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 不一會兒,司員便領著花神司的司長進來了。 花神司的司長——牡丹花神,當年曾是天庭名副其實的第一美人兒。 她收到過眾多司長的追求,最後卻在花神司裏內部消化了,和高冷的寒梅花神在一起了。 陸鉞不關心這些,隻是當年有幾名司長為她大打出手,還鬧到了監罰司,他才略有耳聞。 花錦恭敬地給陸鉞行了禮後,才開口問道。 “陸司長,我聽說您將蘇昀帶回了您的大殿?” 陸鉞揉眉心的手停在半空。 “你是?” 花錦躬身答道,“我是蘇昀的娘,蘇昀給您添麻煩了。” 陸鉞抬眼望去,便覺得她有幾分莫名的眼熟。 蘇昀的眉眼完美地繼承了這位天庭第一美人兒的底子,隻是渾身的氣質不太一樣。 花錦貴為一司之長,眉宇裏多少帶了些幹練利落,身上威嚴氣勢也與小月老日常的懵懵懂懂不太一樣。 對著蘇昀的娘,陸鉞的口氣也軟和了下來,不再像開始那般冰冷。 他解釋道,“對,他受了重傷,我殿裏有靈泉,可以幫助他身子愈合。” 花錦瞳孔微縮,“您是說您的殿裏那眼靈液溫泉嗎?這實在是……” 那眼靈液溫泉堪稱無價之寶,多少人在靈力突破的階段時每日都做著在其中泡上一會的美夢,哪怕一分一秒也好。 可是他們既求見不到陸司長,更難以開口跟陸司長開口說這件事情。 眾所周知,陸司長的大殿,向來不歡迎陌生人隨意登門。 百年來,大抵也隻有天庭長與秦無緣等人有幸參觀過他的大殿。 花錦忽然十分害怕她家的小兒子不知那眼溫泉的珍貴,拿它當澡泡,會惹怒了陸司長。 “陸司長,我家蘇昀年紀幼小,還懵懂不曉世事,如果他糟蹋浪費了您的靈液溫泉,還請您再給他一次賠禮道歉的機會。” 陸鉞翻著卷軸,淡然地說道。 “無妨,隨意用。” 花錦到底不像自家小兒子般呆呆傻傻的,她敏銳地辨識出了幾分陸司長與往日的不同。 她試探性地問道,“陸司長,蘇昀在您大殿裏住著,實在是太叨擾您了,我還是及早將他領回去吧?” 陸鉞卻希望蘇昀能夠再盡可能地多住一段時間,最好徹底賴在他家裏不想走。 “不會。” 花錦忽然間明白了些什麽。 她也不再提起將蘇昀領回去的事情,隻是想看看自家小兒子有沒有樂不思蜀。 “多謝陸司長對蘇昀的照顧,我可以去您的大殿看看他嗎?” “可以。” “十分感謝您了。” 花錦走後,陸鉞繼續處理著積攢眾多的案子。 他‘重傷’期間,或者說下凡期間,所有的日常事情都是交與副司長處理的。 而他隻偶爾會回來幾趟天庭,確保沒有重大的案子而已。 副司長叩門進來匯報結果,陸鉞問道。 “如何?” “沒有一人符合條件,我們檢查了所有司的司長與副司長,並沒有人的手受傷……除了一人。” “誰?” “……掌命司的司長奚煥,他的手是前幾天就被因為煉製靈液不當而燒傷了,至今未愈。” 自數萬命格簿被盜以後,掌命司的前任司長斐容便引咎辭職了,原副司長奚煥取代他為現任司長。 陸鉞有搭沒一搭地敲著筆,閉著眼陷入沉思中。 “你們有沒有去檢查斐容的手?” 副司長身體僵硬了片刻,才低聲答道,“……並無。” 陸鉞想著如何串起命格簿被盜與未亡人的事情來,他垂眼,在奚煥與斐容的名字那裏各畫了一個圈。 “我到時親自去一趟。” “是,司長。” 而後副司長站起身,又猶豫著開口道。 “司長,您的身體好些了麽?” 陸鉞隻將自己神魂入世的事情告知了兩三個人,其他人全都以他在養傷所以一直極少踏出監罰司。 “並未。” “司長您好好養傷,不必太為這些小事憂心操勞,我已率領司員探尋到了未亡人的下落,您放心……” 想到未亡人,陸鉞便想起來蘇昀的傷勢來,他目光驀地一沉。 “辛苦了。” 他還必須以陸晟的身份呆在人間,所以無法出手,避免驚動狡兔一般敏銳的未亡人。 以至於連累小月老受了傷。 在監罰司處理完積久的事物以後,陸鉞收拾東西,半夜便回了家。 離開監罰司時,還順便收獲了一眾司員訝異的目光。 司長平常不是住在監罰司,就是住在監罰司,偶爾回家也是想起來那條龍可能快要餓死了,回去喂個糧。 今天究竟是什麽吸引著司長大半夜地還堅持要趕回家去? 回到家後,陸鉞刻意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走進了臥室。 蘇昀已然裹著小被子陷入了香甜的夢鄉,他不知道夢到了什麽,邊咂著嘴,還邊傻傻地笑著。 大概率不是自己,而是一座又一座的靈石礦山。 他坐在床邊,垂眼看著熟睡的小月老,壓在心底的沉甸甸的疲憊都融化了幾分。 蘇昀無知無覺地翻了個身,腿一蹬,直接將身上的被子踢開了,還順便大膽地摟住了床邊陸鉞的腿。 陸鉞俯身下去幫蹬腿踢開被子的蘇昀掖好被角,又揉了揉蘇昀的腦袋。 坐了許久後,他輕輕地將蘇昀摟在自己腿上的手掰開。 熟睡的蘇昀卻不依不饒地又將手放了回去,還摟得更加緊了,腦袋也靠著他的身體,一副絕對不放他走的姿態。 蘇昀喃喃地說著夢話。 “靈石別跑……別跑……” 陸鉞看著手腳並用緊緊地纏著自己的蘇昀,滿心柔軟,終究沒舍得再將他推開來。 可惜不到一秒,蘇昀就放棄了捕捉陸鉞這顆巨大的靈石,他翻了身,連帶著被子將自己滾作一團。 “……這邊,跑到這邊去了……” 腿上突然一空的陸鉞:…… 他歎了口氣,又無奈地捏了捏趴在蘇昀頭頂的呆毛。 而後起身,準備去靈泉泡一會兒放鬆下筋骨,再趁著休息的時間好好縷清下追查未亡人的思路。 陸鉞剛離開去泡了靈泉,蘇昀便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看到外麵已然亮起的天色,驚得立刻翻身坐起。 他的第一反應是仙人掌鬧鍾是不是枯萎了,不然怎麽沒有狠狠地將他紮醒。 平常這時已經是他去月老司打卡上班的時間了。 後來他才遲鈍地反應過來陸司長已經幫他請了整整一個月的假,他可以在這一個月內自由自在地放飛自我。 於是蘇昀又幸福地往後一仰身,呈大字狀地摔回了柔軟的床上,將頭深深地埋在枕頭裏。 唯有睡懶覺能對美好的假期致敬。 一覺睡到大中午,蘇昀隻覺得自己心髒也不疼了,腦袋也不痛了,整個人精氣神直接恢複到了巔峰狀態。 完全可以下凡再幫百十個人牽上紅線。 想起來陸司長對自己囑咐的泡靈泉事宜,蘇昀美滋滋地抱著沐浴毛巾跑去了靈泉眼。 陸司長還沒有回來,應當不會尷尬地與他撞上。 然而剛脫下衣服,在腰間圍好毛巾,走進霧氣蒸騰的靈泉眼,蘇昀就猝不及防地撞見了正靠著泉壁閉眼養神的陸鉞。 陸鉞取下了覆著的麵具,黑發披散,上身赤裸,白色的繚繞霧氣中線條分明的腹肌隱約可見。 蘇昀嚇得腳底一滑,差點就要表演一個平地劈叉式摔法。 他立刻僵硬地抬腳轉身,想裝作無事發生的狀態離開。 可是閉目養神的陸鉞卻忽然睜開眼睛,將躡手躡腳離開的小月老逮了個正著,他開口道。 “蘇昀?” 蘇昀抬起的腳瞬間停在半空,直挺挺地杵在那,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也不敢轉身,因為視線實在無處安放。 看著傻傻地定格在原地的小月老,陸鉞聲音放緩了幾分。 “下來。” 蘇昀傻眼了,他連忙拒絕道。 “不不不,我就不打擾您了,我還是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