她直到今天之前所聽說的段貴妃的事情,都是她如何如何受先帝寵愛,為了她,先帝晚年幾乎不入後宮,獨寵她一人,她總想著,齊辰是先帝最小的兒子,也是他和心愛的段貴妃生的唯一的兒子,那定然是百般嬌寵,在錦繡團裏長大的。


    如今想來,她的這種想法過於世俗可笑。


    一個真正被嬌寵著長大的孩子,又怎麽可能是齊辰這般執拗冷漠的性格,又怎麽可能在戰場上義無反顧,忽略生死的殺戮,成為人人口中所說的魔殺星。


    「我,我不知道……段貴妃是這樣的。」唐安芙憋了老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話。


    她很想罵段貴妃,可是她是齊辰的母親,已經死了,就算唐安芙現在罵出天際,她曾經對齊辰造成的傷害也不能挽回了。


    齊辰捧著唐安芙的臉,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親了一口:


    「當初我差點被母妃打死,是德妃娘娘拚死護著我,把我送到皇兄身邊。所以,我才說德妃娘娘於我有大恩惠。救命之恩。」


    唐安芙了解這些後,連連點頭: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和你一起找機會報答德妃娘娘的。」


    齊辰看著她紅了的眼眶,忽然說道:


    「要不,你給我吹吹吧。」


    唐安芙吸了吸鼻子,吹吹……吹什麽?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就往水下齊辰的某處望去……


    齊辰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禁在她頭頂輕敲了一記:


    「想哪兒去了。我說幫我吹吹背後的傷口。」


    唐安芙這才收回目光,理智道:「哦傷口。現在吹有什麽用,都愈合了。」


    齊辰卻堅持:


    「別管,就吹吹嘛。」


    在齊辰的執著要求下,兩人洗完了澡回到房間。


    齊辰脫了上衣趴在床上,唐安芙就趴在旁邊,有一下沒一下的給他吹著背後早已愈合的傷口,越吹越心疼,越不理解段貴妃為什麽能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下這般狠手。


    「你再哼一哼歌嘛。」


    唐安芙收拾了複雜的心情,對齊辰無語道:


    「你這要求是不是太多了。我隻有一張嘴,哪能一會兒吹傷口,一會兒哼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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