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的隻有錢麽?” “還有手表和被害人的一個皮包,但是趙孫最初說自己沒有拿,後來又說不知道逃跑的時候放在什麽地方了。” 按照趙孫的說法,他最初的目的就是搶劫,沒想過最後會演變到殺人這麽嚴重,所以一時也手足無措了。 點點頭,辛健示意了一下付誌,讓他把這些都記錄下來。 然後,話題進展到了一個不太舒服的過程:“那關於刑訊的事情,你們到底有沒有對趙孫用過暴力。” 辛健這不是個問句,隻是一個簡單的陳述,語氣甚至都沒有什麽變化。 視線緊緊的鎖住麵前的兩個警察,他看著吳剛轉頭看了孟軍一眼,後者一直攥拳的手又緊了緊,然後搶了一步出口:“沒有!我們沒有使用過暴力!” 付誌斂下視線,靜靜的寫下了孟軍的這句話。 第3章 刑訊逼供在司法係統裏,是挺嚴重的一件事。 不查出來還好,一旦被查了,對警察來說絕對是焦頭爛額的局麵,也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一般的逼供都不會成立。 至少公安偵查部門就不會配合。 取證也就特別困難。 趙孫在快要上庭的時候突然翻供,從可取度上並不算高,辛健問完了孟軍和吳剛之後並沒有多做表態,隻是大概了解了情況之後就讓兩個人回去了。 臨走,孟軍把手上一直捏著的紙遞給了付誌。 是一封證明書。 大概就是他們刑偵隊長證明他在審訊過程中從來沒有過不良記錄之類的東西,不算正規的文書,付誌看完了遞給辛健,後者隻是笑了笑。 “明天去看守所?” 沒有提訊趙孫之前,什麽都下不了定論。 付誌對此沒什麽意見,他把吳剛他們的口供整理了一下,然後趴在桌子上又準備補覺。 辛健不過轉身去倒了杯水再回過來就看見他已經趴下了,不可思議的揚了下眉,他坐在付誌對麵:“你睡了半個月還沒睡夠?” 在病床上除了睡覺也沒其他事情可以做了,他以為怎麽著付誌也該躺夠了。 付誌頭埋在胳膊裏,說話的聲音很悶:“感覺不一樣。” “你老這麽睡不會頭暈麽?”辛健每天睡覺隻要超過了六個小時,起來就覺得頭暈腦脹。 “我睡少了才會頭暈。” 稍微動了動,付誌側著臉掀起眼皮:“你這種工作狂完全體會不到這種幸福感。” 辛健跟他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做起事情拚命三郎,有工作幹任何時候都一臉的精神奕奕,加班的時間大概比休假的時間還長。 事實上,自從認識了辛健,他的假期已經呈倍數下跌了。 “我工作狂?”辛健喝了口水,一臉的調侃:“是誰不要命的胃穿孔了還要開車?” 他再工作狂也沒玩命吧…… 付誌閉上眼睛,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我當時沒覺得疼。” 其實這話說的也算是實話。 當時開車的時候,他真不覺得有多疼,隻是覺得特別累,渾身沒什麽力氣。 不過那算是他常態,所以完全沒往心裏去。 辛健想到那件襯衫臉色有點陰沉,他走過去挨在付誌旁邊:“你胃病得看看了。” “不看。”趴在桌子上的人答的很幹脆。 “別告訴我你怕打針?” “醫院裏頭什麽東西我都怕,打死不去。” 付誌甚至連體檢都很排斥。 他對於有人拿著一堆器材在他身上比來比去的場景有生理性排斥,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落下的心理陰影,總歸那地方他是能不去就不去。 對於他的堅持,辛健皺了下眉,付誌這個人有時候對於一些很雞毛蒜皮的事情會發揮出讓人無語的固執,他之前經曆過一次,是對方死活不肯去泡溫泉。 但是這麽放任下去,不知道下回他得把自己折騰到什麽程度…… 辛健把茶杯放下,伸手推了付誌一把:“那別住在院裏宿舍了,地下室本來就陰。” “不住地下室我睡馬路啊?” 被吵的一直睡不著的人抬頭鄙視的看了辛健一眼,後者笑了笑:“住我那。” 其實之前也想提這件事來著,不過一直挺忙,也就岔過去了。 檢察院的宿舍實在不是人住的。 除了床什麽基礎設施都沒有。 付誌揚了下眉:“不去。” “為什麽?” “不為什麽。” 付誌說完就把頭繼續埋回去,無論辛健說什麽都懶得再搭理了,閉著的雙眼掩蓋了所有的思緒,也讓旁邊的人摸不到頭腦。 辛健總覺得付誌這個人不太容易懂。 看起來對什麽都不在乎,但是偏偏接觸起來才覺得底線原則特別的多,明明走的很近,卻還是覺得隔了點什麽。 不過,他也知道對付誌這種人,用逼的沒用。 他適可而止的又喝了口水,休息了一會兒就坐回座位上繼續去處理其他的案子了。 付誌有特批,放下手裏的活專管趙孫的案子,辛健可沒有。 他辦公室還堆了一大堆事。 提訊的時間安排好了,結果第二天一早就開始下雨。 霧蒙蒙的天氣看起來很不舒服,帶著濕度的溫度更是冷的人皺眉。 所謂一場冬雨一場涼,放在北方更是如此。 辛健被處長找去開會了,付誌就站在樓門庭的樓梯口等他,實在冷的受不了了,就抽出一根煙點上,咬在嘴裏看著外麵的雨幕發呆。 風吹過的時候,他就攏一攏大衣,往裏縮一下。 一根煙抽完了就再點一根,雨幕連綿不斷的,等人的似乎一直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辛健從樓梯走下來的時候,就看見付誌站在門口的背影。 明明挺高的一個人,平時就喜歡縮成一團。 他隱約覺得似乎每一次都是付誌站在顯而易見的地方等著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找,就一直站在該出現的地方。 “果然下雨天就喜歡走神……” 有點詫異自己發散的思維,辛健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笑笑,走上前習慣性的對著付誌的脖子後麵一捏。 旁邊的人縮的更厲害了,回頭瞪了他一眼。 辛健隨口問了一句:“等了多久?” “剛到。” 付誌頭都沒抬,把煙掐了,留在垃圾桶蓋上。辛健也沒拆穿他,隨手把大衣擋在他頭上,兩個人一路小跑的往車庫那邊跑。 上車的時候辛健把大衣蓋在付誌身上:“我開車吧。” 後者沒推拒,抱著他的大衣一起縮在副駕駛上又閉上了眼睛。 但凡出門,辛健都是司機。 至於為什麽,已經追究不起來了,說通俗點,就是個習慣。 ——明明也沒多久。 辛健卻覺得他跟付誌在一起,養成了很多的習慣…… 付誌上車就著了,快到了地方才被辛健給推起來,有點茫然的看了一眼窗外,他皺了皺眉:“這麽快?” “要不我開車帶著你再兜一圈?” 辛健的語氣跟哄小孩差不多。 付誌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跳下車,懷裏辛健的大衣被他抱的全是暖意,披上的時候剛剛好。 反而付誌大概在車上一直披著衣服,下車了一直在打哆嗦,沒等後麵辛健說什麽,自己一路躥進大樓了。 第4章 這世上很多事情有時候很可笑。 警察和嫌疑犯在一起,本來應該是警察的話更可信,但是偏偏在現實當中,卻是很多人寧願相信嫌疑犯而去懷疑警察。 付誌問過辛健到底他比較傾向於相信哪一個。 辛健的回答是:“這不是相信的問題,而是判斷的問題。” 比起人的話,他更相信邏輯。 付誌當時沒說話,隻是覺得有點果然如此的調笑。 趙孫這個人,看著一點都不像個搶劫犯。 大概是因為他整個人長得其實還算斯文,即便是穿著看守所裏的衣服,戴著眼鏡的樣子還是看起來很幹淨。身上的衣服並不昂貴,但是還算整齊,看見辛健和付誌的時候甚至還問好了一句檢察官同誌好,讓付誌幾不可見的笑了笑。 問題還是重複了很多遍的問題,趙孫最後一次翻供的口供有記錄,在他複述經過辛健核對的時候,出入不大。 “那把刀你最初不是說扔下高架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