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應該一動不動地等著噩耗來襲,反正命運就是這樣,不如不掙紮,直接全盤接受就好了?”  沒有再與年輕男子多費口舌,她麵若冰霜地攏好了風衣,大踏步經過年輕男子。  “瘋子,一派胡言。”  年輕男子低下頭,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來。  “再過一分鍾,救護車將會發生車禍而耽誤了你父親的最佳治療時間,兩分鍾過後,你父親將在家裏死亡,之後所有事情重回原點。”  崔晴嵐忽地頓住了腳步,手微微攥緊,精心做的尖銳美甲深深地刺進掌心肉中。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能肯定,你願意告訴我這些事情,必然不是出於什麽好意,你想要什麽?”  “我是司命,掌世間禍福生死,我來告訴你這些事情,不過是為了給你一個改命的機會罷了。”  崔晴嵐聽到年輕男子說自己是司命時,吐出口霧白色的煙圈,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改命,你要什麽?”  年輕男人搖搖頭,“不是我要什麽,而是你要什麽。”  手指焦躁地夾著煙,崔晴嵐瞥著年輕男人,嘲諷地說道。  “我要什麽?司命大人,我比不得你們神仙‘無欲無求’,我貪婪得很,我希望父母長命百歲,希望公司能夠壯大發展……”  年輕男子打斷了她的話,淡淡地說道。  “壽命,十年壽命幫你改變公司破產的命運,二十年壽命幫你父母延壽。”  將要燃燒殆盡的煙頭焚至指間白嫩的肉上,崔晴嵐毫無知覺似地死死盯著黑漆漆的下水道。  被撕得粉碎的彩票碎片還安靜地反射著誘人的光。  她拋掉指間煙頭,又低頭擋著風,重新點燃了一枝新的香煙,直白地說道。  “我不相信你,你如何……”  再抬頭時,她的雙指微微一鬆,燃著火光的香煙輕輕地墜落在地上。  崔晴嵐怔怔地微張著嘴,大腦斷了線似地一片空白。  ……不過是低頭抬頭的瞬間,麵前的人便悄無聲息地換了。  已然不是原來那個‘年輕男人’,而是真正的神仙。  未亡人著一身白衣,寬大飄逸的衣袍在寒風中上下翻飛著,仿若不沾染任何一絲一毫肮髒凡塵,雕著白蛇的銀冠束起墨發。  他眉眼溫雅俊逸,五官比畫中人還要精致幾分,如被仔細精心雕琢過的溫玉一般。  未亡人從袖中拿出一本漾著金光的姻緣簿,翻至記載有崔晴嵐命格的那一頁。  他用指尖輕輕拂過書頁上的一行字,那行字頓時光芒大盛,對崔晴嵐溫和地笑道。  “若你不相信,我可以幫你父親延長一天的壽命,等明天彩票結果出來時,你再決定要不要用壽命換取全新的命運。”  從這人的驚豔容貌中回過神來,在商場混跡多年的她敏銳地察覺到原先的年輕男子不過是名無關緊要的傀儡。  而眼前這名司命,才是真正隱藏在幕後操縱一切的人。  他麵上笑得溫柔和善,氣勢卻極為懾人,仿佛隻是輕描淡寫的一眼掃過,便能看透她內心所有的猶豫不決與掙紮。  那股墜入深海一般無助絕望的恐懼自她內心深處湧出,崔晴嵐強行鎮定下心神。  “請問我該怎麽稱呼您?”  未亡人合上命格簿,似乎有些訝異崔晴嵐會問他這個問題。  “我沒有名字,你便喚我司命吧。”  崔晴嵐回過頭,手微微攥緊,她死死地盯著下水道。  “可是那張彩票已經被我撕碎了……”  未等崔晴嵐說完話,未亡人便無奈地搖搖頭。  “你撕碎的不過是一張廢紙罷了,不是命運。”  “明天彩票結果公布時,若你願意付出壽命的代價,這張彩票上印著的就是最終的中獎號碼,若不願意,這便是一張廢紙。”  他遞給崔晴嵐另一張彩票,意味深長地問道。  “你明白了嗎?”  銘記著談判桌上絕不露怯的精髓,崔晴嵐故作平靜地接過彩票,話語卻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些顫音。  “那我等著明天彩票的公布結果。”  她剛接過彩票,不過一個呼吸的瞬間,那人就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麵前。  恍若一場無法辨別真假的夢般。  崔晴嵐捏緊了手裏的彩票。  如今……也隻有這張輕飄飄的彩票還有著真實的分量。  出租屋的門口前,蘇昀緊緊地揪著陸鉞的袖子,無奈地說道。  “陸鉞,你真的沒必要幫我搬家……那些家具本來就是你的,這麽一搬,你以後回辦事處時該怎麽住呢?”  就在他要搬離辦事處的時候,神出鬼沒的陸監司忽然閃現在辦事處門口,並且提出要幫他搬家。  他十分感動地拒絕了。  同時亮出了自己的儲物靈袋,表示一窮二白的自己隻用靈袋就可以帶走所有行禮。  陸監司又表示他可以把房間裏的所有家具都帶走,畢竟他以後也不會再住在辦事處了。  他感動得眼淚汪汪,但是又堅定地拒絕了。  然而,還沒等他絞盡腦汁地憋出一個合適的拒絕理由,陸監司輕輕一拂袖,便將所有家具都收至寬袖中。  隨後就帶著他體驗了一趟心跳過高警告的刺激瞬移,兩人刹那間瞬移到了出租屋的門口。  再然後,在出租屋的門口,他幾乎要掛在陸監司身上一般,死死地拉著陸監司的寬袖。  害怕他再輕描淡寫的一個拂袖,所有家具就出現在出租屋內,被安排得整整齊齊。  而他,這個隻會靈術課本上一千零八條普通靈術的小月老,是無法再將家具收回去,還給陸監司的。  簡,直,要,死。  陸鉞不容拒絕地說道,“無妨,家具在辦事處留著落灰也是浪費。”  沒等蘇昀拒絕,他忽然微皺了眉頭,望向窗外。  “你看,街上的那人,是你要牽紅線的陸晟嗎?”  蘇昀的注意力果然全被‘陸晟’這兩字吸引過去了。  他下意識地鬆開衣袖,連忙跑到窗前,緊張地盯著窗外繁華的街景,卻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陸晟。  雖然知道蘇昀關心的還是他自己,但是陸鉞總有種莫名吃味的感覺。  他,綠,他自己。  蘇昀回頭,疑惑地問道,“沒有啊……啊!陸鉞……”  再度回頭時,家具們已經一應俱全地被安排在了最合適的地方。  一家人,總是要整整齊齊的,無論搬不搬家。  ……原來那句‘陸晟在街上’隻是一個詐而已。  蘇昀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是無法推拒陸監司的這番好意了。  “謝謝你,陸鉞,有空我請你吃飯吧。”  陸鉞頷首,“好。”  小財神祝雲越睡眼惺鬆地推開房門,黑眼圈濃重得像剛從煤礦裏上來,字裏行間都帶著一股濃濃的困倦。  “誰啊?噢,蘇昀啊……歡迎歡迎……”  說完,他又打了個長長的嗬欠,仿佛給他一張床,他就能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般。  “到時候我再給你補個歡迎儀式,昨晚熬夜加班,我快猝死在石頭前了……”  “……石頭?”  小財神憔悴地從兜裏掏出一塊約莫泛點金色的石頭。  “施了整整一天的點石成金靈術,可惜人間靈氣稀薄,這塊石頭也不爭氣……我快要放棄了,不如去搬磚掙錢。”  那青灰色的石頭通體也隻有一個指甲大小的地方帶了點金色,說它是金子實在是太寒磣了24k純金。  小財神潸然落淚,抽噎道,“好想從我們司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鑿塊金子帶下來……”  蘇昀想起了鋪滿金磚地板的聚財司,又想起聚財司的名言‘我們司隻有金子最不值錢’,再度陷入了沉默。  這時井黎回來了,他將一袋新鮮的蔬菜放在桌上,微皺著眉,又是心疼又是不讚同地說道。  “司長會把你點成小金人的。”  小財神探頭望了眼購物袋,從房間裏端出了飄著半根菜葉的泡麵,慘兮兮地說道。  “井黎,你今天打算做飯嗎?我都已經泡好了泡麵。”  “吃泡麵對身體不好,你最近熬夜多,不要再吃泡麵了。”  小財神盯著麵色不自然的井黎,突然發問道。  “井黎,你不會是又背著我去買彩票了吧?”  井黎不答,悶聲不吭地開始洗起菜來。  小財神著急了,蹲在井黎麵前,生氣地揉捏著井黎冷峻的臉。  “我不是跟你說不要去買彩票了嗎?你難道忘了上次中了十萬塊後,每天快把自己倒黴死的事情了嗎?”  井黎停下手裏洗蔬菜的活,輕歎一聲。  “我是買了一張,但人間財運最近有變數,我想通過買彩票來試一下財運的流向。”  蘇昀虛心請教道,“買彩票一直能中獎不好嗎?為什麽不讓井黎去買彩票呢?”  小財神內疚地摸了摸井黎的頭毛,向蘇昀解釋道。  “根據運氣守恒原則,轉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比如井黎去買彩票中了一個億,那麽他接下來一年內都會極其倒黴,喝涼水塞牙不過是倒黴的最輕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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