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席話、一番用心,身為主子該是要感到欣慰,然而就在她差點燒了他的寢房的當下,完全感動不了尹少竹,頂多是讓他沒那麽衝動想要掐死她。


    「……算了。」他無力地閉上眼。


    「二爺不生我的氣了?」


    「生你的氣又如何?不生你的氣又如何?你難道就會乖乖聽話了?」她的保證根本就沒有用。一年多前信誓旦旦告訴他,她一定會聽話,凡是他不喜歡的事,她都不會做、結果事實證明,會相信空口白話的他,真是蠢得可以。


    「我隻是想替二爺做點事嘛。」


    「算了,我不生你的氣,能不能拜托你別動不動就哭?」


    「我不是故意要哭的。」隻是被他一吼,她就心裏難受嘛。


    以前哭,就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而哭,但是現在哭,是因為打從一年多前被二爺的怒火嚇到,讓她一直都戰戰兢兢,更糟的是,她還是笨得要死,什麽事都做不好。


    「廢話!」要是這麽會哭,不當戲子,還真是太可惜了。「好了,起來。」


    說著,他輕拉她起身,三月的夜風如初冬般冷冽,教他想也不想地拉起袍角,擦拭她的雙手,再仔細看著她手上的燒傷。


    他沉聲吩咐,「破軍,去拿些金創藥來。」


    「是。」破軍看著朱宓壓根沒發覺二爺以衣袍擦拭她雙手的憐惜,那傻樣,教他不禁搖頭離去。


    一邊想,有時想要推人一把,還真不是簡單的事哪,尤其是兩顆很不開竅的石頭。


    「走,先到主廳。」尹少竹說著,輕扣住她的手腕。


    瞅著他輕握她手腕的動作,朱宓笑得甜滋滋,小碎步跟上。


    【第四章】


    朱宓的手心被塗上金創藥,耳邊是尹少竹叨絮的聲音,對她耳提麵命,要她小心一點、要她以自己為重等等,讓她聽得更加心花怒放,感覺二爺的心像是係在她身上,把她當寶貝般地疼惜。


    「好了,你回房歇著吧。」看她笑得一臉傻憨,那恬柔的模樣,像是被他念得很愉悅,他愈念愈沒殺氣,甚至心思隨著她唇角的笑意開始搖擺,立刻決定就此打住。


    「可是,二爺今晚要睡哪?」見他起身,她不由得問著。


    他好笑地看著她,「沁竹堂裏的客房多得是,隨便收拾一間就能睡。」


    「那,我去收拾。」朱宓想著,書房旁那間客房應該挺適合的。


    「收拾你的頭!你兩隻手都受傷了,你收拾什麽?」火大地揪住她,他頭也不回地喚道,「破軍!」


    「是。」破軍領命而去,忍不住歎氣。


    打從這丫頭來了之後,他的工作增加了不少,不過……算了,妹子嘛。


    「你給我回房。」


    「……喔。」朱宓可憐兮兮地扁起嘴,老牛拖車般地往外走,然後突地想起她的那壺茶,便覺得不甘心極了。


    那壺茶,是她特地向丹禾討教,好不容易煮出來的,雖說有點涼了,可要是不讓二爺嚐到,她今晚肯定睡不著。


    想著,她隨即走到外頭,繞到長廊另一頭,從另一條通道拐進他的寢房,隻見那壺茶還好好的擱在桌麵,她隨即小心端起托盤,快步走到主廳。


    尹少竹剛要起身,就見她從裏頭走出來,手上還端著托盤,不禁低罵,「朱宓,你不隻眼睛有問題,就連耳朵也有問題不成?為何我才剛交代你別用雙手,你就馬上給我端壺茶?!」


    她被嚇得腳下一顛,整個人往前撲去,尹少竹眼明手快地向前一步撐住她的肩頭,而她手上壺茶就全潑到他身上,瓷壺和瓷杯碎了一地。


    「朱宓,你不把我整死,很不甘心是不是!」他嘴裏罵著,然而握住她肩頭的力道卻是萬分輕柔。


    嘴一扁,她淚水撲簌簌地滑落。「二爺……我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很想去死一死算了……她到底有沒有這麽廢呀!居然連壺茶都拿不好。


    尹少竹已經被她訓練得連罵都不想罵了。


    情竇初開就是這麽吃虧,遇見頭一個對他笑的,他就把心交出去,簡直是一門賠到極限的敗家生意。


    可,最糟的是,愛情並不能用利益權衡,更無法隨心所欲地想斷則斷,當他開始傾心於她時,他頂多是努力的拉開一點距離,然而這丫頭……卻是不知死活地接近他。


    完全不知他是顧及她失憶,不想趁人之危。他想要獨占她,但卻不能這麽做,


    於是刻意疏遠她,結果她偏是愈往他身邊靠,儼然是在挑戰他的意誌。


    當破軍聽到古怪聲響折回時,撞見的就是這一幕。


    兩人的腳旁一堆玉瓷碎片,二爺的身上從腰濕到底,袍角還滴著水,而朱宓的臉上淚水正泛濫成災。


    「二爺,這天候玩水,不嫌太早?」破軍涼涼笑道。


    想也知道發生什麽事,教他不禁佩服朱宓這丫頭看起來傻氣,倒也挺有手段。


    不錯不錯,開竅了,知道要使險招了。


    尹少竹眸如陰雷瞪去,「給我看著她!」


    「是。」


    「朱宓,你聽著,馬上給我回房,再讓我瞧見你,你就死定了。」為了不讓她哭,所以他刻意放軟了語調,可表情卻猙獰得嚇人。


    她怔怔地看著他,淚水還懸在長睫上。


    「破軍,替我取套換洗的衣服。」尹少竹交代著,隨即往外走去。


    「是。」破軍看了眼朱宓,隨即走進寢房裏,取了套衣物出來。


    見她還在哭,他不禁歎息。


    「朱宓……雖說我是要你想法子多親近二爺,但也沒必要燒房子吧……」他語重心長地道。


    「我不是故意的。」她一愣,低聲喊冤,「真的!」


    「不管怎樣,往後,請你別靠近火源。」


    「……」朱宓挫敗的垮下臉。


    為什麽尋常人都能做到的事,她偏是一動手便出事?


    「不過,潑水倒是不錯的主意,去吧。」破軍將換洗的中衣和裏褲一並交到她手上。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她雖聽不太懂破軍大哥拐彎抹角的話,但可以感覺到,他認為她的所作所為都是故意的。


    可是,天可為鑒,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去吧,二爺正在澡房沐浴,快去服侍。」別說他沒幫她,現在馬上就替她製造絕佳的機會,就盼她好好把握。


    「不行,二爺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他更衣的時候,我不能在場的。」她不想再挨二爺罵。


    「二爺抱著你的時候,怎麽不說男女授受不親?」破軍咂著嘴,硬是將她拖到澡房外,把門一開,硬是把她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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